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欽點鴛鴦
過了兩日,夜白正式來麵見連城,他穿著玄色銀甲戰袍,劍眉星目,身材挺拔,氣質出眾,一路走來,長樂宮的侍女莫不側目偷眼觀看,紛紛羞紅了臉。
他朝高位上的連城行禮,連城微笑點頭令他起身坐下,“老將軍老夫人身體如何了?”夜白微頷著首,道:“已經好轉,上次聖女去狼山,老將軍還遺憾未能見您一麵。”
連城低頭看著杯中起起沉沉的茶葉,輕聲道:“改日吧,我還沒有準備好去麵見老將軍老夫人。”
又是一陣沉默,大概兩個寡言的人坐在一起就是這樣的景象吧,“你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去北疆?”
“半個月後。”
“北疆那裏的環境如何?”
“還好,就是荒蕪偏冷了些。”
連城聞言,抬頭望向阿梨,“去把宮裏的那條狐裘大氈拿來。”
夜白忙站起身推辭道:“不必了,我已經適應了那邊的天氣···”不多時,阿梨捧著一方禮盒過來,連城打開,銀灰色的皮毛光滑柔順,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瑕疵,這才放回盒子,阿梨捧著它遞給夜白。
“小將軍,這是殿下的一片心意,若是您在北疆受了寒生了病,殿下心裏一定難過,所以,您還是收下罷。”阿梨溫和的笑著說。夜白猶豫,連城微笑道:“夜白,是想要我命令你收下嗎?”
夜白隻得躬身謝恩,“多謝殿下關心。”連城淡然笑著,隨口問道:“上次在狼山看到煙朧,她···現在如何了?”夜白道:“在墳頭大哭了一場後,應該放下了許多吧。”
連城點頭喝了口茶,問道:“你覺得煙朧這個孩子怎麽樣?”
夜白微微一怔,“煙朧?還···好吧。”
連城被他那一貫的措辭逗樂了,輕嗔了他一眼,笑道:“你自己喜歡不喜歡她還不知道嗎?”
夜白有些茫然,“我與韓小姐···不算太熟。”
“在我麵前還不說實話嗎?不熟她會抱你嗎?”連城笑道。夜白臉上騰的一下紅了,低了眸子,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我···沒抱她···她哭了···”
連城覺得好笑,“小白,其實我覺得你與韓小姐挺般配的,韓小姐的爺爺與老將軍是好友,這次你能去北疆曆練也是托了韓老將軍的關係,韓小姐這次大病初愈,韓老將軍找我商量,想促成你與韓小姐的姻緣,我覺得···還不錯,就想問問你的意思。”
夜白突然站起身,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詫異的看著連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對上連城溫婉的笑容,夜白神情變換,餘光瞥見抱劍侍立一旁的傅影,神情恍然,最終低頭沉默了半晌,輕聲道:“我沒有什麽意見,若你···覺得好,那便···好。”
連城有些疑惑夜白此刻的神情,不像害羞震驚反抗,隻是也看不到一絲喜悅,連城有些擔心自己錯點鴛鴦譜,起身下階,走到夜白麵前,伸手欲拉夜白,卻又感覺到背後冰冷的目光似要殺人,忙垂了手,柔聲詢問道:“小白,若是你不願意,我會去跟韓老將軍說說的,不會強逼你。”
夜白抬頭,琥珀色的眸子凝視著連城,“小白——”他眼中的無奈澀然讓連城一怔,夜白低聲道:“我願意···娶她。”俯身對連城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去,連城在背後喊他,他也沒有停住腳步,“他怎麽了?”連城眉頭微鎖,低聲歎了口氣。
“阿梨,我說錯什麽話了嗎?”連城有些悵然,阿梨想了想,安慰道:“奴婢不覺得聖女說的話有什麽偏誤,想必小將軍會體會到聖女大人的一番關切之恩。”
皇帝很快便下旨,將韓煙朧指給了薑夜白,而因為夜白即將趕去北疆,所以婚禮很倉促,連城有些遺憾,夜白是她薑府記憶中僅剩的最親近的人了,如果有可能,她很想給夜白煙朧一個盛大的婚禮。
成親那日,連城也去了,她坐在高座上,看著一對華裝新人緩步走來,那耀眼的紅,讓連城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涼玉,一時之間神思恍惚,若是,能和涼玉一同穿上這身喜服,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拜堂成親,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啊。
兩人對著連城躬身行禮,連城微笑著起身,接過阿梨捧著的一對上等玉如意走到他們跟前,把浮雕龍鳳呈祥的玉如意塞進他們手中,並握著他們的手溫聲道:“你們是本座的好友故人,如今共結連理,我希望你們婚後能夠相敬如賓,白頭到老。”簡單的說了幾句祝詞後,連城對上夜白的目光,半開玩笑道:“你呀,大婚之日還裝什麽深沉?開心點,日後我若是聽說你對煙朧有半點不好,當心我可不會輕饒了你。”
隔著紅紗蓋頭,煙朧側臉望向夜白,什麽也沒說,而夜白微微垂下睫毛,喉嚨有些發啞的輕輕應了一聲。
區區一個邊疆小將能娶到韓老將軍最寵愛的外孫女,婚禮上還能讓當今聖女大駕,並以一座府邸為賀禮,這讓寧都百姓朝臣一時議論不休,紛紛不敢輕看了這個年輕人。
回去的路上,連城喝多了酒,在馬車裏坐著話也多了,拉著阿梨的手笑道:“你瞧,薑府的人也都不全是悲劇,真希望夜白能夠幸福···”阿梨溫和而無奈的笑著稱是,“殿下今天很高興呢!”
連城打了個酒嗝,長舒了口氣道:“本座就是要對夜白好,夜白開心了本座就開心,夜白幸福了···本座就幸福···也能···讓我心裏對薑府···少那麽一絲絲愧疚···”說著說著,連城的聲音低了,有淚珠悄悄滑下,阿梨心軟,攬過連城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哄慰,“薑府最希望看到的,其實是殿下您幸福,所以您一定要好好活著,別讓九泉下的薑府親人難過。”
連城伏在阿梨膝頭,閉著眼睛,淚水無聲的下流,宛似受傷的小孩,“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