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向左走和向右走
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天寒，雨寒，心寒，在煙雨蒙蒙中，她和他互相守望著，誰都沒有開口，或許開口便是訣別。
可寂靜得太過孤寂的林間，隻聽得小雨打在落葉上的沙沙聲，白霧升騰，將一切籠罩得若隱若現。
“我追上來，並不是想追究什麽，隻想問你一個問題。”終究，她還是開了口。
“你問。”
“你可有半點的喜歡過我？”她的聲音仿佛穿透了時空，如夢如幻，卻在倏忽間貼近了心靈。她死死盯著他的雙眼，等待著他的回答。
“沒有。”清淡兩字，沒有帶著半點情緒，於他而言，仿佛就在說這場雨下得真大一般，哢嚓一聲，子卿仿佛聽到什麽破碎的聲音，他的回答猶如圓木撞鍾一般，狠狠的撞擊著她的心。
這樣的結果自己早已經料到，隻是她沒有料到他會說的這麽肯定，沒有猶豫，沒有解釋，嘴角的笑容依舊完美的不可挑剔。
原來這心意，竟是這麽的卑微。她不怪他的欺騙，也不怨他的薄情，嘴角緩緩上升，也拉出一抹清淺的弧度，兩人相視凝笑，正如初見那般。
楊花爛漫，他白衣卓然獨立，拂落衣襟上的落花，那時，她遠遠相望，竟不相信世間還有這般美好的男子，如花，如夢，如煙，
待相處以後，發現他心思縝密，他處事果斷，他……如同一縷清風，慢慢吹化了她的一片心，原來這就是愛麽，竟有些酸澀苦痛的味道。
雨，越下越大，兩人的衣衫早已經被雨潤濕，誰也沒有移步躲雨的意思，白霧繚繞，將兩人容顏暈染的模糊不已。隻是，模糊的又豈止是容顏，有人的心，也跟著一起模糊不堪。
她抬起高貴的頭顱，眼中並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嘴角笑容悠然，“你要一卷經幡，我要一個回答，公平，公平，嗬嗬，我們就此別過！”子卿猶如江湖中人一般，簡單做了個手勢，轉身離場，瀟灑的義無反顧。
她們之間，一直說不清道不明，子卿隻是覺得慶幸，幸好，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那個字。
“公子這幅畫畫的極好，在下甚是喜歡。”
“公子別來無恙，我們又見麵了，在下華染，你可以喚我阿染。”
“莯子卿，我說過，我喜歡你，和五彩經幡無關。”
“不管是何時，能保護你的人，永遠是我。”
“我知道你在苦惱什麽，隻是人心這東西，可以說最簡單也是最複雜，如果你實在看不懂，那麽就用心去感知，隻有心才不會欺騙你。”
人心是麽？可惜我最不懂的便是人心，我連自己的心都掌握不了，又怎能向你來討要一顆真心？子卿沒有回頭，昂著頭，挺著腰，沒有一點挫敗的姿態。
她明白，她們之間，從來都沒有所謂的愛存在，雖說他曾經表露過心跡，不過那都是為了獲取她的信任而隨意脫口而出的話語，而她，從來沒有正麵回複過他。
這層紙沒有破，所以她們之間也不存在什麽訣別，最多不過是離別而已，子卿慶幸著，隻不過，為何身體還是這麽寒冷？一定是雨太涼的緣故，她才不會傷心，她怎麽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傷心。
她倔強而又逞強的背影讓人心生憐惜，在她轉身離開之時，華染手指微動，略微抬起了手，那一刹那，心裏有一種強烈拉回她的衝動。
不過他一向是最為冷靜的人，那股衝動隻是一瞬，便被他狠狠的壓了下去，他目送著子卿離開，沒有挽留，沒有離別的話語，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迷霧中間。
在子卿看不見的角落，他心中氣血翻湧，噗的一下，一股腥氣從心間竄出，血液染紅了白衣，也染紅了雙眼，他口中喃喃自語，卿兒，原諒我！
身子頹然倒下，被隨後趕到的花灼扶起，“主子！！你怎麽了，莯子卿傷了你？”花灼本就是疾馳而來，幸好他跑得快，不然華染這一次肯定摔的夠嗆。
“不是她。”華染眼前模糊一片，直到靠著花灼休息了片刻才恢複了一點點人氣。
花灼看著他的模樣，也是，這天下間，除了他自己，又有誰能夠傷他分毫，隻不過，他的傷勢越來越重了，華染不斷咳嗽，血液源源不斷從喉間嘔出。
血，順著雨水涓涓流走，“主子，這雨恐怕又要下大了，我們趕緊離開吧，”
“走吧。”華染拒絕了花灼的攙扶，吞下一粒藥丸，片刻間又恢複成了之前的模樣，似乎他從來沒有受過傷。
花灼看著他的身影，雖然一直都知道華染的處事，他對別人從不留情，但對自己更狠，若是那是他不朝著自己胸口劃上那一刀，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看著他現在病態的模樣，又何嚐不讓人擔心？主子，你看著莯子卿的背影是倔強讓人心疼，那麽你自己又何嚐不是呢？怪隻怪，從小到大，你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
“主子，我們走哪條路？”花灼站在岔路口，分別朝著兩邊探了探，最終還是需要華染來做決定。
“這邊。”華染率先選擇了一條。
“強者最不該有的就是弱點，這個軟肋遲早有一天會成為你致命的缺點。”馬賊的話還在耳邊飄蕩，他是頂尖聰明的人物，這麽淺顯的道理怎會不知，所以有的事，要做就要做的更絕。
他絕不允許他的生命中有什麽意外出現，雖然那個意外早已經在他生命中發生，在這條小溪還沒有匯入大海之前，他隻有一個辦法，截住小溪的去路。
大事未成，他怎可因為一人而止步，這麽多年的部署，也絕不會因為一人而改變。他選擇了一條路，那條被子卿所遺棄的小路，同花灼一起踏上了旅程。
一人向左，一人向右，看似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最後又會通向何方？以後的她們，是否又會為今日的選擇而後悔？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她們的故事，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