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警察上訪
陳星羽的神經瞬間緊繃住了，緊張得連心跳都慌亂起來，而原因則是佇立於家門口的幾人。
那是兩名警察，一個是身穿警服的年輕人，另一個則是滿臉鬍渣，身材粗獷、五大三粗的大叔，身上穿的是一件深棕色的皮夾克，嘴角還叼著半根煙頭。
此時的兩個警官正在與對門鄰居的王奶奶交談，說是交談，其實是單方面地在聆聽，年輕的警官一臉認真，一邊聽著還一邊記著筆記。
至於那大叔就有些索然無味了，注意力完全就沒再上面，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讓陳星羽心裡莫名的緊張。
「陳星羽？」那大叔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出現在樓梯口的少年。
一雙原本懶散的眼睛突然迸射出犀利的眼光，多年磨鍊出來的眼神讓陳星羽內心一顫，迷迷糊糊地點了一下頭。
「啊呀，小陳你回來了。」對門的王奶奶也發現了回家的陳星羽，滿臉和藹笑意地打招呼。
這王奶奶為人友善，鄰里鄰外的關係都很好，對陳星羽一直以來也很照顧，是長輩一樣的存在。
「王奶奶好。」陳星羽擠出笑容禮貌道。
「別擔心，小陳，這兩位只是來社區造訪的，沒什麼事的。」王奶奶那老練的眼神和豐厚的人生經驗，一下子就看出了陳星羽的焦慮，和藹的安慰道。
雖然這個鄰家的帥氣大男孩在她的印象里一直就很沉穩懂事，但無論如何依舊是處世未深的年輕人，突然有警察出現在家門口難免會心生壓力，這是人之常情。
陳星羽在聽了王奶奶的話后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的直覺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告訴他事情絕非不知道任何情況的王奶奶說的那麼簡單。
「謝謝您了，老人家，麻煩啦！」鬍渣大叔一臉憨厚地向王奶奶道謝，一旁的年輕警官也是跟著微笑。
「沒事兒，警民合作嘛！小陳這孩子啊，可是個好孩子。」王奶奶也是慈祥地微笑道，只是後面半句話就有些意義不明了，聽得年輕的警官一愣一愣的。
倒是鬍渣大叔臉上的表情一滯，不過隨即又笑著點點頭，不敢造次。別人不知道眼前這位的身份，他可是清楚得很呢！他也是來到這裡之後，才知道這位竟然是目標人的鄰居。
「那老婆子我，就先回啦！」王奶奶親和緩慢地從眾人身邊經過，打開自己的門，走進了屋內。
「王奶奶，您早點休息。」陳星羽不忘關心一句。
「誒！好。」王奶奶會心回頭笑笑，然後關上了門。
三人一直靜靜地看著老人家把家門關上后才展開了對話。
鬍渣大叔向旁邊那位年輕人眼神示意了一下，後者向陳星羽出示了警官證，他自己則再次點了一根煙，站在一邊悶聲抽煙，吞雲吐霧。
陳星羽自己雖然並不抽煙，但也不介意別人抽煙。
「你好，我們是市局的，有一些情況想向您了解一下，希望可以配合。」年輕人態度平和地說道，然後指著抽煙的大叔道：「這是我們市局的刑警隊長，吳強，吳隊長。」
陳星羽禮貌地點了點頭，說道：「可以，我們進屋說吧！」
年輕警官眼見陳星羽配合，臉上頓時緩和了幾分。
陳星羽摸出鑰匙，上前開門，走過吳強身邊的時候還特意偷偷斜眼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位大叔目光迷離出神地望著樓梯口，好像真的是在專心地抽煙。
不過剛才陳星羽明顯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若即若離，像是在觀察著他。
進門的陳星羽先是給兩名警官倒了一杯水，因為他自己不喝茶的緣故，所以家裡也就沒有茶葉，兩隻玻璃杯里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那個，不知道你們想了解些什麼？」
落座在兩人對面椅子上的陳星羽主動詢問，語氣不卑不亢的，經過一開始的緊張，現在的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自小早熟沉穩的他比同齡人要成熟不少，再加上他早早地就在社會上歷練，見識和膽識也都是有一些的，面對突然到訪的警察倒是能夠神態自如。
這一表現看在吳強眼裡，卻是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一個剛成年的小夥子性子比許多大人都要穩重。
不過一想到對方的身世與經歷，心裡也就釋然不少，覺得合情合理。
然後，他伸手像彈一下煙灰，結果發現這裡沒有煙灰缸，無奈的他只好在自己的水杯里彈了彈。
與此同時，一旁年輕的警官主動回答了陳星羽問題。
