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四章 居安思危
張浩轉頭看著慕容山，看的慕容山眼神有些躲閃。
張浩輕輕說道：「我們要低調，低調懂嗎？明教當然要教訓一下，不過有些底牌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不到生死決戰不要拿出來。」
慕容山立即送上敬佩的眼神：果然，您才是最厚黑的那個。
不一會，前方的人影接近。當先一人張浩不認識，中年樣子，氣度雄渾，鬢角已經花白；張浩認識的花百香和翟飛鴻分列兩邊。
張浩頓時就明白了：這是天都派的掌教！
看來自己的舉動贏得了尊重。
張浩上前走了一步，但依舊處于飛舟內部，處於周圍化神期的保護下。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張浩可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現在自己身後涉及到數百萬人，張浩可不會隨便冒險。
上前一步站定，張浩大笑：「前輩想必就是天都派的掌教了吧？」
厲長鋒也大笑不已：「張總，我們兩可算是見面了啊。從八年前我們第一次交易開始，我就想與張總見面談一談。不想一個蹉跎卻已經八年。」
「所以今天就來叨擾了。」
「哪裡哪裡，歡迎還來不及呢。請。」
張浩指了指身後兩百多艘飛舟和上面的上千名化神期，「不知道這這些人可方便進入天都山？」
「我們已經在山腳下安置了臨時住處，就讓飛鴻帶大家前往吧。」
翟飛鴻立即上前，發出邀請。
慕容山告別了張浩，帶著隊伍和飛舟率先離開了。張浩這邊，只帶了傅雲、李威等十幾個人跟著厲長鋒飛向天都峰。
一路慢慢的飛去，厲長鋒自豪的介紹天都派的歷史。天都派歷史也有四萬多年，雖然沒有玄冥教等歷史悠久，但也非同小可。
在天都派的傳說中，他們的創派祖師乘火龍、師祖母乘青鸞，兩人於青紗江上相遇。
這個美麗的傳說，讓天都派內的不少年輕人都紛紛效仿。火龍沒有，但有法術啊。青鸞沒有，可以有妖獸等。
厲長鋒談笑風生，說著天都派的歷史與趣味。張浩對這些古老的教派第一次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
原來，像天都派這樣傳承久遠的聖地，分裂等很平常；只要最後還能重新統一，就能保證傳承不斷。
實際上，眼下這次分裂，也就是這一次紅蓮教、聖火教的分裂，在天都山的歷史上，只能算是中等的。
最嚴重的一次，甚至有人攜帶三分之一的領土直接投靠了南方的無生天羅教。以至於爆發了滔土之洲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衝突，周圍多個聖地被捲入。最後無生天羅教潰敗，但天都派也元氣大傷，千年後才喘息過來。
眼看到了天都山了，厲長鋒才停止說談，「不過歷史上縱然衝突激烈，但變革上卻遠遠比不得今天。」
張浩此時已經在仰望前方的天都山。隨著距離靠近，已經能看到雪線、也能看到雪線上不斷有細碎的冰雪崩落。如今已經是盛夏時節，而且天都派正在對天都峰進行修補，導致部分冰雪崩潰。
不過張浩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如同玄真教、逍遙派等的聖地是封閉的，有結界；而天都山卻直接暴露。
「那種結界，有一點天然的根基，大部分都是後期人為建造的。建造那樣的一個聖地，前後時間要長達數百年，需要相當的陣法知識和底蘊，更要消耗海量的資源。
要是建造過程中受到干擾等，或者遭遇困難，拖個上千年都很正常。
正道環境相對穩定，他們有足夠的條件去建造。但是魔道這邊不具備這個條件。而且相比於建造防禦的，我們更傾向於進攻。
在魔道這邊，如果一個聖地失去了攻擊的勇氣，也就距離滅亡不遠了。
數萬年前，存在這片大地上的、大大小小的聖地，不下三十。而今，就剩下我們幾個了。」
