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心煩意亂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和風陣陣,天氣很是熱情,可乾清宮卻一如既往的冷清。
外麵每隔一段距離就站著一個不敢說話、不敢動彈的宮女、侍衛、太監,人多,卻更冷,這就是皇宮。
不過,這些和殤休無關,他正坐在自己房間內的一張椅子上看書。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當殤休翻開書的扉頁之時,一首楚辭《易水歌》映入眼簾。
他正在看的,是《易水歌》,是曾經藏在平南王府一尊玉麒麟之中的那本《易水歌》,也是戰國時期荊軻和各國劍客共同切磋所記錄的劍法。
這不是他跑去平南王府偷的,而是之前他準備進皇宮的時候,司空摘星送給他的。
至於司空摘星怎麽會知道《易水歌》的所在,那都是他在兩年前查到的,他還特意畫了張藏寶圖,一張寫滿“密語”的藏寶圖。
殤休對那張藏寶圖很眼熟,他還記得,當初司空摘星就是拿著那張藏寶圖,跑到萬梅山莊告訴他,已經找到無主的絕世劍法了。
沒錯,司空摘星所謂的“絕世劍法”,便是殤休最後的目標——《易水歌》!
這件事,殤休並沒有告訴司空摘星,因為這其中有著司空摘星為殤休盡心的心意,殤休不想否認這份心意,也不想在這份心意上澆下一盆冷水,那樣會寒了司空摘星的心,也會讓他們的友情出現裂痕。
殤休緩緩的收回心神,繼續翻開第二頁、第三頁、第四頁……很快,他便將整本《易水歌》翻完了,也都記下來了。
“劍法,是絕世劍法,當年荊軻應該也學過。可擁有如此劍法的他,為何會‘刺秦’失敗?當時他離秦始皇可是隻有一步之遙,就算想挾持秦始皇,那點距離應該也足夠了。難道說,秦始皇是一個絕世高手?或者,荊軻還來不及學會這門劍法,便被太子丹催去刺秦了?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這《易水歌》根本就是其他人假借荊軻之名,所創出的。”
殤休略一搖頭,不再想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將劍譜放在一邊,起身拔出腰間那柄價值一兩銀子的長劍,在之前清理出來的一塊空地上,演練起了易水歌劍法。
他修煉劍法從來都很快,隻需要一遍,便能達到離融會貫通隻差一絲的地步,就算是絕世劍法,也不例外。
大約盞茶的功夫之後,他的劍法已經練完了,不僅僅是易水歌,整個大明所有已知的劍法,他都練完了。如果想要找尋新的劍法,就必須跑到大明以外的地方,如扶桑,如高麗,如歐洲……
可最近一段時間,殤休感覺自己越來越心煩意亂,並且內力也開始不安分了,好像時刻準備暴動一般。特別是剛才練完易水歌之後,整個人都開始燥熱起來了。
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殤休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這樣耗下去的話,隻怕用不了兩個月,他便會出事。到時候,他不是變成一個瘋子,就是被內力撐爆,輕則殘廢,重則身亡。
而一般來說,走火入魔,就是因為精神壓製不住力量所造成的。就如同殤休此時一般,精神壓製不住劍法的劍意和內功心法的意,所以才會被它們反製。
現在,殤休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條路,讓所有的劍法都進入到融會貫通的境界。換句話說,就是以他的精神替換掉劍法的劍意,並將其抹滅。那時,他體內便隻剩下了自身的精神和內功心法的意,相信以他的精神強度,應該能抹滅掉內功心法的意,進而徹底掌控內力,讓內功進入到融會貫通的境界。到時候,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這是一條看起來完美的路,可殤休卻並不想那麽快就踏上去。因為他想試試第二條路。
而所謂的“第二條路”,便是撐,死撐,撐到從精神上感覺不到壓力為止。這樣一來,他的精神便會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長。這是殤休一直都在走的路,也是他的初衷。
“這樣撐的話,絕對撐不了太久。得想辦法減減壓,而減壓最好的辦法就是休息。可我不能休息,若不然,那些維持在隻差一絲便會融會貫通的劍法,隻怕會在那一瞬間不受控製的晉升,到時候可就前功盡棄了。看來得找些既能減壓,又不用休息的方法。嗯,最好還能讓我冷靜下來。”
想到這裏,殤休眼中精光一閃,“吟”的一聲收劍入鞘,從懷中掏出黑巾蒙上臉,推門而出,走到剛跨進乾清宮大門的皇帝跟前,問道:“你這裏有沒有降暑的地方?”
此時是四月,天氣還很涼爽,遠沒有到需要避暑的時候,所以在旁人聽來,隻覺得殤休的問題極為古怪。
皇帝雙眼在殤休身上打量了一番,疑惑道:“你很熱?”
殤休拎起下擺抖了一下,點頭道:“是啊!很熱。”
皇帝掃了眼自己身上不算薄的衣服,又踏出門口,看了看其他人的穿著,才回頭對殤休關切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傳禦醫過來看看?”
他倒是沒猜錯,殤休確實是病了,不過是精神上的病,簡稱“精神病”。無論誰得了這種病,都會表現得和常人迥異,如殤休此時一般,別人冷時,他喊熱;別人加衣服時,他要跑去避暑。
可一般的精神病人並不知道自己病了,而殤休則不同,他很清晰的認識到,他病了,他快要管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就算是此時和皇帝說話,他也是盡力壓製著,每次都是調勻呼吸,待心情平靜之後,才開口。
殤休微一搖頭,苦笑道:“修煉出了點毛病,腦子裏麵一團亂,完全靜不下心來。我需要換一個涼快點的環境,冷靜冷靜。”
皇帝聞言,眼珠子一轉,笑道:“給你的浴桶灌滿冷水,你到時候泡在裏麵,一定很冷,也很靜。”
這隻是一句戲言,朋友之間的玩笑話而已,並不能當真。可殤休聞言之後,卻是雙眼一亮,笑道:“雖然是個餿主意,可卻是個好主意。”
皇帝眼角抽搐,幽然道:“朕這是在開玩笑的。”
殤休無奈道:“玩笑也罷,認真也罷,我都要試一試。快幫忙叫人給我弄點水過來,記得不要用宮裏的井水。”
皇宮裏麵的井,每一口都溺死過人,都被丟過死人,都被投過毒藥、墮胎藥、瀉藥、不孕不育藥……
對於有潔癖的殤休來說,這種井裏的水,誰愛喝誰喝,誰愛用誰用,反正他一滴都不願意不沾。
“我就沒見過你這麽矯情的人。”
皇帝丟了這麽一句,便出門招呼了一個太監,讓其下去安排取水。至於浴桶,殤休房間裏麵有,倒是不用另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