「是這樣的，我們想了解一下兩天前的晚上你有去過什麼地方？」年輕警官說，說的同時，一雙眼睛還盯著陳星羽看。
陳星羽愣住了沒有說話，看上去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但實際上內心澎湃，腦海中千絲萬縷蹦出一堆想法，一下子就亂成了一團。
兩天的晚上！
那不就是自己遭遇到災厄，然後身死······一切的開端嗎！？
「這麼說吧，那晚上，你有去過市北的第十八街區嗎？」年輕警官畢竟年輕以為陳星羽沒聽明白，就透露了一些信息。
但年輕警官沒發現什麼，可不代表別人沒有。吳強那老辣的眼神，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陳星羽剛才的瞳孔變化。
別看他在一邊抽煙，話也不說，其實一雙眼睛時刻都在注意著陳星羽的一舉一動。
「······有。」猶豫了一會兒的陳星羽強壓下內心的不安，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陳星羽覺得現在這個情況，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擺脫一下嫌疑，比如：裝作不知道實情的普通人感慨一下，說些自己真是幸運，回家的時候正好沒碰上煤氣管道爆炸之類的話。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嘴巴就是動不起來，像是被縫合上了一樣，怎麼也張不開。
年輕警官的臉色出現了動容，和吳強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在得到眼神示意后，從公文袋裡抽出了一張照片。
「你看一下這張照片，眼熟嗎？」
一張巴掌大小的照片被推移到了陳星羽的桌面前。
陳星羽狐疑地拿起照片，看了下去，緊接著他的眼眸就本能的一縮。
昏暗的環境，燃燒的火光，如廢墟般的街道上還隱約能夠看見混亂的人群。從上面的角度來看，照片應該取自街邊商店的監控，所以畫質並不好。
寂靜的路面上側倒著一桿折斷的路燈，而在路燈桿下則壓著一道鮮血滿地的身影。
那身影他無比的熟悉，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這世上總不存在連自己都認不出的人吧！
「我希望你能如實的回答我們，照片上的是不是你？」
空氣一下子就凝重了。
好像連氣溫都降了下來。
無論是年輕的警官還是先前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吳強都目光炯炯地盯著陳星羽看，無形中施加著壓力。
「不是。」陳星羽想都沒想就這麼說了。
開什麼玩笑，要說是的話，那豈不是會被當成起死回生的怪物！
看這照片里的人明顯是生機全無的死人了，而自己現在卻好端端的坐在這裡，身上一點毛病都沒有，這怎麼說都說不通吧！
雖然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但眼下也只能這麼說了，不然他能肯定今晚就會被請進局子里，然後這輩子能不能重見天日都是個問題了。
「你······」年輕警官激動地想起身，不過卻被一旁的吳強給壓住了。
只要有點眼力勁兒的人都能看出來陳星羽剛才神情的異常，那分明就是心理有鬼。而現在又這般直接了當想都不想的回答，一看就知道絕對有問題。
「好了，小張。既然小陳說不是，那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只是來做簡單的詢問調查的不是在審訊犯人。」吳強把煙頭扔進水杯里，不溫不火地說道。
「再說這照片這麼糊，也沒法確認受害人到底是誰。」
「可是······」年輕警官還想說什麼，卻被吳強用眼神止住了，只好氣餒的垂下肩膀不在說話。
陳星羽就在一邊看著，其實他心裡是慌得很的。剛才的回答只是他出於慌張下意識的一說，若是年輕警官深入追問的話，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解釋。
「好了，就到這裡吧。打擾了！」吳強對著陳星羽點了點頭，起身欲走。
不過可能是因為口渴的原因，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伸手想去拿自己面前的水杯，結果看見水裡漂著的煙頭，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走吧！」
這話是對著還在用奇異眼神盯著陳星羽看的年輕警官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