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芸娘之墓
「你居然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山君沒有殺了你？」
慶元老道已經到了雷道面前，他是不請自來。
「怎麼，很意外？」
雷道反問道。
「當然意外，山君可不是個簡單人物，尤其是他的雲龍九變，堪稱無敵。你不會真的沒有到青龍寨吧？」
慶元老道神色古怪的看著雷道。
雷道也不多說，直接將懷中的玄天令殘片拿了出來，一共四枚玄天令殘片。
慶元老道眼神一凝，聲音驚疑不定道：「四枚玄天令殘片？老道記得你之前只有三枚。」
「多出的一枚是山君給的。」
「山君給的？你見到了山君？」
「當然見到了，而且是打服了！甚至連雲龍九變都到了我的手中，只不過，我暫時沒有放出消息罷了。而且，我也不會放出消息，山君依舊會留在青龍寨，到時候，只有我們浮雲鏢局的人才能通過青龍道！」
雷道沒有隱瞞，實際上，這些事時間一長，幾乎就不是秘密了。
慶元老道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緊緊的盯著雷道，上下仔細打量，彷彿重新認識一遍雷道一樣。他顯然很清楚山君的實力，不認為雷道能擊敗山君。
但雷道犯不著說謊，何況還是這種大事？
「如果你真的擊敗了山君，那就相當於掌握住了整條青龍道，其中的利益牽涉之廣，遠超你的想象。到時候，浮雲鏢局何止是在雲州城能站穩腳跟？甚至能以此為基礎，迅速擴張到整個雲州！」
慶元老道知道，青龍道有多麼重要。
那是雲州最繁忙，也是最繁華的道路之一，是很重要的商道。
控制了青龍道，那就幾乎控制了雲州的商貿。
雷道想做什麼，到時候都是暢通無阻。
「老道倒是小看了你。」
慶元老道深深的看了一眼雷道，似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看明白過雷道。明明一個肺癆，卻能成就外功巔峰，而且還是以硬功為基礎的外功巔峰。
甚至在外功巔峰中都堪稱無敵的山君，都敗在了雷道手下。彷彿慶元老道幾十年的江湖經驗都沒有了任何作用。
「老頭兒，走吧，隨我去一個地方。」
「去什麼地方？」
慶元老道有些疑惑。
但雷道卻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起身離開了。慶元老道儘管疑惑，但還是跟在了雷道的身後。
雷道並沒有帶多少人，僅僅只帶了周龍和慶元老道。
周龍的手上還提著一些祭品，看來是要去祭拜什麼人。
慶元老道一肚子的疑問，但卻沒有再繼續詢問，而是默默的跟在了雷道的身後。
很快，雷道已經離開了雲州城，來到了城外的一處偏僻的荒山，這片荒山是有名的亂葬崗，一些窮苦人家的親人亡故后，沒有地方掩埋，就乾脆埋在了這裡。
慶元老道皺著眉頭，這種地方，他也從沒有來過。
甚至遠遠的都還能看到有幾條野狗在荒山覓食。
「這裡是北郊荒山，有名的亂葬崗，到這裡來幹什麼？」
慶元老道還在疑惑。
忽然，雷道停了下來，站在了一座低矮的墳前。
周龍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慶元老道，隨後便將手中的祭品在墳前擺放好。
「慶元道長，請吧。」
雷道側身讓開。
慶元老道更是疑惑了，他也沒有什麼親人葬在這裡，雷道這是幹什麼？
不過，當慶元老道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墳前看到了簡易墓碑上的字后，他整個人渾身一僵，紅潤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
甚至，乾瘦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了起來，雷道都擔心下一刻，慶元老道會不會就此斷氣了。
「芸……芸娘，怎麼會……」
慶元老道認出了墓碑上的字。
芸娘，柳芸娘！
在他的心底深處，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天真爛漫，又乖巧可人的女子。
就算慶元老道躲到了偏僻的雷家堡，他也從沒有忘記過柳芸娘。
他曾經痛過，悔過，恨不能自殺以謝罪。
是他毀了芸娘的一生，甚至，他一直都在逃避。
他忘不了芸娘那絕望的眼神，直勾勾的，彷彿一直都凝視著他。
但現在，芸娘死了，孤零零的埋在這座荒山上，與周圍的一些孤魂野鬼為伴。
雷道看著慶元老道，這個狡詐、老辣的江湖術士。此刻的臉上卻沒有了一絲嬉笑，沒有了一絲狡詐。
只有無窮的悔恨和絕望。
原本精神矍鑠的老道，彷彿一下子又老了十歲。全身的精神都被抽空，整個人都痴痴的望著眼前的這座孤墳。
雷道沒有打擾慶元老道，而是就這麼靜靜的站著。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一直等到了天黑，周龍才拿出了火燭。
火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慶元老道如同著了魔一樣，沒有了任何動靜。
「慶元老道，你就不想知道柳芸娘是怎麼死的嗎？」
雷道終於出聲了。
而他的話，就彷彿一陣驚雷般在慶元老道耳旁炸響，更是直擊心靈，讓慶元老道一下子回過神來。
「芸娘是怎麼死的？告訴我！」
慶元老道的聲音都沙啞了，眼睛變的血紅，看起來就如同要擇人而噬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凶煞之氣。
這哪裡還是平日里那個看起來有些無賴的老道士？
「柳芸娘死於難產！」
雷道眼神如刀，望著慶元老道。
「難產？」
慶元老道的聲音都開始了輕微的顫抖。
「你已經猜到了。」
慶元老道沒有繼續問，顯然是已經猜到了。
「是……是我的孩子？」
慶元老道也不知是悲還是喜。
「對，是你的。柳芸娘難產而死，但你的孩子卻僥倖活了下來，是個女孩。」
「女孩……一定長的很像芸娘。她在哪兒？」
雷道搖了搖頭道：「柳家視柳芸娘為恥辱，豈會留下孩子？在孩子出生后，就被一個神秘人接走了。那個神秘人，我想你應該認識。」
「誰？」
「神武衛指揮使，馬原！」
「唰」。
慶元老道的目光一下子變了，變的凌厲如刀。
他看了一眼柳芸娘的墳墓，又仰天大笑了起來，聲音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悲涼。
「哈哈哈哈哈，馬原，果然是馬原啊！我都躲了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放過我，接走我和芸娘的孩子，是想引我出來啊！當初老道就應該宰了你！」
慶元老道狀若瘋狂，聲音歇斯底里，似乎充滿了無盡的仇恨。
雷道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果然，他猜對了，慶元老道和馬原之間的關係不簡單。
慶元老道，也不是普通江湖術士那麼簡單。
「雷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以及老道身上的秘密嗎？好，我告訴你，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只要你答應老道一個條件！」
慶元老道轉過身，紅著眼睛對雷道說道。
雷道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你就不聽聽什麼條件？」
「殺了馬原，對不對？」
「哈哈哈，不錯，殺了馬原，一定要殺了馬原！」
「告訴我，養生功的真正作用，以及你身上的秘密。若是我能鍛煉內腑，不用死於肺癆，我自然會幫你報仇，殺了馬原！」
雷道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
慶元老道當初傳他養生功，雷道並沒有忘記，那幾乎直接救了雷道一命，雖然是所謂的交易，但實際上，在知道了養生功並不簡單后，雷道就明白，他欠了慶元老道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個人情，雷道得還！
「好，回去吧，養生功以及我身上的秘密，我都會告訴你！」
慶元老道臉上露出了一絲肅殺之氣。
他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柳芸娘的墳墓，隨後毅然轉身，離開了北郊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