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烏靈女（二）

  寒時到了懸崖邊，阿羅卻不在那裏，漵朝一人側躺在地上，看樣子都沒挪動過，他身旁還有阿羅背來的那隻包袱。


  “阿羅呢？”寒時打量四周，不見阿羅蹤影，頓時覺得奇怪。


  漵朝麵色淡淡，“她去找你的披風和帽子了。”


  “我不是讓她照顧你嗎？”寒時一聽，皺了皺眉。秦州烏靈女出現在此，整個翠微山都不安全，她讓阿羅照顧漵朝，阿羅居然去找她掉了的披風和帽子？

  漵朝早就習慣了人族對他的輕蔑，他搖搖頭，“我沒事…你找到他們了？”


  寒時點點頭，“出了些意外，我們準備回去了，我來背你走。”


  漵朝傷的厲害，不能輕易動彈，聽到寒時說要背自己，頓時臉上起了紅暈。


  寒時一點都不扭捏，麵色如常，漵朝的臉有股不自然的緋色。


  為了照顧漵朝，寒時一路上都走的很慢，穩穩地背著漵朝，免得顛簸的太厲害讓漵朝的傷口撕裂。


  倒也奇怪，漵朝雖然是少年的身量，體重卻依然很輕。


  寒時到山口的時候路口隻停有兩輛馬車，王家的馬車已經先走了，雲畫岫沒在馬車上坐著，反而披了件深灰色鬥篷陪著錦瑄站在馬車前等寒時，他剛剛把王遙雪氣走，還以為要等等很久才能回去，結果一抬頭，看到寒時背著她家那個小海人，下巴都快驚掉了。


  “嘖嘖，”雲畫岫眉頭揚起，看著越走越近的寒時，幽幽道：“我也受傷了，傷的還可嚴重了，你剛剛怎麽不背我？”那樣子就像是抓了自家丈夫背了別的小娘子的小媳婦，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寒時：“你多大的人了，還是長輩呢！”也好意思說這種話。


  沒等雲畫岫再嘮叨，錦瑄問她：“你的婢女呢？”


  被雲畫岫一打岔，寒時差點也忘了阿羅自作主張的事，現在想起來心裏有點生氣，“她去找我掉落的鬥篷和帽子了。”


  雲畫岫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毫無形象可言，“得嘞，你把那小子先放馬車上吧，我們兩個傷號就不陪你們吹冷風了。”說完就打了個寒噤，轉身鑽進來時他坐的那輛馬車上了。


  融雪的時候的確比下雪時冷。


  寒時將漵朝小心翼翼的挪到馬車上，自己又跳下馬車。


  錦瑄站在那裏凝望著翠微山，眉頭擰著，眼中似有濃墨暈染開。


  “你是擔心烏靈女的事嗎？”寒時問道。


  “嗯。”錦瑄應了一聲。


  寒時看了著錦瑄，想著他曾說過的烏靈女的事，一時覺得那烏靈女不好捉。但是看錦瑄對烏靈女的態度，恐怕這烏靈女是一定要捉到才行。


  二人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在喊小姐。寒時抬頭，看到抱著大麾的阿羅正在向這邊跑來。


  寒時在路經分岔口的時候將阿羅背著的那個包袱扔在了出口那條路上，好在那丫頭還真的很快就跑出來了。


  “小姐！”阿羅一路跑過來，懷裏抱著一隻大麾，背上背著一隻包裹，臉色微紅，有點氣喘。


  寒時正要質問阿羅，錦瑄道：“先回去吧。”


  德明已經將馬車套好，錦瑄去了自己的馬車。


  寒時看了眼錦瑄的背影，領著阿羅上了來時乘坐的那輛馬車。


  “哎呦，回去了得換馬車！”雲畫岫嫌棄的嘟囔道。


  ##

  寒時到將軍府時申時未到，雲畫岫讓她這幾天好好休息，說這幾天他們有事不能來找她玩了，還留下兩瓶創傷藥，說是可以給漵朝用。


  寒時朝他揮揮手，說知道了，就送別了他們。


  花嬤嬤不在府裏，她出去買炭火了，中午從宮裏傳出消息，大祭司卜測這些天還會有大雪。


  “你先去換身衣服吧，然後給我打些洗澡水。”寒時對阿羅道，“再讓人給漵朝弄一桶冷水放他房裏。”


  阿羅將漵朝扶到他的房間，然後回去換下自己那身髒兮兮的衣服，穿了身淡灰色羅裳，頭發打亂用一根發帶隨意紮起。她怕寒時等久了，打理好自己就提了一隻木桶去廚房提熱水。


  洗完澡，寒時換了一身半舊的衣裙，頭發隨意用發帶束成一束，垂在背後。


  “小姐不挽發嗎？”阿羅問道。


  寒時擺擺手，“不用。”她下午都不打算出去了，挽了又要拆，太麻煩了，“你去看看嬤嬤回來了沒，要是回來了讓她到我這裏來一下，要是沒有，你就先張羅一下晚飯吧，隨便弄點清淡的就好。”


  阿羅點點頭出去了。


  寒時先去了漵朝房裏，一推門，先聽到一陣水聲，然後是重物落入水裏的聲音。


  “嗬！”寒時抽了一口氣，立刻捂住眼睛，背過身，“你…你，你怎麽在…外間…洗，洗澡？”


  說話語無倫次，磕磕盼盼，羞燥的不行。


  漵朝沉在浴桶裏，連頭都沒露出來，漂亮的銀發飄散在水麵上，像是開出了一朵潔白的花。


  “我不知道你要來……”


  漵朝悶悶的聲音從水裏傳來。而且他通常都是在外間洗澡的啊。


  寒時退了出去，伸手把門給帶上，她隔著門，還有些羞燥，“我是來給你送藥的……我，我不是故意來偷看你……”越說越覺得欲蓋彌彰，寒時囧，“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漵朝的臉上一片緋色，連冰冷的水都沒法讓他回複正常。


  “我把藥放你屋外了？”寒時想她又沒真正看到什麽，她囧什麽？而且就算看到了，被占便宜的也不是她……一直在自我安慰中的寒時，沒注意到漵朝語氣中的扭捏。


  “嗯……”


  小插曲過後，寒時像逃一樣去了書房，從書架上取下她原本在看的書。


  可原本很吸引人的山水遊記，她看了半天也看不進一個字，她的腦袋裏回想的，都是她看到的那片雪白的後背和一隻一晃而過的銀白色魚尾…


  寒時放下書，拍拍臉頰，冷靜，冷靜。


  嘟嘟嘟。


  書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花嬤嬤的詢問聲。


  寒時開門讓花嬤嬤進來，然後關好門，在門上下了一個禁製。


  花嬤嬤見寒時如此謹慎，問道:“你今日不是和世子他們去翠微山打獵了嗎？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剛剛看到阿羅，好像也換了身衣裳。


  “嬤嬤，你可知道秦州？”寒時問道。


  秦州？花嬤嬤跟在霜將軍夫婦身邊，見多識廣，對於秦州她可算是非常熟悉的，畢竟和錦州叫板的幾個州，秦州可算是頭頭了。她點點頭，“怎麽問起秦州了？”


  寒時又問:“那…烏靈女呢？”


  “烏靈女！”花嬤嬤有些失色，她急切的看著寒時，“你遇到烏靈女了嗎？”烏靈女不受秦州王室管轄，自然想去哪裏都隨意，若是秘密來了錦州，那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