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身如浮萍順水流
刹那間,子卿一陣天旋地轉,身子被人大力抱著騰空而起,躲過了那人的刺殺,不知為何,明明是驚險時刻,偏偏她覺得此刻時間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青色的紗幔從兩人身邊緩緩滑落,唯一阻擋兩人視線的隔閡已經除卻,子卿看著懷抱自己的男子,白衣似雪,對上那雙清寂的眼眸,想起了楊花紛落之中的那人,竟然是他。
兩人落地還未曾站穩,一個橘色人影闖入眼簾,那人挽劍如花,氣勢淩人,又是一劍急急的刺來,子卿隻覺得耳畔閃過一道勁風,緊接著身子被人拉開,耳邊的秀發立刻被削下一縷,看著落入地上的發絲,此刻她算是恢複了理智。
“你是何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對我下此毒手。”子卿敢肯定,剛剛若不是被人拉開,她估計早死在了這來曆不明的手上,一想到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心中一陣後怕。
麵前站著一身橘色的人,聽她這一言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但隻是一瞬,馬上又變成陰狠之色,明明是絕世之顏,額間一粒朱砂醒目,眼光如炬,好像與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喲,我的好師兄,這麽快就將你的師弟給忘了,那麽你就算忘了我,我身上的這傷,你可還記得。”說罷,那人將胸前的衣襟一扯,如玉的肌膚暴露於前,在他的胸口處,一道疤痕猙獰蜿蜒覆於平滑的肌膚表麵。初看,確實有些嚇人。
師弟?子卿恍然大悟,原先的子卿拜於無雙門,但無雙門有個變態的規定,收兩子取其一,先是招收兩個資質天分高的兩個弟子,培養長大,適時再讓兩人決鬥,勝出的那人便是無雙門的繼承人,
他自稱師弟,想必就是那個花灼了吧,曾聽小烏提到過,他被子卿打敗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今日,這是要討帳來了,看他胸前的傷口,想象那時肯定是瀕臨死亡,原先的子卿還真是下得了手,不過現在,那人的仇恨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了。
有些無奈,她收斂了心神,緩緩道:“當初是你技不如人,敗於我手下,爭鬥之中,受傷在所難免,時隔幾年你又來討賬,豈非君子所為?”
“莯子卿,你這奸詐的小人,當初如若不是你施用詭計,我又怎會輸,師父又怎會將我逐出師門,而我被你一劍傷了心脈,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才養好,這幾年我苦練劍法,就是為的這一天,我要將你手刃刀下。”花灼眼中似有千萬火焰在飛舞,眉宇之間也是衝天的怒氣。
說罷,又是一劍刺了過來,這一劍來勢凶猛,讓她避無可避,白衣男子迅速執起桌上的錦盒,橫於身前,替子卿擋下了這一擊,錦盒連著那幅畫被攔腰斬斷,趁此,一把將子卿推開,那人手指飛快運轉,奪下了花灼的寶劍,再睜眼時,子卿看見,那人已經將劍架在了花灼的脖子上。
好,好厲害。子卿雖然不懂武藝,可是見白衣男子才用了一招,就奪了花灼的寶劍,並將他製服,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莯子卿,有本事你與我單打獨鬥,躲在別人後麵算什麽男人。”花灼本就一身豔色,現在被人所擒,一張俊臉被氣的通紅。子卿這才緩步走了過來,心道,我本就不是男人。
“這位公子,聽你們的話中之意,你分明已經敗過,願賭服輸,公子未必連這點都輸不起麽?”白衣男子溫潤的開口,但手中的劍一點都沒有放鬆。
“花灼,你若要殺我我別無怨言,但是如今我手受傷,無法再拿劍,要是你趁這個時機置我於死地,那麽我無話可說。”子卿眼波繚繞,說到這句話之時略顯輕蔑之意。
“那好,我便等你手好之後在同你決戰。你讓他放開我。”花灼恨恨的開口。子卿還沒有說話,白衣男子已經放開了他,將劍還給了花灼,花灼最後再瞪了一眼子卿,又從窗戶跳了出去。
子卿看這滿地的碎竹渣子,還有那幅畫已經斷成兩截,心中有些微涼,她跪在地上,默默的拾起那幅圖,她愛惜自己的畫作,連一張草稿都舍不得扔掉,為了畫這幅圖,她耗費了三天三夜,如今被一劍斬斷,心中自然是有些惋惜。
“公子,今日多謝你相助,此畫已毀,我們的交易隻得取消。”子卿悶悶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醉凰公子,在下實在喜歡這圖,既然是你所畫,那麽你再畫一幅賣給我便是,”男子攙扶著子卿從地上起來,子卿抬眸,正巧對上那雙清淡的眼眸,他的眸光溫暖,且帶著高雅之氣,心中的不滿頓時被一掃而空。
“那麽,有勞公子再等上三天,三日之後,我必定親手奉上畫卷。”子卿輕輕的掙脫了那人的手,動作自然又不失禮節。
那人唇邊噙著一絲微笑,“如此,便有勞公子了,我三日之後再來取畫,”說完翩然離去,子卿看著那人離去的白色背影,陷入了沉思。
那抹如雪的背影漸漸沒入陰暗的光線裏,背影有些孤絕,與先前溫和如玉的麵容大有不同,眉頭輕皺,黑色的眸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心中似有疑問,剛剛順道攙扶子卿之時,他出手試探過,子卿的身體分明有內功。
可花灼迎麵而來,莯子卿卻像是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尋常人,即便是因為右手受傷,習武之人也不會連這半點警覺也沒有,難道他是故意如此?
莯子卿,似乎,你比想象中還要有趣,嘴角的笑容越發擴大,猶如黑夜中盛開的一朵薔薇,妖嬈而又帶刺,又怎會再是那溫文爾雅的麵容。
子卿一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手中依舊是捧著那截斷畫,短短幾日間,她便兩次曆經了生死,也正是這兩次打擊,讓她覺得自己實在太渺小,連自保都無法做到,又怎麽麵對以後未知的世界。
“公子,你怎麽坐在地上,這,這窗是怎麽了?你快起來……”小烏趕到,才一進來就看到麵如死灰的子卿。
“小烏,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麽會,公子劍法天下第一,小烏現在都還記得那年你舞的劍法,實在是精妙無比。”
“是麽,天下第一……”
“公子,你在說什麽?”
“沒,隻是覺得有些冷……”子卿喃喃自語,望著窗外的浮雲,自己如同這天上的雲彩一般,任由風吹,一吹也就散了,明明已經到了暖春,身體卻一陣又一陣的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