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既然要買文具,那就不用去黑市淘了,寒時讓車夫直接去了正寧街,那邊有家開了百年的老書齋——文軒閣。


  接近傍晚,落日熔金。


  文軒閣裏早早就燃上了明亮的蠟燭。


  裏麵隻有零零散散兩三個人,偌大的屋子裏顯得有些冷清。


  賬房在前台劈裏啪啦打著算盤,裏麵的侍者穿著統一的灰褐色衣衫站在各自看管的地盤。


  寒時一進去就被離門口最近的一個侍者圍上了,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很清秀,笑嘻嘻的很惹人喜歡,“這位小姐想要買些什麽呢?小店筆墨紙硯應有盡有!”


  “我想買三套好一點的文房四寶。”寒時道。


  “好的,請隨我來。”侍者領著寒時向裏麵走。


  “如果是用來寫字作畫,這種生宣就很好了,還有這種玉版宣。”侍者走到一處放了各種紙張的台子前,捏起兩張紙。


  寒時捏了捏兩種紙張,生宣表麵有些粗糙,不如玉版宣細膩,但玉版宣較厚了些。


  侍者以為寒時不喜歡這兩種,看她穿的衣料都是上好的錦緞,就又拿起了另一張宣紙,“小姐您看看這種,這是冷金箋,很多小姐都喜歡用這種紙寫字作畫。”


  “還有旁邊的雲母箋和蟬翼箋。”


  寒時順著侍者手上的宣紙看去,冷金箋是在宣紙上裝飾了金銀粉末,看起來亮閃閃的,華而不實;雲母箋則是灑了雲母粉沫的,至於蟬翼箋,太薄了,不適合初學者用。


  寒時搖搖頭,掂量了一會兒手裏拿的兩種宣紙,拿起一張紙,道:“就拿這種生宣吧。”


  “好嘞,一顆銅珠三十張生宣,不知小姐要買多少?”侍者問道。


  寒時道:“先拿一枚銀珠的量,如果用著稱手,以後自然也要在你這裏買的。”


  侍者笑著包紙。


  另一名侍者忙走過來接待寒時,“這邊是上好的墨塊。”


  “我們這裏有油煙墨、特煙墨、鬆煙墨、精煙墨、選煙墨、紅墨、彩色墨、青墨、漆邊墨、雪金墨、漆皮墨、漆金墨、等十餘種上好的墨塊可選。”


  侍者一下子拋出一大堆墨塊的名字,寒時也就記住了三種墨塊,她說:“平常寫字用的,買什麽墨?”


  侍者想了想,道:“若是平常寫字,就用精煙墨和選煙墨即可,油煙墨挺好,但更適合與作畫,鬆煙墨則較貴,若是用於練字,建議買精煙墨或選煙墨。”


  寒時點點頭,又問價錢,侍者道:“精煙墨和選煙墨都是二十枚銅珠一塊,油煙墨是十五枚銀珠,鬆煙墨是二十枚銀珠。


  ”


  寒時道:“包三塊精煙墨。”


  “好嘞。”侍者找了紙來包墨塊。


  剛剛那個領寒時進門的侍者已經將宣紙包好了,他見另一個侍者在包墨塊,立刻閃身上前,“硯台在這邊。”


  “主要有端硯、歙硯、洮硯、澄泥硯四種硯台,小姐您想要那種?”侍者道。


  寒時一眼看到一隻雕有鮫人的澄泥硯,道:“那隻硯包起來。”


  侍者立刻把那隻硯台拿起來。


  阿羅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要送給漵朝的,不過她心中還是疑惑,為什麽寒時要買三套文房四寶。


  又挑了一方刻牡丹和蘭草的硯台,侍者領著寒時去了擺放筆的台前。


  這次寒時沒有多看,直接讓侍者包了六隻平日她用慣的筆,除此外又挑選了三隻木製筆架,其餘的等回去後再看缺什麽,以後再添。


  最後一共花了兩枚金珠和三枚銀珠四枚銅珠,其中四枚銅珠被賬房抹零了。


  等走出文軒閣的時候,正寧街已是華燈初上,燈火通明,街上人頭攢動,十分熱鬧。


  與文軒閣挨著的是一家賣奇珍異寶的盛寶軒。


  盛寶軒裏的燈光比文軒閣還要明亮幾分,除了蠟燭之外還有明珠的光芒。與文軒閣的冷清相比,盛寶軒裏更是人少,但裏麵的每個人身上穿的戴的皆是不菲,都是世家子弟。


  讓阿羅跟著夥計放好買的文房四寶後,寒時抬頭時瞥見盛寶軒一樓拐角處掛的一柄劍。


  劍身約莫兩尺多長,劍鞘看不出材料,但通體瑩潤雪白,在旁邊明亮耀眼的明珠輝映下任然不失通透光彩,劍柄上雕刻了鏤空的蟠螭紋,平然多了幾分端正。


  寒時遠遠看了眼就被那柄劍吸引了目光,見阿羅那邊要弄好了,轉身去了盛寶軒。


  阿羅回頭見寒時去了旁邊一家店,吩咐車夫看好東西,自己也跟了上去。


  寒時直接朝著那柄劍走過去。


  盛寶軒的夥計見有客人來,先看客人的穿戴,見寒時穿的衣裳都是淺淡的顏色,料子也不算太珍貴,身上也沒戴什麽金銀珠寶首飾,素淨的很,就都不太熱情,隻有一個長得小小矮矮的小夥計跟過來招待。


