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天台
自古以來，從事研究工作這種文職的有很多硬骨頭，文人的風骨就未必比武人的弱，仗義死節、捨生取義，不是嘴上說說的。
然而楊博士顯然不是這種硬骨頭，與那些硬骨頭相比，他最多算個骨質疏鬆。光是把拳頭放在眼前晃晃，他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你也太快坦白了吧？我連威脅的話都還沒說！」被楊博士的坦白封了台詞的王林很不爽。
「我肯定是熬不住的，那麼還不如早點坦白，免得受皮肉之苦，我什麼都告訴你們了，能讓他離我遠點嗎？」楊博士看著不懷好意的張大彪，縮了縮脖子。
「這個嗎…我連【老實交代，免受皮肉之苦】這句話都還沒說，不算不守諾言，對吧？」王林給張大彪使了個眼神，「更何況，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就是真的，你要是說假話怎麼辦？我看，還是嚴刑拷打出來的供詞更有說服力。」
「輕點，可別弄死了！」
「你放心，老子在道上混亂這麼多年，哪裡疼但傷得不重，哪裡受傷就有生命危險，這些都熟得很。要把人伺候得爽歪歪，醫院卻驗出輕傷，這可是一門學問！」
張大彪獰笑著在楊博士身上某處錘了一下，只見楊博士的眼睛都快瞪出來，青筋暴起，「嗷嗚」一嗓子叫了出來。
伍陌眉頭一皺，不滿地說道：「把他嘴封上，大半夜的瞎叫喚什麼，想把感染者招來嗎？」
「等等！你們…嗚嗚嗚嗚…」楊博士的話說到一半，嘴就被堵上了。此時他的內心是絕望的，哪有逼供卻不讓人說話的，連坦白的機會都不給嗎！
王林去找張婉兒了，楊博士的口供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他需要驗證了解后才能下判斷，找張婉兒那裡了解一下情況，她的可信度總比楊博士高，至少林青青很相信這個抓她的人，他們沒時間串供，如果大致一樣就對了。
林青青和張婉兒現在住在同一間房，作為BOSS的林青青理所應當地找了間主卧，豪華大床跟椅子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王林走到門口，正要敲門，門就自己開了。張婉兒就站在門口，見到王林也不意外，彷彿早有預料。她使了個眼神，讓王林退開后輕輕地關上了門。
「她累了，剛睡下，我們別打擾她，有事去天台說。」張婉兒沒等王林開口就說了這麼一句，說完也沒等回復就往樓上走。
王林聳了聳肩，跟在後面。
真是個矛盾的女人，矛盾而又幸運。抓人的是她，故意放人伍陌等人一馬的也是她，本來對林青青冷若冰霜，卻又百般保護她的安全。
雙方的立場都占，不論哪方得勢都立於不敗之地，林青青是實驗品時她地位超然，楊博士是階下囚時她地位依舊超然，還好看上去都是巧合，她真是個幸運的女人。這算是她好心的回報吧，伍陌他們都欠她的人情。
天台是個好地方。
發生在天台的故事數不勝數，間諜悍跳、曬太陽、吃飯、睡覺、壁咚、打炮、跳樓等等等等。人們喜歡來天台聊天不是沒理由的，至少這裡不會隔牆有耳。
張婉兒將她知道的都跟王林說了，總的來說跟楊博士交待的基本一致，那傢伙真沒意思，連造假都不懂，搞得好像王林在做多餘的事。
「哈哈哈哈，想要利用癌細胞來實現永生，真是敢想，但只是妄想罷了！」
「現在的情況的確出乎預料，可他的初衷還是好的，他只是想為人類做貢獻！」張婉兒的情緒變得十分激動，「更何況一時的失敗不算什麼，計劃是可行的，總有一天，當【永生】真正誕生后，全世界的人都會記住他！」
這只是痴人說夢，王林很明白這點，因為在28世紀也沒有出現永生，這只是遊戲中的黑科技罷了，只是一個設定，只是設計師輕敲鍵盤的產物。如果設計師說【永生】會毀滅世界，那世界就會毀滅，他說【永生】會創造神明，那類似神明的生物就會出現。
設定是最不講道理的，從目前來看，這局遊戲的設計師相當任性且惡趣味，不知道【永生】會變成什麼，可一定不是它原來的目的。
「說起來，你還算是林青青的后媽，喜當媽啊！這麼年輕就有了這麼大的女兒，感覺怎麼樣？看來母性和生沒生孩子關聯不大。」
「哼！只是利益婚姻罷了，沒有人當真！」
「那你剛才一口一個【他】，總不會是說姓楊的吧？別以為這裡黑我就看不清，手電筒照著呢！你剛才一副小迷妹的樣子，恨不得跟我開撕。我記得林青青一開始是叫你【張姨】，母女之間有矛盾？」
「沒！」張婉兒轉過頭去，將臉藏在黑暗中，「這是我們的私事，跟你無關！」
「你不說我也能腦補，后媽的倫理題材不管過多久都不會過時，想要進入別人的生活是困難的，尤其是別人心中有人時。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因為死人只會在人心中不斷美化，而活人會犯錯會失誤會惹人厭。」王林搖頭晃腦，一副情感專家的樣子。
「那…我應該…怎麼辦？」張婉兒結巴地問。
王林眼一眯，輕吐八個大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切，說了跟沒說一樣。」
「光是治標有很多方法，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都有辦法加固，做做樣子演演戲，或者安排意外來救場，感情升溫是很快的。可，那真是你想要的嗎？」王林反問，沒等她回答就繼續說，「感情這種事，一旦作假就是一道裂縫，一道難以消除的裂縫。短時間沒什麼，可總有一天會被發現。更何況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張婉兒大受打擊，她一開始是將林青青作為接近林博士的工具，就好像幫助心愛的人照看寵物一樣，愛屋及烏。林青青也敏感地感覺到到一些，所以一直叫她張姨。
可隨著慢慢相處，她也逐漸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將林青青當做女兒看待，但裂痕不是那麼容易修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