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嫁

  應春生與雲非煙確定合作,而此舉並沒有得到照華的同意,自然也不敢大張旗鼓,他打算先斬後奏,之後得知了真相的照華會何等震怒,他也做好了被斥責發落的準備,

  由此可見應春生真的是一個為了百姓而不是為了自身的官員。  他在背地裡以照華的語氣給在城池中的君莫回信,許諾答應他的要求,然後一路上避人耳目秘密的帶雲非煙到了君莫所在的名為都城的城池,這座城池並沒有京城與

  江安那兩個地方大,但是規模不小,城中生活的百姓至少有數百上千的人。


  屠城……若當真屠城的話,會是何等悲慘光景?  雲非煙跳下了馬車,地下的土地泥濘,前幾日總是在下著小雨,她站在高大又氣派的城門前,脫掉了頭上的斗笠,順著視線從下往上,對上了一雙讓她的心不由克制


  的一顫的血紅色的雙眸。  淅瀝瀝的雨水又自天上傾盆而降,烏雲蔽日,雲非煙和君莫就那樣,一個站在城門下,一個站在城門上對視著,雨點打在她的臉上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楚襲來,雲非

  煙卻渾然不覺……


  這是最後了——最後一次的見面。


  後來不知道是誰先收回了視線,城門被大開,吸引住了雲非煙的注意力。


  「雲小姐,我們進去吧。」應春生為了不讓照華那麼快察覺事情,所以留在了京中,他派來跟著雲非煙的是自己著重培養的心腹白露,也是雲非煙的接應。  過來推開城門的士兵們臉上盡掃憔悴之色見到雲非煙的到來,臉上出現的神情是能夠存活下來的喜悅卻又是另一種不忍心,雲非煙瘦弱的身子看起來風一吹就會倒下

  ,而這樣柔弱的女子身上卻背負著那樣分量的重擔,他們都知道讓雲非煙來此答應魔頭的要求,無異於親手把她推進火海里。


  但他們自己也有不能讓步的事情,自己心裡最看重的家人……


  如果只犧牲雲非煙一個人的話,那他們就只能如此選擇了,不止是應春生會這樣選擇。  被囚禁起來的郡守被君莫放出,得到了自由,郡守年紀也挺大的了,走路時步伐不穩顫顫巍巍的,他拒絕了身旁士兵的攙扶,一步又一步,終於走到雲非煙面前的時


  候卻是『噗通』一聲跪下,身後的士兵似乎也覺得雲非煙受得起這一跪,跟著郡守一個接一個的在雲非煙面前跪下。  一直躲藏在家中的普通百姓們興許是聽到了風聲,如今又聽到了動靜,探頭看出來的時候看到城裡的郡守跪向一個女子跪下,拽住了尚且年幼不懂事的孩子的手,帶出行動不便的老爹娘,一時忘記了對於君莫的恐懼,不停的往雲非煙的方向涌去,也是跪下了,不過片刻城門就堵滿了跪拜的百餘人,那些人嘴裡也還念念有詞,雲非煙

  聽得不太清楚,倒是她身邊的白露聽到那些人念叨的話語,也是不忍的看了雲非煙一眼。


  這些人有所愛之人,也被人所愛,難道雲非煙就沒有嗎?可是她卻要為了所謂大義以這柔弱之軀……


  說實話,白露從應春生那裡接到的任務,不是協助雲非煙殺掉君莫,而是協助雲非煙不死。


  應春生並不相信雲非煙有能夠殺掉君莫的本領,即使雲非煙說自己知道殺掉君莫的方法。  雲非煙面對著眼前的人頭攢動,並沒有任何的隻言片語,郡守沒聽到她說出違心的願意為他們付出的話,也知道自己是強人所難,雲非煙這種地方來都來了,何必還

  逼她在臨死前說那虛偽的話語。


  郡守起身,後面的人也跟著一呼百應的站起身來,他們投向雲非煙的目光無一例外的都是那種生的希望的目光,彷彿雲非煙在,他們就能逃離死亡的命運。


  「什麼時候要我嫁給他?」雲非煙清冽的聲音有如甘泉,她神色淡漠,彷彿目空一切。


  這裡的百姓中,唯獨不見君莫的身影,要她過來的是他,她過來之後並不急著見她的也是他。  「郡主,實在……實在是對不住了!」郡守咬咬牙,他還未知道雲非煙已經主動捨棄了郡主的頭銜,畢竟照華一直沒有向百姓說過這件事情,興許是要等到登基了才說吧,「再遲一日,城中的百姓就要提心弔膽的再度過一日,我們也不覺得你嫁給這樣的魔頭要講究吉時婚嫁禮儀之類的……魔頭也說了,你來了之後就立刻舉行成親儀式。」君

  莫為何如此心急,郡守不懂,但是看到雲非煙的容顏時卻是懂了,若是那個男人不是那種嗜血如命的人物而是個普通的男人,站在雲非煙身邊倒是相配。


  「現在?」白露比雲非煙更加的驚訝。


  雲非煙看了她一眼,隨後轉到郡守身上,冷冷道:「既然他要現在,那就現在吧。」  郡守轉身叫了幾個女子的名字,那幾個應聲的女子出列,年紀看起來從少到老都有,她們雖然是被喊出來辦喜事的,臉上卻是一片哀愁之色,彷彿被推入火坑的不是

  雲非煙而是她們,實在是不合時宜的傷感。


  她們即使為同是女子的雲非煙的命運悲哀,但最後也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別人的。  那幾個女子互看了一眼,一左一右的帶著雲非煙走到君莫指定的一處府邸中,把她關在一間貌似女子的閨房中,妝台前早已準備好了各種胭脂水粉,還有在床上放置


  著的鳳冠與紅蓋頭和嫁衣。  「不是著急嗎?為何還做得這麼準備萬全?」雲非煙坐在軟墩上,任幾個女子在她臉上發上隨意擺布,白露看著暗暗咋舌,只冷靜的站在一邊,她還是更好打一些,這


  種服侍人的細活她干不來。  那給她臉上上胭脂的女子看起來和雲非煙的年紀差不多,她道:「那魔頭說想給你一個好看的婚禮,其實也不是特意準備,如果沒有發生他的事情的話,這些嫁衣嫁妝

  是我出嫁的時候用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並沒有特意準備,而是本來就有的,只不過君莫強制性的借用了別人的事物。  那幾個女子手腳倒是伶俐得快,也有可能是她們覺得雲非煙臉上沒必要再下那麼多的胭脂水粉了,又湊在一起給雲非煙更衣,一切快得像是只在瞬息之間,讓一旁呆

  看著的白露心裡對她們感到無比的鄙夷,這是有多著急要把別人推去送死好讓自己自救啊?  婚禮其實越過了很多儀式,可以說一切從簡,既沒有看準吉時也沒有大擺酒席,更沒有出門的時候的花轎,但唯獨在雲非煙打扮時卻沒有越過從簡這一步,打扮好雲非煙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半個時辰之後了,雲非煙被披上蓋頭,由白露握住她的手引路,而其他幾人則有些站在前頭開路,有些站在後頭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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