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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真正輸贏

  夜已深,床上的涼玉在連城靈力的救治下,終於睜開了眼睛,雙唇依舊蒼白,第一眼便看到了朝思慕想的姑娘,他伸出手撫上連城的臉頰,“嫄兒……”


  連城跪坐在床榻前,望著他,低聲道:“涼玉,你醒了?還痛嗎?”一旁的予濃,上官瀟瀟自覺的退下。


  涼玉虛弱一笑,坐起身,扶著連城坐到床沿上,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到了連城的肚子上,神情微變,“你懷的是雲墨的孩子?”


  他聲音不辨喜怒,連城倉惶垂下眼眸,攥著衣裙,聲音低不可聞,“是。”


  “他強迫你的?”涼玉的眉目間浮起一抹冷絕。


  連城神情慌亂,她站起身,背對涼玉,道:“涼玉,別問了,都已經不重要了。”


  背後沉默了許久,而後又聽到涼玉的聲音,“如今雲墨已經沒有了靈力,你之前受盡他的淩辱,現今何不殺了他?”


  連城最怕的就是回答這個問題,為何不殺了雲墨?因為她對雲墨承諾過?因為她不想讓肚中的孩子失去父親?還是……因為她突然起了和那人將就一生的念頭?


  她穩了穩心緒,低聲道:“涼玉,對不起,我……無法履行對你的承諾,我已經有了雲墨的孩子,無法再……嫁於你。”


  涼玉聞言從榻上起身,走到連城的麵前,凝視著她的雙眼,道:“我可以接受你腹中的孩兒,嫄兒,隻因為我愛你,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可以放棄。”


  連城眼淚簌簌落下,她緩緩後退,輕聲道:“涼玉,我不想成為你唯一的汙點,倘若我尚未失身,我定會義無反顧的嫁給你,可是如今物是人非,我已經接受了雲墨的聘禮,害他殘了雙目,我不能再反悔於他。”


  察覺到連城低柔的語氣中夾雜的決絕,涼玉急切的握住她的雙肩,道:“他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為了你,我願意放棄我的皇位,與你隱居山林,一生一世一雙人,嫄兒,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嗎?”


  連城蒼涼一笑,眼淚滑到唇畔,苦澀無邊,“太晚了,涼玉,若你能早些如此,我又何必辜負如此多的人?”


  她的決絕刺痛了涼玉的心,他眼眶紅潤,黯然鬆開連城的雙肩,一雙深邃的眸子溢滿悲涼,“所以,為了成全雲墨,你決定負我而去?”


  因他這一句淒楚的話語,連城失聲痛哭,難過悲傷自責內疚,她似乎一生都在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掩麵倉惶要離去,涼玉忽然從背後抱住她,滾燙的眼淚滴在連城的頸窩,他雙唇顫抖,神情痛苦悲傷,“嫄兒,你當真舍得離我而去嗎?你當真……不再愛我了嗎?”


  連城心痛到無法呼吸,她當初有多愛他,如今就有多悲傷,世事無常,命運弄人,她,又該如何?


  “我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他仿若迷路的稚子,無助悲傷,惶恐淒楚。


  當初他們相處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放映,他的溫柔,他的才情,他的懷抱,他的目光,他的吻……


  在她心裏,他是那麽的完美,她本來就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如今失身於他人,更懷有身孕,她,又怎能容忍自己成為他華裳之上的一點刺眼的汙濁?世人又該如何嘲笑他?


  還有雲墨,一無所有的他,若是連她也離開了,他還剩下什麽?

  今日,她看的清楚,他明明可以避開涼玉的劍鋒,卻為了救她,硬生生的受了那一劍,事後一聲不吭,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是為了不讓她擔心嗎?還是心中急於挽留她,而沒有時間去疼痛?


  他傷的重不重?情急之下,她出手沒有分寸,不知道,他有沒有大礙……


  “涼玉,我不奢求你原諒,我隻求你忘了我,好好生活。”她流著淚,拿開涼玉的手,不敢回頭看他,疾步走出了崇德宮。


  涼玉雙目濕紅,俊美的臉上寫滿黯然與失望,他看著那抹身影疾去,半晌,蒼涼一笑,身形踉蹌,跌坐於地,“嫄兒,我不信……我不信你如此狠心……”


  暮央殿,一片黑暗,連城走進寢殿,掀開煙灰色的紗幔,如水的月光下,那人側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連城輕聲緩步的走去,跪坐在他身後,伸手欲拉下他的中衣,看看他背上的傷勢如何,手忽然被擒住,月光下,那隻手修長蒼白,握著連城的手,漸漸用力,連城看著他的後背,低聲道:“雲墨,是我。”


  雲墨沉默了許久,鬆開她的手,淡漠道:“你來此做什麽?”