張浩緩緩點頭。大洋集團的歷史底蘊終究比不得這些古老的存在。這些古老的聖地，隨便說點什麼，都足夠大洋集團學習。
張浩從來不會固步自封、或者是看不起別人。想要進步，就需要海納百川。
因為有掌教帶路，張浩直接飛到了山門。
天都派的山門很是恢弘，兩根用黑曜石雕琢的柱子，差不多有一丈直徑、十餘丈高度，一側浮雕游龍，一側浮雕鸞鳥。似乎象徵了教派的傳說。
上方頂著一個同樣黑色的門楣，上面用古老的、四萬多年前的字體寫著『天都派』三個大字。
整個山門完全是黑色的，打磨雕琢精美的黑曜石山門雄渾霸氣，歷史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與玄真教不同。玄真教沒有山門，只有一個結界保護。這還是張浩第一次見到一個古老聖地的山門。
過了山門，就不能飛行了。一般來說，不管是聖地還是一般的門派，都有這個規矩。不過不能飛行，不代表不能取巧。人家貴客來了，你總不能讓人家一步步去走山階吧。
所以，過了山門后，向旁邊走了不遠就看到一個涼亭，上書『迎客亭』；過了涼亭就是一片風景優美的所在。
厲長鋒帶著張浩飛起來，「這裡是『迎仙崖』，是整個天都山風景最美麗的所在。」
張浩看去，這裡竟然是一片聳立的石林，高的有三五十米，矮的已經被樹木遮蔽；有些石林上方有灌木在風中招展。山坡上方有一片懸崖，懸崖上有冰雪融水形成了清麗的瀑布。
三五成群的彩色的鳥兒在山崖間盤旋。
霧氣、還有濃厚的靈氣在這裡交織成一片朦朧的仙境。
張浩深吸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忍不住讚歎：「好一片勝地！」
厲長鋒帶著張浩向上飛去，越過山崖，就到了天都派內部。一片起伏的、古樸又恢弘的建築，出現在張浩面前。
建築以山石、青磚為主，竹樓為輔，偶有朱樓點綴其中。建築群從半山腰一直延伸到雪線以上、直到朦朧的山巔，消失在渺渺的霧氣中。
厲長鋒帶著張浩繼續飛行，一直來到雪線以上，天都派的大殿、都天殿！
都天殿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結合『都天』二字，一股霸氣與狂放撲面而來。
張浩忍不住讚歎：「好一個都天殿！」
「呵呵，見笑了。裡面請。」
進了大殿，張浩依舊忍不住觀察。大殿簡潔樸素、甚至有點簡陋。但就是這種簡陋中，卻又有一種大氣磅礴。
這裡的裝飾，完全不同於玄真教紫霞殿的細膩。魔道、自然有魔道的粗獷。
張浩落座了，厲長鋒開始向張浩介紹起來。
「這位老者，是天都派的大長老虹光真人。虹光師叔這百年來一直坐鎮天都峰，是天都峰的中流砥柱。若非虹光師叔，如今天都峰還不知道要破敗成什麼樣子。百年時間，足以讓一切輝煌黯然失色。」
張浩看著眼前的老者，他已經十分蒼老。雖然是化神期，身上卻已經有了老年斑。這是真正的壽命即將耗盡的樣子。
這還是張浩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蒼老的。之前吳方海雖然也蒼老，但隨著吳方海藉助化神技術成為化神期（金身境界）之後，就不再衰老。
張浩上前拜見，同樣用眼光看向厲長鋒。
厲長鋒嘆了一口氣，「從仙山得到的靈乳也給師叔服用了，但師叔已經進入天人五衰階段。縱使仙丹妙藥也無能為力。其餘的丹藥等也都試了，都沒有效果。
現在除非能突破化神期。不然……」
虹光真人睜開渾濁的眼睛看向張浩，看了好一會露出了笑容，「我活的已經夠久了，能見證一個全新的時代，已經心滿意足。年輕人，努力吧。大洋集團我聽說了，但我只想說：
年輕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洋集團發展的太快了，這不是好現象。發展快，意味著內部凝聚力差。
現在的大洋集團，只能說是一個利益集合體。而不能說是一個思想集合體。
天都派分分合合，但始終是天都派。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核心。
