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父子相認
“父皇！我被那個臭小孩欺負了！他差點打傷我！”長好一看見雲墨，頓時忘記了自己還在和父皇鬧別扭，一頭撲了過來，委屈道。
雲墨神情淡然的坐到了椅子上，目光掠過長好，見她沒有受傷，便輕笑道：“也難得有個人敢欺負你。”
長好不悅，跺了跺腳，搖著他的袖子，道：“父皇！你怎麽可以向著一個外人？若不是他們護著，我早就被這個臭小子打死了！”
可能是死字觸及了雲墨的心弦，他眉頭一蹙，抬眸望向懸於半空中的無邪，兩邊的護法同時抬袖，兩條玄鐵鎖朝他飛去，要將他牢牢捆住，無邪身形靈活，指尖縈著淡綠色的光芒，玄鐵鎖瞬間寸斷。
他一個翻身落於地麵，長命鎖從衣襟中鑽了出來，銀晃晃的，鈴聲清脆，赤紅的龍睛異常耀眼，雲墨凝眸，撫弄長好頭發的手一頓，抬手製止左右護法的繼續，他看著無邪，道：“過來。”
無邪警惕的看著他，站在原地不動，幻姬喝道：“臭小子！沒聽到魔尊讓你過來嗎？”
無邪冷冷的瞪著幻姬，那目光似乎要把她淩遲一般，雲墨看著他那雙紫眸，手指微動，長命鎖從他的頸上飛出，落到雲墨手心，無邪頓時急了，撲上來搶，“你還給我！這是我娘給我的！”
左右護法上前架住了奮力掙紮的他，雲墨低眸看著長命鎖，指尖微微摩挲上麵的花紋，一旁的長好掏出自己的長命鎖，擰著眉頭道：“為何他也有這個？還和我的一模一樣，不對，圖案不一樣，我的比他的好看。”
平安喜樂，一世無虞。
雲墨視線落到一臉敵意的無邪身上，道：“你從哪裏得到這把長命鎖的。”
長好冷哼一聲，道：“準是他偷的！父皇殺了他！”
無邪一邊掙紮一邊喊道：“我沒有偷！掌門說這是娘親在我出生時為我戴上的！你把它還給我！”
雲墨眸色漸漸幻成灰紫，握緊了長命鎖，一字一句道：“你娘是誰？”
無邪詫異的看著他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忘記了掙紮，“你……你的眼睛……”
雲墨眉心微動，無邪瞬間被吸到他身前，踉蹌的撲到他膝上，正好撞到長好腦袋上，長好頓時跳腳，雲墨顧不上她，伸手箍住無邪的下巴，迫使他抬頭，“告訴我，你今年幾歲了。”
無邪驚慌的看著他那雙冷峻的紫眸，仿佛流動著詭異的光彩，雲墨鬆開他的下巴，“三歲了……你的掌門是趙修靈，你娘親……姓林，是嗎。”他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無邪驚詫的推開他，“你、你怎麽知道！”
長好得意的笑，“笨蛋，世上沒有誰的心事能逃過我父皇的眼睛！”
雲墨忽然起身，神情凝重，沉聲道：“把靈犀給我找來。”他轉身要離開這裏。
“尊上，這個小孩怎麽辦？”瞳姬湊上去問道。
雲墨側臉看了一眼無邪，道：“一並帶過來，不許傷了他。”
長好不樂意了，跑過來嚷嚷道：“不行！父皇，他差點打死我，你一定要下令把他處死！”
雲墨回眸，突然一聲冷喝：“住口！”
長好一震，迷茫而慌亂的看著雲墨，這是第一次雲墨這麽凶她，而且，還是當著眾人的麵……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凶，以往凡是惹到她的，不管是人、是妖、是魔，隻要她看不順眼，說要殺，她父皇就點頭，可如今……
她眼淚漸漸盈眶，雲墨心中一軟，鳳眸波光微動，輕聲道：“熹兒……”抬手欲撫她的發心，卻被她一把打開，她仰麵喊道：“別碰我！反正父皇已經不愛我了，我是生是死，父皇都不在乎！你既然那麽向著他，讓他以後陪著你吧！我和母後都不要你了！”
她言罷，跺腳捂著臉轉身跑了出去，雲墨手頓在空中漸漸收緊，鳳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痛，所有妖魔都不敢抬頭看，隻有對他眼睛好奇的無邪捕捉到了，他疑惑並且難過，他不理解為何尊貴如他會流露出如此哀傷的神色。