  連城握緊了手,輕聲道:“你受傷了。”


  他聲音忽然冷了下來,“你走便走,我的事不用你管。”


  這語氣,這句話,像極了當日在雲府,得知連城要離開時的憤懣之語。


  連城怔怔然看著他的後背,莫名掉了眼淚,“我腹中懷著你的孩子,你讓我上哪兒?”


  雲墨依舊沒有轉過身,這次,似乎連話也懶得說了,隻留給連城一個絕情的背影。


  她看著他,半晌,終於心死,抬袖拭去淚,緩緩起身,低聲道:“那、我走了。”


  她轉身剛抬腳,手腕忽然被緊緊抓住,她回頭,雲墨已坐起身子,滿臉陰沉憤怒,冷喝道:“你敢!”


  連城看著他,淚眼模糊,哽咽喚道:“雲墨……”


  聽出她聲音中的哭腔,雲墨漆黑的鳳眸漸漸隱去冰冷,沉默了半晌,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摸索著拭去她的淚,沉聲道:“怎麽了?”


  連城眼淚不住的淌,一隻手緊緊攥著他的袖擺,泣不成聲:“難受……”


  “哪裏難受?”


  “心裏難受……”她拿著雲墨的袖子擦去眼淚和鼻涕,繼續抽搭,反正他又看不見。


  “那怎麽辦?”他輕歎了口氣,指腹揉過她的臉頰,語氣漸漸軟了下來。


  “你抱我一會兒……”她微微靠近了他一些,握住了他的衣襟,輕輕抽泣。


  “求我……”那人的鳳眸蕩開一抹柔色和玩味,修長的指尖慵懶的勾著她的發絲,低頭,薄唇有意無意的拂過她的耳垂,聲音低沉微啞,透著絲絲磁性的魅惑。


  她漸漸止了哭泣,卻被他唇畔呼出的熱氣,撓得心頭微顫,不自覺的額頭貼上他的胸膛,臉上一片紅暈,輕聲乞求:“我求你……”眉目柔婉羞怯,風情無限。


  “求我什麽?”他莫名又好了心情,低笑一聲,微微後退一步,仿佛很喜歡逗她。


  “求你……抱我。”她微蹙了眉,臉上浮起羞惱之色,貼近他,試探著伸手,輕輕的環住了他的腰身。


  雲墨唇角的笑意越深,終於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蠢女人……”


  撲麵而來的沉香與溫暖,讓連城再次落淚,她閉上眼,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九重樓,“陛下,涼帝的車馬已經啟程離去,這是他要奴婢轉交給您的……”青鳥的手中捧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命鎖,上麵的龍身矯健有力,鈴聲清脆悅耳,平安喜樂,一世無虞。


  連城接過長命鎖,低頭摩挲著上麵殘留的溫度,神情恍惚,“他,走了?”


  青鳥輕聲道:“剛走一個時辰,陛下現在去追,應該很快就能——”


  “不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連城背過身,輕歎了口氣。


  空曠寂靜的九樓裏,隻掛了一副字,那是當年涼玉離開古寧的時候,連城寫下的一首詩,張先的《木蘭花》。


  相離徒有相逢夢,門外馬蹄塵已動。怨歌留待醉時聽,遠目不堪空際送。今宵風月知誰共,聲咽琵琶槽上鳳。人生無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當年,她是不忍離別,而今日,她是不敢麵對,她不敢對上涼玉幽怨悲絕的眼神,仿佛在將她淩遲。


  十裏長亭外,朱紅色的馬車停侯在郊外,已經停了半個時辰了,亭內的主子卻依舊沒有動身啟程的打算,一動不動的站在亭內,望著方才走過的路。


  予濃走進來,欲言又止:“陛下……”


  涼玉緩緩垂下眼簾,臉上是掩飾不了的黯然與絕望,他連苦笑都做不出來,“看樣子,她是不會來了……她當真,絕情至此……予濃,我是……如何失去她的,都不清楚,真是,輸的夠徹底……”他說到最後一句,眼淚就掉了出來。


  【唉,感覺可心疼涼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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