而現在的大洋集團，卻缺少一個核心。你們的工商業、資本主義、甚至是什麼《資本論》，都是圍繞利益的。卻沒有一個圍繞思想的。
沒有思想，就是一盤散沙。一旦大洋集團遭受挫折，也必然會因為利益問題而分崩離析。」
張浩心頭一震，對於這樣的老者，張浩可不會小覷。這一段時間以來，張浩也早就發現這個問題。張浩也嘗試建立一個核心，但談何容易。當然，張浩一直在努力。
不過今天，既然一個智者點出來，張浩趕緊認真的請教。
「方法么……」虹光真人慢慢的說道，「看在大洋集團和天都派的關係上，我就說一個吧。所有的聖地最初起源，都少不了個人崇拜。然後以個人崇拜來塑造一個精神層面的『完美』。
這個完美，可以是人格。比如無生天羅教的『無生老母』。
也可以是一種理念。比如明教的『大光明信念』。
也可以是一種執念。比如天魔教的『天魔法相』。
也可以是一種品質。如烈焰雪山宗追求的『純凈』，烈火焚身若等閑，一顆冰心照玉壺！
也可以是一種感悟，如玄冥教追求的，『杳杳冥冥、真妙之門』。
也可以是一種勇氣。比如我們天都山，烈火紅蓮造天都！烈火紅蓮，可以看做萬丈紅塵，而『天都』可以看做是一個至高的追求。這裡的『天都』，或者可以理解為彼岸。
至於說大羅宗嗎，這個教派的核心思想有點狂妄，想要海納百川卻一切都似是而非，就不推薦了。
這是魔道的情況。你們肥土之洲的情況我並不理解，就不亂說了。
總之，這所有的都只直指人心，而非利益。
大洋集團現在缺少的，就是這個東西。
這不是技術，我難以用語言來表達清楚。我只能舉例讓你自己去思考、去感悟。如果大洋集團想要長久，就必須有這樣的一個中心。
有了中心，別人才能團結到一起·。不然，大洋集團越是強大，就越可能分崩離析。
隨著大洋集團一個個分部建立、隨著大洋集團一個個事業部成立，大洋集團也正在走向分裂。」
張浩劇震，呆愣了許久，然後躬身下拜：「晚輩多謝前輩指點。」
這一刻，張浩才真正的明白，什麼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些寶貴的經驗，只怕一般人難以說出來。甚至，只怕各個聖地的弟子，都未必真的能理解自己教派的核心。
而這一番話，對張浩的影響，更是無可估量。此前張浩有過一些思考，卻只是浮於表面，而且也沒有人能給張浩什麼指點。
你不能指望一些散修，去指點大洋集團這樣一個龐大集團的未來，他們本身就沒有經驗。
這一刻，張浩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
原來一個個聖地之所以能存在這麼久，是因為有自己的、獨有的、色彩鮮明的核心。
這樣的核心，哪怕自己一個外人、哪怕只是簡單的聽一下，都產生了好奇，就更別說被這些思想影響的、各個聖地的弟子了。
有時候，雖然都說居安思危，但很多人哪怕有這個心思，也不一定能考慮到危險——因為，對事情本質都無法認識，如何去思考未來，不能思考未來、如何思考危機。
過去，張浩隱隱有些感覺，但總覺得霧裡看花看不透。今天，豁然開朗！
是了，這個世界和曾經的世界不同。曾經的世界，一個企業的生存時間，也就百十年，而且人的壽命不長。
可是這個世界截然不同。因為壽命的原因，一個勢力的發展計劃，都要按照千年來計算。這麼長的時間，就需要擁有一個絕對的核心、一個超越物質利益的核心。
如同曾經世界的那些宗教。宗教的成功，在於統治了人的心靈世界。
之後厲長鋒為張浩介紹了天都派的不少高層，不過張浩的心思，卻全被虹光真人的話所吸引，一直在思考。當然，對於各位天都派的高層，張浩也認真的問候。
張浩一直在大殿待到下午時分，天都派大典，正式開始。
（第五更，四千字大章。實在寫不了第六更了。抱歉。本想今天完成盟主的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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