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外丹
等功法玉簡、或者說『血簡』傳到張浩手中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張浩可以說是現場眾人當中，最後觀看玉簡的、法相級別的高手。
至於說周雪瑤、黃明山等人，還在化神境界徘徊，要等張浩之後才能觀看玉簡。
黃明山等不少最初跟隨張浩的人，忠誠、能力都沒有問題，科學素養、學識也都拔尖；但他們的修行根基不行。能進入化神期，也都不知消耗了多少資源。
也就是在大洋集團這裡，要是在別的地方，早就被拋棄了。培養黃明山等人的資源，都夠培養一個法相級別的高手了。
至於說周雪瑤，一方面是年齡和積累的問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各種科學研究等耽誤了。尤其是周雪瑤現在還要照顧自己與張浩愛情的結晶——那個還沒有變化的肉胎，消耗了周雪瑤大量的本源。
那個肉胎，據說要再孕育三年，眼下還要一年多時間。
好吧，扯遠了。
張浩拿過玉簡，元神掃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其中的消息掃描完畢。
而後張浩如同大家一樣，閉目沉思——其實就是在閱讀、理解、消化吸收其中的內容。
元神很強大，可以瞬間讀取所有的信息。但是讀取的只是文字等，想要完全立即還要自己重新思索。
強大的元神更像是計算機複製資料，只是將資料簡單的複製進了硬碟/腦海，想要解讀出來，還需要一行行、一頁頁的分析。
尤其是功法修行方面的，那都要反覆閱讀、分析理解，那是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的。
張浩之後，周雪瑤、黃明山等人也依次傳閱玉簡。能來到現場的，都是大洋集團核心，值得百分百信任的。所以眼下的玉簡，也不存在保密問題。
接下來就是足足三天的沉默。期間張浩等少許人還離開一會，處理一下外界的事情。
三天後，大家聚集一起，三三兩兩的討論。
張浩和周雪瑤、李媛媛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花百香暫時還沒有資格進入這裡。
張浩的目光，也不時地從眾人面前掃過。
得到了完整的《周天功》之後，大洋集團高層在經過欣喜后，卻迅速冷靜下來，大家坐下來，開始思考、討論。
想要將這個功法完全吃透，需要藉助大家的智慧。尤其是功法中很多描述，更是需要黃明山等科研人員解釋，從科學技術、物理等方面做出詮釋。
這等頂級的功法，已經不僅僅只是個人修行感悟的問題，甚至已經涉及到了高深的物理知識、科學理論。這是一個高級文明的結晶。
也許玄黃文明走的是能量文明的路線，與大樣集團現在物質和科技文明的路線不太相同，但有些東西總是相通的。
比如功法中提到的『能量極壁』，大洋集團這邊又有『物質極壁』的說法。
大洋集團這邊因為已經有了質能公式，自然就能理解這個問題。甚至將能量極壁和物質極壁結合、統一、辯證。
更甚至，大洋集團這邊以『光的波粒二象性』來側面描述物質與能量極壁。通過確切的理論和實例，讓『物質和能量極壁』這簡單的描述變得更加容易理解。
光的波粒二象性，其實就是在物質（粒）和能量（波）之間的變幻。
還有電磁場、電流的轉變等，也是能量、物質的轉變例子。而且大洋集團利用電磁原理，可以人工生產電能、控制磁場。這又讓大洋集團的高手們，對物質極壁、能量極壁，有了充分的認識。
因為大洋集團紮實的科學理論，才讓大家對完整的《周天功》有些理解。但依舊有更多的不理解。
一部功法，涉及到的不僅僅是高深的物理科學，還有生命科學，還有精神研究、哲學思想。
一部功法，是一個文明所有社會科學巔峰的結晶。
大洋集團、乃至天元星文明有幸從上古文明那裡繼承修行這一寶貴的財富，但沒有足夠雄厚根基的社會科學支撐，大家卻難以理解功法的高深部分。
以法相功法為例，是因為大洋集團給出了精神分析法，才讓大家突破了法相的桎梏。
而此時大家想要理解洞虛境界的奧秘，卻更需要理解更深層面的科學知識。包括但不限於物理、化學、生命等，甚至包括縹緲的精神力、乃至心靈層面。