  寒時徑自走到那柄白劍跟前,抬手觸了一下劍鞘,指尖劃過冰涼沁骨的寒意。


  小夥計有些憨憨的,他見寒時摸了那柄劍,就介紹道:“這是名震十六州的公孫先生鑄的劍,下午才剛掛出來,離現在還不到兩個時辰呢。”可要


  “公孫先生?”寒時不解的問道,她不用劍,而且在邊疆也無法接觸到那些名人,所以並不知道公孫先生是誰。


  小夥計還沒說話,一旁有些年長的老夥計就嗤笑道:“不知道公孫先生還來看他的劍?這劍身上有珍貴的琉璃,你小心,碰碎了你賠不起!”


  寒時:“……劍本來就是用來練武搏鬥用的,真照你說的,琉璃易碎,這劍豈不是隻能用作裝飾了?那還有什麽用?那那位公孫先生怎麽還會用琉璃來鑄劍?莫不是這劍真的隻是一件裝飾品?華而不實?”


  老夥計有些不開心,被寒時一連串的問題問有些暈,狡辯道:“你不買就別看,我這是好心提醒你!別不識好歹!”


  小夥計忙站到中間隔開二人,陪笑道:“你們都別吵,這位小姐是客人!”


  阿羅剛好進來,看到有個夥計站在寒時旁邊有些劍駑拔張的樣子,立刻走到了寒時身邊,順著老夥計不滿的目光瞪了回去。


  老夥計不屑的看了眼寒時,“正好也到了我休息的時間了,四寶你看著點,可別讓人打碎了寶物,到時候賠不起連累你!”


  說著老夥計氣衝衝的在櫃台說了說,走了。


  四寶臉上堆著笑,“那人就是那脾氣……”湊近小聲道:“他外婆是我們掌櫃的遠房大姨。”


  原來是關係戶,怪不得脾氣那麽拽。


  寒時擺手不以為意,“這把劍可以取下來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四寶在自己身上擦擦手,雙手虔誠的將掛在壁上的白劍輕輕取了下來捧著。


  “公孫大師是名震天下的鑄劍大師!早年的時候每隔三年才開爐鑄劍一次,一次大概打造兩把或是三把劍,每一把劍都是精品,他曾今還打造出了一把有靈的極品寶劍。不過他現在歲數大了,已經有十年不曾鑄劍,這把劍是十年來公孫大師鑄的第一把劍。”


  四寶道,神情與有榮焉。


  “那照你這麽說,既然那位公孫先生這麽有名,又為何會把這劍會掛到你們店裏售賣,而且還掛了兩個時辰也沒人買?”寒時疑惑道。


  四寶就苦笑著搖搖頭,“因為公孫先生欠了我們老板一個人請,所以才會放在我們店裏賣,至於無人問津……這是因為,公孫先生鑄的劍需要合適的人才能使用,因此很多劍被買回去後都隻能蒙塵……比如說這把劍名叫‘璃華’,它好是好,但通身不停的放著冷芒,劍氣就算隔著劍鞘也能感受到,不管誰用,用久了就會被劍氣所傷……”


  四寶也有些奇怪,道:“也不知道為什麽公孫大師鑄這種劍是為什麽,可能是材料的問題吧……”


  寒時接過四寶手中的璃華,劍身有些重,通體冰涼。


  將劍身抽離劍鞘一節,冷芒乍現,雪白透亮的劍展現在麵前,同時擋不住的寒意不斷從劍身彌散。


  好劍。


  阿羅拽拽寒時的袖子,在她耳邊小聲道:“這把劍好看是好看,但一靠近就能感受到綻放的冷意,要不還是換一把吧。”她擔心寒時受不住這劍氣,被劍氣所傷。


  寒時搖搖頭,小聲道:“我猜這劍本來就不是打造給人族用的。”


  “啊?”阿羅道:“那是給誰用的?”


  寒時將整個劍身全部抽出,一聲急促銳利的聲音劃破空氣,同時,在整把劍被抽出時,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冷凝了幾分。


  劍鋒鋒利,劍體雪亮,重量適中,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這把劍怎麽賣?”寒時問道。


  “你,你要買這把劍?”四寶吃驚的問道,“其實我們老板準備把這把劍當作鎮店之寶的。”


  一旁的阿羅也很吃驚,不是說這劍不是人族用的嗎?

  寒時點點頭,把劍插入劍鞘,封住冷冷外冒的劍氣。


  四寶道:“老板說,要想買這把劍,還得得到公孫先生的親口同意。”


  “公孫先生?”寒時驚訝道。


  四寶道:“小姐請跟我來,你來的也是巧,公孫先生兩個時辰前把劍送過來後,就留在這裏了,打算明日回程,現在人就在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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