第146章
明日是王信下葬的日子。
錦瑄收複舒梁二城之後就立刻寫了折子讓術法大師利用傳送陣把折子送到錦州王案前了。
錦州王下旨冊封王信為威武大將軍,這消息也是立刻就傳回來了,同時也勒令錦瑄即刻啟程回錦都。
錦瑄決定參加完王信的葬禮就啟程。
錦瑄的背上有一道貫穿肩胛骨的傷口,看樣子已經曆經月餘,已然結痂,但是雲畫岫去的時候,錦瑄背後的衣服上布滿了鮮紅的痕跡。
錦瑄一把揭下衣服,露出精壯的後背。
雲畫岫放下藥箱,連忙去看,驚訝道:“這是裂開多少回了?原來的傷口肯定沒有這麽長,都扯裂旁邊的血肉了!”
錦瑄閉上眼眸:“沒事……”
雲畫岫知道他倔,卻也沒料到他這般能忍,歎了口氣,招人端來一盆熱水,拿來許多潔白的帕子。
“錦璿怎麽樣了?”錦瑄趁著雲畫岫給他擦拭傷口,問道。
就算這幾個月一直蟄伏在暗處,但是這裏發生的事他大多也知道一些。
雲畫岫道:“也是兵行險著,實在是不知道海人族給塗了什麽毒藥,我隻能喂給她另外一種毒,使兩種毒在她體內抗爭著,好歹能留下一線生機。”
錦瑄皺了皺眉,“查出來是她為什麽會中箭了嗎?”
雲畫岫道:“沒有,當日代將軍非要指揮,我們被海人族打的潰不成軍,錦璿中箭後,我們更是潰散的厲害,能把人就出來就不錯了,哪裏能調查的清楚當日到底發生了何事?不過——”
他話鋒一轉:“似乎的代將軍那邊的人出了問題,當日在錦璿身邊的都是代將軍的人。”
錦瑄的眉頭皺的更緊,“錦州王召我回去,代將軍絕不能留。”
雲畫岫在錦瑄背後的傷口上灑滿藥粉,手裏執起一根銀針,道:“你忍忍,我要把你的傷口縫上……”
錦瑄拿了塊潔白的手帕這城長條放在嘴裏咬著。
處理完傷口,錦瑄的額上早已大汗淋漓,眼睛也有些發紅。
“呼……”雲畫岫吐出一口濁氣,走到一旁洗幹淨手,“可算是弄好了,你也真是不要命了,竟然去做這麽冒險的事。”
錦瑄拿起一件幹淨的袍子披上,嘴角微微彎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雲畫岫把工具都收好,拿出些藥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用法你都知道,來,我給你把把脈,提前給你開些什麽藥,不然你可受不了這麽遠的路途。”
錦瑄伸出左臂。
雲畫岫拿了脈枕,邊把脈邊問道:“怎麽樣,這回冒這麽大的險,可成功了沒?”
錦瑄道:“自然。”
“那就好……”雲畫岫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秘的笑意。
翌日清晨。
寒時起的很早,六更天,天上一片黯淡,天空中浮滿了沉甸甸的雲。
阿羅睡在院子角落的一件小耳房裏,寒時輕手輕腳的起來,穿了衣服,披著一件鬥篷,用術法隱去痕跡去了柴房。
柴房的蠟燭早已經燃盡了,在桌角留下了一灘半透明的白色痕跡。
小夕窩在角落睡地正熟,好像做了什麽美夢,嘴裏還在低聲喃喃,卻叫人聽不清。
漵朝早在寒時踏進柴房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他猛然睜開眼,看著寒時的方向。
他有些不確定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寒時撤下術法,看著漵朝。
“對不起……”漵朝垂下了眸子,那個人肯定對寒時很重要吧,她才會那麽傷心。
寒時坐在一條長板凳的一端,道:“不怪你,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漵朝走了過來,在寒時身前站定,少年拔高的身姿早已超過了寒時的身高,此時站在寒時身前,一低頭就能將寒時的整個表情全部納入眼底,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即使王信不一身抵擋璃華,錦瑄身邊的術法大師肯定為了保護錦瑄,也給他身上下了什麽禁令的。
也許王信早就不想獨自一人在邊疆苦撐了,他是孤兒,無父無母,從下就寄人籬下,所以心性都比同齡人高了一些,王尚書是他的遠方表叔。
寒時曾聽王信說過,在他沒有展露出與人不同的才華之時,王尚書對他的態度和對一條狗的態度是沒差的,那時,王家可不止收留了他一個孤兒,因為戰爭和天災人禍,那些年流亡的人有很多。
王信從來沒有怪過王尚王尚書肯給他一口飯吃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而且他還在尚書府遇到了他此生唯愛之人。
王遙雪當然是高傲的,她是王尚書的獨女,幺女,從小受盡寵愛,而且天資聰穎,她是天之嬌女。
王信十五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王尚書的掌上明珠。
那時他在一個蠻橫的刁奴腳下,王遙雪乘轎經過。
她真好看,白白的一團,皮膚如雪一半,墨發挽成漂亮的發髻,簪了明珠寶玉,衣裳的料子一看就很華貴,當然她通身的氣度就很華貴。
王信隻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顱,小姐是那麽的尊貴,怎麽是他這種人頭窺探的呢?
之後的事王信並沒有與寒時細說,但是從那之後王遙雪便深深的映在了王信的心中,成了連他死也要記掛,也要成全的人。
不知道王遙雪知道王信為她死,為她鋪路之後會是怎樣的感覺。
寒時輕輕歎了口氣,王信會不知道錦瑄身上沒有抵擋漵朝那一擊的法寶?顯然不是。
隻是他心愛的人不愛他,他守在這邊疆這麽些年早就倦了,猜忌、隱忍……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活著的目標,那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但是他又不忍心就這麽拋下邊疆的百姓……於是趁著幫錦瑄擋劍,也算是對自己的解脫。
回過神,寒時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如果你們決定明天逃,我不會阻攔,但是……”她覺得錦瑄失蹤不會是一件正常的事,道:“你們要更加小心,你們能想到的事,錦瑄未必不會想不到。”
漵朝抬起頭,看著寒時:“你希望我走嗎?”
寒時沉默的半響,才說:“我本來以為我們此生都不會再見的,沒想到,我們還是站在了彼此的對立麵。”
這樣嗎?可是她完全沒必要來邊疆的……他有些不甘心,漵朝抿唇,湛藍色的眸子盯著寒時的眼眸,有點蠱惑的說:“你此來邊疆到底有沒有一點私心是為了我?”
寒時的心跳仿佛停了一下,之後便是毫無規律的胡亂跳動,她的臉頰浮現出一絲不正常殷紅,隱藏在昏暗之下,倒是沒讓對麵的少年察覺出來一絲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