最重要的是，大家在等待趙大河蘇醒。
是的，趙大河陷入昏迷了。不過昏迷中的趙大河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威壓，讓大家心頭中有淡淡的危機浮現。
大家都很清楚，現在的趙大河，正在接受改造。只是不知道趙大河蘇醒時，是否會進入洞虛層面。
昏迷中的趙大河的身體，如同無底洞，每時每刻都吸收大量的星辰之力、以及海量的仙靈之氣。
三天多時間，僅僅仙靈之氣就已經吸收了百萬之數——其實一道仙靈之氣的能量含量很少，甚至不足一塊下品靈石的靈氣含量，只是很精純、且有序。
相比之下，運轉周天大陣的靈石，三天時間卻消耗了千萬之數的上品靈石。
除了靈氣，還有輸血。這三天多時間以來，大洋集團有38名血性合適的法相高手，不斷給趙大河輸血。身體的改造、再造過程，需要足夠的血肉支撐。
悄然間，又是一天夜幕降臨。忽然所有人轉頭，卻見陣法中央的趙大河緩緩睜開眼睛。
幾乎同時磅礴的力量不受控制的轟然擴散，趙大河身邊的陣法直接崩潰，磅礴的威壓如烏雲蓋頂。
不說別人，張浩都知覺四周世界忽然波動、顫抖，似乎變得虛幻。
同時強烈的危機感從張浩心頭升起。這一刻張浩竟然隱隱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
不過這種『錯覺』只是一閃而逝，很快趙大河就坐了起來，雙手在胸前結印，渾身氣息迅速消散。
張浩大踏步來到趙大河前面，用很平常的關心語氣問道：「前輩，感覺如何？」
同時張浩的眼睛直視趙大河。
趙大河對著張浩的眼神，臉上露出的卻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感覺……從地獄里走了一遭。這衣缽傳承，果然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若非後續的持續治療，我怕是挺不過來。
這快四天的時間裡，我身體雖然無法動作，但元神還沒有完全封閉，四周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張總，謝謝。
也謝謝大家。」
趙大河語氣真誠。是的，雖然他得到了機緣，但他在接受傳承的時候，身體已經接近崩潰。
後期在改造過程中，身體多次出現根基不足、氣血虧空等情況。而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是大洋集團的法相高手們，用自己的血液，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趙大河心中明白，真讓自己去突破，就算真的得到了傳承，也完全無法撐過改造過程。
想到這裡，趙大河緩緩起身，鄭重的說道：「我趙大河，永遠是大洋集團的人。」
隨著趙大河的聲音落下，現場眾人幾乎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就算張浩，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絲舒緩。
雖然大家都是值得信任的，但……你這忽然就成了洞虛高手了啊！
不過下一刻，趙大河就主動開口了，「我暫時的修為，應該是法相巔峰，半隻腳踏入洞虛境界。但想要完全跨越，怕是不太容易。
眼下我的狀態，屬於揠苗助長，很多東西一時間也難以理解透徹。
要不，我們就在這裡討論吧，大家集思廣益，將法相到洞虛的過程，論述清楚。」
那當然是太好了。大家才不需要客氣，所有人就要圍繞趙大河盤坐下來，但趙大河卻請張浩坐在最上首。
等大家坐下，趙大河感慨的說道：「十九年前，我趙大河是老朽一個，已經半截入土之人，修為卡在金丹巔峰，連元嬰期都無法突破。
是張總收留了我，給了我希望。此後我不僅修為不斷突破，壽命不斷增加，更接觸了新的天文地理，找到了天元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來到了大洋集團后，我才看到了希望，找到了、並實現了人生的價值。
沒有張總，沒有大洋集團，就沒有我趙大河的今天。
我說這些，不僅僅是感謝的話，更關係到接下來的論道。」
