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寒時摸了把順滑的銀發,見自己壓了不少,就弓身想把漵朝的銀發都撥出來。
銀發被寒時拿起,漵朝背後一條深深的傷口就露了出來。皮肉有些翻卷,又因為在水裏泡了不少時間的原因,傷口處的肉都有些發白。
寒時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道:“很疼吧。”
漵朝背著寒時走的很慢,聞言並未回答。
“我自己走吧,你受傷了。”寒時扭了一下想要下來。
漵朝抓住寒時的右腳踝,漵朝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別動,我不痛。”
寒時怕自己掙紮讓漵朝的傷口更難受,於是保持姿勢不敢大幅度動彈,可是被漵朝抓住的地方像是有火燎過一樣,炙熱的不得了,她紅著臉撇過頭。
感覺到寒時的僵硬,漵朝也有些不自在,放下了她的腳踝,一步一步穩穩的走,待走到八角亭漵朝也沒將寒時放下來,依然穩當的背著。
寧亦棠攏攏鬥篷,“待會兒恐怕是要下大雪,你們跟我走,我送你們出去。”
“出去?”寒時問道:“寧公子我身邊還有二人在這裏。”
寧亦棠邁步向前:“你放心吧,我既然收了代價就一定會把這事兒解決好,你先離開這裏,稍後我派人尋了那兩位就給送回別館。”
漵朝背好寒時跟在寧亦棠身後。
寒時道:“恐怕她們不會輕易相信,我留下一枚玉墜作為信物,如若她們冒犯了請寧公子不要計較。”
寒時伸手入懷中才發現這早已不是自己來時穿的衣服。
“恐怕都落在湖底了。”漵朝幫寒時換衣服也沒發現有什麽小玩意掉落。
寧亦棠回頭道:“不然我把她那套衣服拿上給她們看?”
漵朝突然抬起眼瞥了寧亦棠一眼。
寧亦棠搓了搓手臂,趕緊回頭走快了幾步,這眼神如同極北的冰一般刺骨淩厲。
出了自己的院子,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寧亦棠把自己的鬥篷脫下來了,讓漵朝把腦袋蓋上,讓後讓他們在院子口等著,自己去了馬房,找到專用的車夫,讓車夫套馬驅車到院子門口。
駕車的是寧亦棠自己的人,大約沒過二十歲的樣子,長了張娃娃臉,雖是一身黑色的衣袍,但行走時也可看到衣角處有黑色暗紋海棠花紋。他本是寧國公遠方的公子,來寧國公府當伴讀的,姓洛,行七,寧亦棠就總叫他洛七。今日他也是因為不想參加宴會,躲在房內睡覺才被寧亦棠抓來充當車夫的。
又因平日和寧亦棠要好,雖覺得奇怪,洛七也沒多問寧亦棠,加了件衣服就去趕車了。
寧亦棠的專用馬車內外都很奢(騷)華(包),車內外壁上都雕刻滿了大朵奢華的海棠,外車簷上掛還有紅色鎏金紗幔,馬車四角分別掛有青銅做的宮鈴,拉車的馬也是匹極好的棗紅色大馬,馬兒頭上戴著朵紅綢做的嬌豔海棠花。
“看來寧公子很喜歡紅海棠。”寒時坐在邊上,看著滿車廂的紅色與海棠抽了抽嘴角。
“那是,”寧亦棠笑了笑,也不願多說,“你們也不必擔心,以我的能耐,絕對將她們完好的給送回去。”
洛七的趕車技術倒是極好,走在石子路上,一直到出府也沒怎麽感受到顛簸。
馬車在府門處被攔下了。
兩名穿著黑色鎧甲的侍衛站在馬車前,腰間配著沉重的黑劍,見有馬車要出去,便直接上前攔了。
“大膽,你們是誰?敢阻攔世子出行?”洛七因為長了張娃娃臉,聲音也很稚嫩,所以說出的話都很沒有威懾力,甚至還有些軟軟糯糯的。
其中一個侍衛微微抱拳,冷硬的臉龐看起來格外不近人情,“世子得罪,吾等是禁軍,吾王駕臨寧國公府,所以來往馬車都要嚴查。”
寒時靠在馬車壁上,有些緊張。
洛七笑道:“這進去嚴查嘛沒事,可是我們世子現在有急事,耽擱不得,不然侍衛大哥快點放我們出去?”既然寧亦棠非要找他趕車,那車裏人的身份可能有些貓膩,必須快點離開。
侍衛冷冷的掃了洛七一眼,不言語,要檢查。
洛七不讓,糾纏了幾句後,一名侍衛不耐放,語氣不善:“莫不是車裏坐的不少寧世子?”
“哼,這是寧世子的馬車,裏麵坐的不是世子是誰?你別太放肆!”洛七氣道。
兩名侍衛對視一眼,一個把洛七扯下來另一個作勢要去掀車簾。
沒等侍衛碰到車簾,寧亦棠自己掀開了一個角,恰到好處的露出裏麵的情況,把寒時和漵朝都藏住,他眨眨眼睛,好像睡眼惺忪的樣子,“怎麽,吵了半天都把本世子吵醒了還沒出府?”
“世子。”兩名侍衛沒想到裏麵真的是世子,而且車裏也好像隻有世子一人,兩侍衛齊齊退開一步,拱手站在一旁。
洛七哼了一聲,拍拍衣裳上的灰,坐上馬車驅車離開。
寧亦棠放下車簾。歪回原來的位置,閉眼假寐。
“你一開始怎麽不出麵?”寒時問道。
寧亦棠眼睛睜開一條縫,漫不經心道:“一看你就不懂吧。若是我一開始就路麵,那豈不是很沒麵子?一開始就矮了一截?若是我一開始就按要求露麵,他們肯定會得寸進尺,要進來檢查。”
“隻有當他們得罪我了,我再出麵才能一步解決。”
寒時點點頭,又道:“他們叫你世子?”
“我還以為你早就才出來了呢。”寧亦棠有些驚訝。
寒時道:“隻猜到你是寧國公府的公子,而且地位不低。”
“你都猜到我是寧國公府的公子了,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寧亦棠問道,“我娘可是錦瑄那小子的親姨母欸,你不會不知道寧國公府隻有一位公子吧?”
還真不清楚,寒時麵色訕訕。
寧亦棠好奇看了寒時一會兒,然後搖搖頭,“你這個錦州世子未婚妻真是做的太不稱職了,未來婆婆娘嫁的關係都不清楚,我看,你遲早會退位讓賢。”
“嗯,可能吧。”寒時回了一句。
啥?是他聽錯了吧?寧亦棠道:“你在開玩笑嗎?”
寒時笑了一下。
寧亦棠閉嘴不語,以為是自己說的不好聽,惹得寒時不開心了。哪想,多年以後再聚首,當年這句話竟是一語成讖。
漵朝靜靜坐在一旁,當聽到寒時的回話,微微顫動的睫羽透露了他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