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時日不多

  醫女們都退了下去，寢殿內隻剩下子淮、夏侯瑾軒，夏侯瑾軒躬身頷首交代連城近日注意什麽，忌諱什麽，一條一條，詳細明了，連城微笑著聽完，而後夏侯瑾軒沉默了一會兒，就要躬身退下，連城忽然叫住他，夏侯瑾軒抬頭看她，見她依舊是少女般清麗的麵容，眉間卻多了一抹柔婉，果然，做了母親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孩子可以讓她把所有的尖刺統統收起。


  “瑾軒，謝謝你，今天，讓你受驚了。”她看著夏侯瑾軒，溫和道。


  夏侯瑾軒心中一暖，微微勾起唇角，就像在薑府時一樣，“你和孩子沒事就好，好好休息。”


  連城點頭，吩咐靈犀送送夏侯瑾軒，靈犀自然萬分樂意，低頭抿唇羞澀的笑，像個小媳婦一般跟在夏侯瑾軒的身後。


  連城望向子淮，微笑道：“今天若不是你，恐怕，我和兒子都不會活命，子淮……”


  她剛要感謝，子淮笑著製住她，“女帝不必言謝，您的孩子也是雲帝的孩子，子淮會拿命去守護。”


  連城笑著點頭，卻微垂了眼簾，遮住那一閃而逝的黯然。也是，畢竟，他最在乎的，是孩子。


  趙修靈走了進來，他隔著紗絹的屏風而站，一襲白袍越發襯得他眉目清明，不染世俗。


  “你感覺到靈力的衰減了嗎？”他的聲音一貫的清淡，仿佛說著無關緊要的話。


  連城長發如墨披散在肩頭，一張臉瑩白如玉，雙唇微微泛著粉紅，隻是神色尚有疲憊，她淡淡微笑，“當然。我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子淮驚詫，“為何？”


  趙修靈道：“為了生下雙生子，你耗費了太多靈力，元氣大傷，不僅如此，你體內的風之鎖、水之魂，都由這兩個孩子繼承了去，換句話說，你如今，不但不會與天地同壽，而且……待靈力耗盡，便是你魂斷之時。”


  他看著紗絹內那一抹身影，低聲道：“女帝，你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有沒有辦法讓她——”子淮震驚的大喊，不敢置信的看著床上神情黯然的連城，相對於子淮的詫異，連城還是顯得比較鎮定淡然。


  “子淮，答應我一件事。”連城打斷了他的叫喊，一雙黑漆漆的雙瞳看著子淮，“先不要告訴他，我快要死了這件事。”


  子淮怔怔的看著她，“可、雲帝……遲早會知道的。”


  連城別過臉，看著熟睡的孩子，低聲道：“沒關係，有孩子陪著他……就足夠了。”她又側過臉看子淮，“你回去後，隻告訴他，我生了一個女兒，至於兒子，就不必說了，百日之內，我會把女兒給他送去。”


  子淮眼眶微紅，別過臉，綠光一閃，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趙修靈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兩個孩子，不該出世。”


  連城麵色漸漸沉下，“你想說什麽？”


  “你若留幼子在身邊，會給你召來劫難。”


  連城冷冷一笑，“他是我的兒子，別說劫難，就算是死，我也甘願。”


  趙修靈沉默，緩緩道：“你若放心我，我可以將他帶回白山收養，他身懷風之鎖，稍加修煉，假以時日，便可遠超你先前靈力。”


  連城麵色稍緩，她低頭看孩子，低聲道：“我舍不得，他還這麽小，待我死後，你再把他抱去白山吧。”


  趙修靈輕搖了搖頭，低聲喃喃：“果然是命，你難逃一死。”他側臉看了眼窗外，道：“你有故人來探，我先走了。”話音落罷，他身形微動，殘影恍惚，很快便消失不見。


  故人。連城側臉往外看，等了許久，也不見來人，連城正要躺下，卻感覺到一股氣息的流動，一個金色的身影緩緩步進來，神情沉鬱，一雙丹鳳眼瞟了一眼連城又不自然的別開。


  連城看著她，淡淡笑道：“你來了。”


  上官瀟瀟別開臉，冷冷道：“你早就感覺到我在附近，不是嗎？”


  連城輕笑了笑，“我以為你隻是路過。”


  上官瀟瀟忽然轉過頭看她，眼中神色翻滾，不辨其味，“我是來看看，你什麽時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