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竟無一人是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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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議很快就結束,這場軍議,實則就是為了進一步自上而下統一思想。
大軍孤懸於敵國,沒有後方,沒有後勤,不出意外的話,也不大可能會出現援軍,也因此軍心士氣就會變得異常脆弱,故而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就進行整合和鞏固。
接下來,
還有更為長遠的奔襲,甚至,還會有可預見的連番硬仗,乾國現在可能沒辦法在這裏調遣出足夠的大軍來圍堵自己,但上京前方,必然早就做好了阻攔的準備。
有些事兒,已經心照不宣了。
所以,不趁著現在趕緊多添點柴多加點料,等真正遇到事兒時,想臨時抱佛腳都來不及。
鄭凡繼承了靖南王的用兵細節,一樣喜歡個精校入微,但鄭凡畢竟不是靖南王,而且,鄭凡也不想成為靖南王;
故而,當一軍主帥必不可免地會成為一軍之圖騰時,所呈現出的光彩,是截然不同的。
這裏並沒有什麽優劣之分,管用就好,畢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勝利而考慮。
伴隨著軍議的結束,那聲口號很快就開始向下傳播。
“破上京,擒乾後!
“破上京,擒乾後!
擱在別的統帥那裏,就算要喊出這種口號,也應該是喊:“破上京,擒乾皇!
可偏偏在鄭凡這裏,就完全變了個味兒。
但士卒們喊起這個口號時,卻感覺格外來勁。
鄭凡是軍功侯時,還有個注水的大皇子軍功侯並列,但等到兩位老王爺一位離去一位故去且鄭凡也封王後,
可以說,
作為大燕現如今獨一份兒的異姓軍功王,平西王爺幾乎就是整個大燕法統上的“大將軍,軍方頭把交椅。
甭管嫡係不嫡係,甭管是鎮北、靖南軍亦或者地方郡兵什麽的,隻要是帶黑龍旗的丘八,都能說平西王爺是咱老大。
所以,
眼下全軍上下,逐漸點燃著的是一種這樣的氛圍。
老大喜歡人妻,
這是公認的“秘密;
那行,
咱就去上京,將這大乾國身份最尊貴的人妻給老大搶來!
山大王的土匪結寨,往往會被認為烏合之眾,但實則,這種寨子,撇除戰鬥力等其他方麵的缺陷不談,至少,人家很有凝聚力;
而這支軍隊,主力是陳陽的肅山大營,抽調補充的,也是陳陽親自擇選的他部精銳,戰鬥力組織力上是沒問題的,故而等同是在此刻,將凝聚力給攥緊了。
很多人已經在幻想著等戰後,
和袍澤亦或者和家人喝酒吹牛時,
可以一拍大腿,
平西王爺你曉得伐?
他女人,
俺幫忙搶來的!
……
而點了這把火的平西王本人,此時正坐在浴桶裏。
福王妃正細心地幫其擦拭著身子;
這一次,她倒是沒再故意說什麽也沒做什麽,反而顯得很安靜。
一顰一笑間,先前的那種勾魂不再尋見,變成了一種知性柔和,擦拭身子時也很細心,很賢妻良母的感覺。
在這方麵,她顯然很懂得收放自如。
福王妃的閨名叫婉;
洗好了,起身,王爺張開雙臂;
福王妃拿著幹毛巾擦拭;
二人之間,倒是配合得很是默契,也沒絲毫尷尬之感。
按理說,二人之間,應該是苦大仇深;
先福王的首級,是鄭凡提著去邀功的。
但正如鄭凡之前在蘭陽城對陳大俠所說的一樣,那麽多官員大人們還沒去殉道守節,其他人又有何顏麵去要求一個女子銘記仇恨守女戒?
都想活下來,都想保命,為何你們能安然自若,卻又見不得一個女人這般?