「因為想要從法相突破到洞虛期，需要一個方向、一個信念，需要的是，對自己的肯定！
我這次接受傳承險些失敗。外界過去的時間可能不到四天，但我接受傳承的過程，實際上超過一個月。
那是一個似真似幻的精神的世界，這個世界一片混沌，沒有方向，沒有光芒。我前面大約有25天時間，一直在絕望中徘徊。
最後時刻，我靜下心來思索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思索自己、人生，思索傳承。」
「既然外部找不到方向，那就向內心尋找；外面沒有光明，就向內心探索。
如今想來，從化神境界到法相境界，是精神的探索；從法相境界到洞虛境界，是心靈的升華。兩者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遞進的關係。
到洞虛境界的時候，我們就面臨這樣一個問題，也就是大洋集團目前科學理論研究上面對的問題，甚至是哲學上的問題，我們的世界，真實存在嗎？」
「通過現在的研究，我們知道原子，原子還能分裂電子、原子核，原子核還能再次分解。物質無限可分，直到光、波、電磁場等；也許還能繼續分解。
那麼從科學上看，我們所看到的、所接觸的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記得周夫人正在做這樣的醫學研究。我們所認知的世界，是大腦分析的結果。
光線波段很廣，從紅外線到紫外線，甚至還有射線，但我們能看到的光波卻很少。哪怕我們已經是法相高手了，我們依舊無法看到所有的光波。」
「我們想要了解世界，但我們看到的、聽到的、接觸到的，卻永遠不是世界的全部。甚至，這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虛幻的。
還有黃明山等人正在研究的計算機。計算機可以輸出精彩的圖像。但計算機底層的數據，卻只是一個個枯燥的數字。我們如果只靠雙眼觀察，誰能想到計算機那精彩的圖像後面，竟然是數字呢。
數字，不是實物，它只是一段信息！
我們的大腦，與計算機，是如此的相似。只是複雜程度不同。」
趙大河的話語，在研究基地中回蕩，現場數百名大洋集團高層和精英，有的陷入沉思，有的震撼莫名，有的……甚至有些走火入魔的徵兆，已經有個別人身上氣息有失控的徵兆。
然而趙大河依舊沒有停下，「諸位，說完了技術方面的問題和各種猜測，再說修行。
修真修真，到底什麼是修真？
簡單來說，不管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我』總是存在的。你要相信自己，肯定自己。
相信自己存在，肯定自己的價值。這世界上也許沒有路，也許沒有方向，那就自己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這，才是修真的核心。」
「回到洞虛境界上，就是認識世界可能『非真實』——據傳承記載，所謂的非真實，是指我們看到的、接觸到的世界，與真實的世界，也許截然不同。
在微觀尺度上，也許世界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些光子、電子、能量場、粒子、甚至是量子等組成的『雲團』；或者說是一國亂湯。
但不管世界如何，我依舊是我。
在虛妄的世界中，找到真實的自我，是修真。
而洞虛境界，我們需要走出自己的路、真我的路，那就是凝聚自己的法則。」
經過趙大河的講解，眾人陷入沉思。剛剛幾個修為即將失控的高手，氣息也穩定下來。
張浩也在消化吸收這些知識。趙大河此前雖然倉促間凝聚了一枚玉簡，但內容太過龐雜，想要從浩如煙海的信息中，總結出洞虛境界的精髓，卻是極為困難的。
趙大河因為直接接受傳承，又在精神空間困了一個月時間，理解的更加深刻。哪怕是揠苗助長，但終究接受了完整的『衣缽傳承』！
好一會，張浩開口了，「前輩，我大概理解了跨越洞虛的理論依據。那麼，如何凝聚自己的法則呢？」
趙大河笑了，緩緩吐出兩個字：「外丹！」
「外丹？」張浩豁然抬頭，「燭龍之洲、茂土之洲的修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