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病（一）

  到了半夜，風起，天上又下起細細的雪花，洋洋灑灑，不一會兒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銜霜閣的炭盆燒的太旺，寒時在半夜被熱醒，她蹬開錦被翻身，卻不小心滑下了床，腳碰到涼涼的地板，一下被驚醒。


  屋裏隻有她自己，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紙照進屋子裏，昏昏暗暗。素喜在她睡覺前就被她趕回去歇息了，漵朝也有自己的房間，現在應該還在夢中。


  寒時嫌屋裏太熱，靸拉著鞋子起身去開窗。吱呀——窗戶一推開，就風雪吹到她的臉上，整個人被凍得一個激靈，驅散了身上的火氣。


  屋外，冷冷的月光照到院子裏，在雪麵上灑下一層細細的光輝。


  這是她在邊疆從未見到過的景色。邊疆的雪從來夾雜著碎冰，吹在臉上有種鈍鈍的痛，月光也不一樣，邊疆的月亮總是滿滿的將自己顯露出來，顯得天空空曠而遙遠，冷冷的光，比夜明珠還亮百倍，而這裏的月雖然也是明亮的，但總是半隱半現，一半藏在雲朵後麵，像是一個嬌怯的小姑娘。


  這時候雪花在地上已經落了不薄的一層了，院子像是被鋪了層白色的毛毯。寒時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興味，她扯了件鬥篷胡亂裹在身上，穿好鞋，一個翻身利落的從窗裏翻了出去，輕輕的落在地上，悄無聲息，不沒驚動任何人。


  寒時踩在雪層上，留下一個小巧的印子，又小心翼翼的抓起一把柔軟細碎的雪，捏成球摔在地上···樂此不疲的玩到了後半夜，回房間之前，還仔細的使了一個召喚風的術法，吹亂雪花，將痕跡掩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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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素喜端著水盆進屋的時候發現寒時沒有醒躺在床上，臉上還帶有不正常的潮紅，她連忙將水盆放下，伸手探了探寒時的額頭，一摸果然是發熱了。


  素喜心裏著急，傘都沒拿，連忙去了巽湘閣稟告李夫人。


  這幾日休沐，李相正在巽湘閣休息，素喜進不去巽湘閣，在外麵求馮嬤嬤進去稟告李夫人。


  到底是寒時的身份貴重，不是李相府裏的普通表小姐，馮嬤嬤隻好硬著頭皮進去稟告。


  聽到寒時病了，李相頓時拉下了臉，他的孫女裏麵就寒時最會來事！

  ”行了，你去看看她吧。“李相的臉上隻有慍怒，”你怎麽安排的？銜霜閣的丫鬟都是怎麽照顧主子的？“


  ”也可能是昨日宴會上隨世子出去時不小心著了風。“李夫人靸鞋起來，”你去將我的牌子拿著，去回春堂請孫女醫來。“


  直到午時，寒時才醒過來，一個臉生的丫鬟正在幫她擦汗，見她醒了，鬆了口氣道：”可算是醒了。“


  ”你是誰？素喜呢？“寒時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啞的不行，喉嚨也有股刺痛的感覺。


  ”先喝杯水潤潤喉吧，“丫鬟去端來一杯溫水，喂寒時喝。


  ”我問你素喜去哪兒了？“寒時看著那臉生的丫鬟，有點不耐，”還有漵朝呢？“


  ”素喜沒有照護好主子，害的主子受了罪，被夫人罰了十大板，送去洗衣房了，那個小海人也被關在柴房裏了。“丫鬟回道。


  ”什麽？“寒時頓時怒了：”我生病和素喜有什麽幹係？憑什麽把她送到洗衣房！漵朝是我買的，其他人有什麽資格處置他？“說著掙紮要起身。


  丫鬟攔在寒時身邊，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求小姐在床上好好休息，素喜終究是個丫鬟罷了，海人的地位終究低下，都不值得您勞心傷神，如果小姐執意要去與夫人爭執，吃虧的永遠是您……求小姐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吧！“


  也是，她如今能做什麽呢，不過再多連累幾個人罷了！寒時攤在了床上。


  ”你起來吧。“寒時淡淡道，”我不去了，病好之前我不會再出去了。“


  丫鬟立即抹了眼淚，”奴婢去給您拿藥。“


  其實也不過是小病而已，吃兩副藥就好了，寒時越發討厭這個地方。她一定要離開這裏，或早或晚，就算撕破臉皮也要擺脫這裏。以前她總疑惑母親對李家人態度為什麽太過冷淡，父親死後竟追隨而去，現在看來，總歸是有原因的。


  新來的丫鬟名叫夏紅，曾在巽湘閣當過差，做事規規矩矩的，主子不說話，她絕對不多嘴，問一句則答一句，比誰都呆板又木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