雲墨注意到他的目光，回頭看過來，無邪不知為何失去了所有的尖刺，也許是這個高大冷峻的男人方才一瞬間流露出的柔弱觸及了他的心，他怔怔的看著他，小聲道：“對不起。”
雲墨看著他，低聲道：“為何要說對不起。”
他低著頭，道：“因為我，她讓你難過了。”
雲墨聽了，睫毛微微一顫，垂了眼簾，緩步走到他跟前，將手中的長命鎖戴到他頸上，轉身道：“跟我來。”
無邪不知為何就突然相信了他，乖巧的小步跑跟在他身後，眾妖魔詫異的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麵麵相覷。
雲墨已經放慢了步子，可無邪依舊費力的跟不上他，無邪跑上前，看著他垂下的廣袖，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雲墨低眸掃了一眼，沒有說話，卻再度慢了腳步。
大殿上，雲墨坐在龍椅上，靈犀低頭進來，“奴婢靈犀參見雲帝。”她始終稱呼已為萬魔之尊的雲墨為雲帝，就仿佛女帝還在一樣。
雲墨冷冷看著她，“你抬頭看看身側的那個孩子，你可認識。”
靈犀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雲墨，側臉望去，無邪亦是搞不懂狀況，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和靈犀對視，靈犀觸及他那雙灰紫色的眼眸頓時一詫，再仔細看他的輪廓五官，分明有幾分像雲墨。
“你——”靈犀顧不得禮儀，起身疾步走到無邪跟前，捧起他胸前的長命鎖仔細看，神情震驚而哀傷，眼眶漸漸濕潤，無力的跪下，擁住無邪，“小殿下……”她淚如雨下。
雲墨神情越加凝重，放在椅上的手緊緊收攏，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壓抑著心頭的狂跳冷聲道：“到底怎麽回事！”
靈犀放開迷茫無措的無邪，對著雲墨俯首，雙肩微微顫抖，哽咽道：“回稟陛下，當年……當年女帝產下的是龍鳳胎！”
雲墨麵容一瞬間凝固，甚至，一向從容冷肅的他，緩緩站起身，鳳眸漸漸染上灰紫，冷冷的注視著階下的靈犀。
靈犀淚如雨下，伏地認罪，將當年的事情全盤托出，“但唯恐雲帝不喜，便故意隱瞞了小殿下的存在，女帝太過年幼，當年拚盡一身力氣和靈力生下了長好公主，若不是晏公子及時趕到渡之以靈力，女帝差一點就和腹中的小殿下一同死去，公主和小皇子繼承了女帝大半的靈力，本來因為產子元氣大傷的女帝就更加虛弱，我偷聽她和白山掌門的談話，女帝自知靈力虧損太多活不了多久，便囑托白山掌門在她死後抱走小皇子好好撫養，還要求晏公子不許告訴雲帝您，三年前的那晚，上任魔尊要殺的，其實是我和小殿下，可女帝為了救我們……硬生生的用身體擋下了他的攻擊，這才導致靈珠破碎……”
她說完，早已哭成了淚人，這些年，每每她想起女帝飛身撲到魔尊梵陰身上，為他們擋下了致命攻擊的那一幕，她便控製不住的悲傷自責。
而雲墨，如同被利箭穿身一般，頹然坐到了冰冷的龍座上，差點死去……她當年明明在他懷中輕描淡寫的笑著說不痛，這個女人……他緩緩抬手支在額前，廣袖遮住了他的麵容，看不清他臉上此刻的神情，大殿之上，隻聽得到靈犀嗚咽聲。
許久之後，他低聲道：“下去吧。”聲音輕的像熏爐中的煙，仿佛一吹就散。
靈犀起身欲退下，卻又停住腳步，哀求道：“小皇子是女帝拿命換來的，求陛下看在女帝的份上，好好待他，以補償他自幼不能承歡膝下的孤獨悲苦。”
雲墨垂下手臂，望向安靜站在原地的無邪，喚道：“過來。”
無邪聽話的走上台階，雲墨將他抱於膝上，仔細的看他溫順的眉眼，忽然一笑，“這孩子……像我亦像她……”
無邪敏銳的察覺到他微紅的眼眶，一時之間詫異而無措的不敢亂動亂說話，不知道他為何悲傷，雲墨別開臉，閉上發燙的眼簾，輕聲道：“蠢女人……她生的孩子，我怎麽可能舍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