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海無涯

  大叔一愣，扭頭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後背，有些懵：“什麽？”


  “孜然粉，番茄醬……”連城突然暴發出一陣大笑，形如瘋癲。大叔搖了搖頭，“唉，作孽啊，這麽小的孩子也被關進來，不受苦也被折磨瘋了！狗皇帝……也不知道有沒有對太傅下手……”


  連城漸漸平靜下來，看著他，微笑：“太傅？我進來之前他就已經死了。”大叔震驚的望著連城，顧不上身上的傷，從鐵欄中伸出手抓住她的腳，“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是皇帝下手的嗎？”


  連城挑眉，“皇帝？太傅乃是太子老師，文臣之首，皇帝怎麽可能對他下手？”


  大叔拳頭狠狠的錘著地麵，八尺高的漢子淚如雨下，“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本是朝中的一名諫官，那邊的那幾個正在受刑的和我一樣都是太傅的學生，皇後在世時，我們擁護皇後，反對皇帝攻打鄰國的政策，皇帝礙於皇後，沒對我們怎麽樣，但自從皇後仙逝，我們這群大臣就被皇帝陸陸續續的用各種罪名下獄……”


  赫連城輕笑，“外戚？我要是皇帝，就殺了你們，何必留你們到現在。”


  大叔搖頭，“若不是想得到那張名單，我等早就被皇帝殺死了……”


  “哦？什麽名單，讓皇帝如此覬覦？”連城漫不經心道。


  “所有尊崇皇後，為皇後辦事的名單，朝中，後庭，侍衛，下人，民間都存在這些人，皇帝想把皇後的人連根拔起，所以他必須要拿到這張名單……”


  大叔可能許久沒和人說話了，也可能是覺得沒必要對小姑娘有所提防，絮絮叨叨的說著，“皇帝一早就知道太傅擁護皇後的反戰政策，是皇後的人，但不知為何一直沒對薑府動手，平日還多加禮敬，我們曾問過太傅，太傅說那是因為他有一樣皇帝皇後都重視的東西，所以皇帝一時半會是不會對動他的，我們便把那張名單交給太傅保管。”


  連城安靜聽著，一言不發，大叔又問：“太傅到底怎麽死的？薑府怎麽樣了？”連城淡淡應了聲，“不是皇帝下的手，是雲國巫女放了把火，所有人都燒死了。”


  “雲國巫女？為何？”大叔驚訝。赫連城輕笑了下，隨口道：“因為我啊，是我害死了薑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的性命。”


  “你是……”大叔上下打量她，赫連城看著他微笑，很是純良天真，“以前他們叫我薑嫄，現在他們叫我十三公主赫連城。”


  大叔驚愕的看著她，愣了良久，才明白過來，眼淚刷刷落下，“恩師……為古寧付出良多……”


  大叔掙紮著起身，對赫連城行跪拜大禮，“皇後已去，請聖女拯救古寧國於水火之中！”這孩子笑起來是那麽的美好，一定和皇後一樣仁慈，諫官心道。


  連城微笑著看他，卻說：“請別這樣叫我，更別把希望寄托到我身上，我隻是一個等死的人。”諫官驚訝的看著她，這才發現她擁有著一雙冷靜殘忍到極點的眼睛。


  “聖女，薑府不是因你而滅亡，他是為了古寧的萬千百姓，大好河山而甘願獻身的啊！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而薑府的滅亡，到底是鴻毛還是泰山，完全取決於您，您若拯救黎民，站在萬人之上，那麽薑府的滿門忠義便會被世人歌頌，但如果您一蹶不振，那麽薑府的滅亡便一文不值，古寧將遭受他國踐踏，百姓將民不聊生，恩師的英魂將在黃泉不得安穩···”諫官滔滔不絕，苦口婆心的勸慰連城。


  赫連城淡淡看著他，“我覺得，他們應該把你的嘴巴縫上，這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諫官張了張嘴巴，刹住了下文，目光哀求的看著薑嫄，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一聲長歎，“求聖女，不要讓薑府枉死！”


  一輛朱紅色的豪華馬車急速駛入古寧宮，車上的予濃不顧一切的拉鞭催馬，周圍一群侍衛騎馬簇擁著馬車，“閃開！都給我閃開！”


  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滿臉緊張肅穆，馬車直接駛入了禦醫院，正好從此經過的相思公主帶著一群宮女，皺著眉頭問道：“那是什麽人？在宮裏竟敢如此莽撞？”


  一旁的太監忙道：“是涼國太子，聽說他的舊疾發作，片刻不能耽擱……”


  “涼國太子？”相思公主表情微妙一變，原本皺緊的眉頭鬆開了，嘴角彎起一個嬌俏的弧度，她早就聽她母妃提起過，涼國太子生的俊美無雙，放眼天下，沒有哪個男子能如他那般絕世風流，而他此次出使古寧就是要請求聯姻，而她相思公主……恰是最合適的人選。


  想到這裏，赫連櫻偷笑著，疾步走向禦醫院，身後的宮女為難道：“公主，禦醫院男子眾多，您還是不便露麵……”


  赫連櫻瞪了一眼宮女，嬌喝道：“就你多嘴，本公主想去哪裏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你們不許跟著，都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