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漩渦
中年男子死後身子一軟，整個人倒在餘涅身上，雖說對方不沉，但餘涅現在身上也不好看，尤其是腰間還插著一把刀。
他就勢抱著緩緩跌坐下來，然後右手摸索著腰間傷口的匕首，眼睛盯著天花板，深呼一口氣後將其拔出。
一瞬間餘涅眉頭緊皺，硬咬著牙從嗓子眼裏“嗯~”了一聲。隨手將匕首拋掉，用手捂住傷口挺了三息時間，他這才急促且劇烈的喘息了起來，然後一把推開身上的屍體。
突然，一個小物件從屍體懷中跌落，餘涅眼睛一看，正好是之前那個插匕首的容器。
非命隨意掠過，將其斬碎。
然後他雙掌相合驅散非命，接著又從異次元裏掏出那瓶還沒用完的03型納米恢複劑，感歎一句幸好沒手賤還給白小白後費力的拔開瓶蓋，毫不計較的順著傷口倒了進去，感受著傷口的清涼，站起身又用手指沾了一點剩餘的膏劑沿著胸口傷口塗抹。
動作輕微的褪掉上身衣物，餘涅環顧一下周身密密麻麻的疤痕，如今這些疤痕又有新成員加入陣營了。然後回首看著還歪著頭背對自己坐在工作台裏的老劉頭，苦笑了一下。
於是苦笑便越來越苦澀，苦到盡頭，便變成了哭泣。
眼淚不爭氣的劃過臉龐滴至地麵，然後如同他的心情，摔的粉碎。
走到老劉頭身邊，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心口處的致命傷，是槍傷，一擊致命，沒有什麽
其他傷口，死前倒也沒遭罪。
看這老劉頭歪著頭坐在工作台，往事一幕幕襲上心頭。小時候冬天睡覺搶被子，夏天熱的睡不著吵著老劉頭給他扇風。再大點學會吵架，吵不過就鑽進垃圾場裏幾天幾夜不出來。等再大一點，長本事了，會打架了，就開始欺負老劉頭，而老劉頭總是笑嗬嗬的，從不在意。
老劉頭做到了一個父親的全部，而他……
環顧一眼這個家，到處都是老劉頭的痕跡，後院小菜圃，客廳廚房，還有這個他圍著轉圈一輩子，卻最終死在這裏的工作台。
可是……都帶不走啊……
真安靜。
平時這個時候，兩個人還在吵架吧？
抹掉眼淚，餘涅吸吸鼻子，然後低身將老劉頭背在身上，步伐沉重的向工作室外麵走著，路過那中年男子屍體時，餘涅衝著他啐了一口，然後罵道：“煞筆。”
如果一開始對方就用槍，餘涅現在早涼了。
然後一腳撥開對方戴著的鴨舌帽，餘涅愣一下，因為他看到了對方頭頂的牛角紋身。
將老劉頭背至客廳，餘涅想想又背到閣樓上的臥室，給他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後安置在床上，然後下樓從雜貨間取出一桶汽油，仔細且細致的灑在這個家的每個角落。
餘涅之前想找點老劉頭的什麽小物件留在身上懷念的，但後來想想，自己能安穩的活到這麽大，不就是他給自己最大的禮物了嗎？
還需要別的嗎？不需要了，想來老劉頭在下麵他的那些東西也用的到，也能用的順手點。
渾渾噩噩的拎著汽油桶走出門口，餘涅衝著臥室的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從兜裏掏出一個火機，猶豫一瞬後還是將其點燃後順著窗戶扔進房子裏。
剛才有一瞬間，他想過留下這棟房子，起碼以後每年祭拜時還有個地方可以憑吊，但又一想，自己和野牛幫的梁子算是結死了，恐怕這棟房子就算自己不燒，不到明天，這裏也會變成一地廢墟，而且是被搬空的那種廢墟。
白小白家的滅門案就是這樣，現在白小白看起來像個公子哥，其實他以前還真是個第三世界的公子哥，但因為某些原因慘遭野牛幫滅門，三號垃圾場少數的豪宅被一隻火把燒成灰燼。
如此，還不如讓這些東西都隨老劉頭一起去了吧。
看著逐漸勢大的火焰，餘涅轉身離去，這烈火終有消滅時，但餘涅眼中的怒火才剛剛燃起，恐怕隻有用野牛幫的肮髒血液才能澆息。
接下來還得去個地方，那裏是老劉頭後備的避難所，為的就是防止今天這種事情，起碼還有條後路。路途挺遠，位置也偏僻，不過那裏才是他們真正藏東西的地方。狡兔三窟，老劉頭沒那麽誇張，但也是早做準備了。
餘涅走的口幹舌燥，打昨天開始也沒吃什麽東西，現在很餓，但什麽也吃不下，太陽的炙烤加上心中的怒火燎的他心煩意亂，終於是在中午時分走到了目的地。
這個避難所位於垃圾場深處，原型是一個中型集裝箱，不過年代有點久遠，整體已經被層層疊疊的新垃圾厚重的掩埋在地下，地麵之上隻是小小的漏出一角，簡直就是量身打造的秘密基地。然後機緣巧合下被老劉頭發現，經過改造和隱藏後成為他倆藏身和暫時歇腳的安全屋。
餘涅站在入口處，左右眺望確定周圍無人後這才費力的挪開一塊巨大的蓋狀垃圾，然後漏出下麵的入口，因為原型是個集裝箱，所以空間不是很開闊，所以餘涅是低著腰進入的，進入後又提住蓋狀垃圾背麵的提手，然後將其恢複原狀，雖說從外麵看來，這裏肯定會有挪動的痕跡，但如果不是刻意尋找，應該也沒人找的到。
從異次元中掏出一支手電，點亮後卡在牆壁上，這就是壁燈了，然後餘涅循著光亮找到一個開關，‘啪嗒’一聲打開後這個密閉的空間裏開始有風流動。
“沒想到這麽久沒住過，通風係統還正常。”餘涅呼吸著垃圾場裏獨有的鐵鏽味，然後接著說道：“可惜過濾係統壞了。”
疲憊的坐到床上，餘涅雙手拄在膝蓋上捋了一下頭發，手指摩擦頭皮而過，給他帶來一絲清醒。這兩天的事有點多，漲的他腦袋暈乎乎的。
伸手從床下拿出一個方形盒子，打開後隨意的扔在地上，這是信號屏蔽器，能確保如果有人用儀器檢查的話，檢測不出這裏有能量活動。
接著他就再也堅持不住，腦袋一歪，在小床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