擦幹了身子,福王妃又拿了一件衣服過來,給鄭凡換上。
衣服,早就準備好了的,她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用到的時候。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強;
“準備得很妥帖。
王爺說道。
福王妃笑了笑,道;“孩兒說您要來時,妾身就在做準備了;孩兒說想試著對付你時,妾身就清楚,你馬上就要睡到妾身的床上了。
“他還隻是個孩子,這些話,別當著他的麵說,年輕人,好麵子的。
鄭凡的年紀比趙元年是要大,但還沒大到過輩兒,可偏偏這話講出來,倒也沒讓身邊的女人覺得不妥。
說到底,人這輩子,真正看的向來不是生命的長度,而是厚度和寬度;
一般而言,喜歡抱著資曆和年紀不放的人,是真的除此之外,手裏沒什麽好拿出來的了。
鄭凡在床上躺了下來,這一晚,得留在這裏的。
至於幹什麽,真沒打算去幹,行軍途中,難得舒舒服服泡個澡,也難得在香房軟榻上好好睡一覺,這些,其實已經夠享受的了。
留宿一夜,是為了大計,是為了安軍心;
是為了大燕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名譽。
福王妃本想倒茶在旁,但她也留意到了她房裏的水和吃食,鄭凡是不會碰的,所以也就沒倒,而是走到床邊,一隻手扶著自己秀發一隻手輕輕捏了捏鄭凡的胳膊。
鄭凡睜開眼,看著她。
“王爺,您應該睡裏頭呢,妾身怎可以從你身上跨過去?
鄭凡雙手枕在身下,道:
“本王喜歡。
睡床邊,是一種軍人本能,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自己即可瞬間抽出掛在床邊的烏崖翻身而下;
當然了,一般隔壁老王也都是睡床邊的。
福王妃臉上露出了一抹羞色;
鄭凡本以為她會從自己身上跨過去,甚至,從自己腦袋上跨過去,因為她穿的是裙子;
但她還是從尾端小心翼翼地上來,再輕手輕腳地繞到了裏頭,隨後,側躺著,看著鄭凡。
鄭凡看著她,
開口道;
“張開嘴。
福王妃張開嘴,吐出舌頭,其舌苔上,有一塊綠色的像是含片一樣的事物。
先前她說話時,鄭凡就察覺到了。
鄭凡伸手,從其舌頭上取下,還放在鼻前聞了聞,有一股清新的薄荷味。
“王爺,這是含香片。
隻要是正常人,無論男女,一覺醒來後都必然會帶口氣的,含著這個入睡,醒來後,如果老爺想要做些什麽,就不會熏到老爺。
鄭凡將這玩意兒丟下了床,
笑道:
“這萬惡的封建舊社會。
“王爺在說什麽?
“沒什麽,本王累了,休息吧。
福王妃不會武功,鄭凡怎麽說也是五品高手了,再者,茶幾上還放著一塊紅色石頭,屋子裏的安全,不會有什麽問題。
至於說屋外嘛,
就更不可能有什麽問題。
伴著外頭老遠偶爾傳來的些許馬蹄聲和喊叫聲,
鄭凡入眠了。
……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也正好是早晨;
這一覺,倒是將自己有些崩亂的作息給調整回來了;
但這個調整不調整也沒什麽意義,隻要接下來還要繼續行軍打仗,作息自然又會崩裂開。
福王妃早就醒了,她就這般手撐著自己的頭,看著鄭凡。
許是皮膚真的太好,故而這一刻,還真有些俏皮的意思。
鄭凡扭了扭脖子,坐起身。
福王妃也起身,開始幫忙穿衣。
“把門開了吧。
“是。
福王妃走過去,將門打開。
沒多久,
劉大虎端著洗漱用的盆進來,還有牙刷和麵巾。
這個時代早就有牙刷了,隻不過僅局限於達官顯貴專用,黔首能用柳枝刷刷就已經很講究了。
王爺的牙刷是特製的,牙膏也是。
隻不過,今兒個洗漱茶杯連帶著牙刷,都是兩份。
放下和安置好東西後,劉大虎告退時,還特意對福王妃行了個禮。
鄭凡開始洗漱,剛洗漱好,鄭蠻就端著早食進來了。
在外頭,鄭凡隻吃他們仨呈送上來的食物,而且,他們肯定早就提前嚐過了,這倒不是說他們的命不是命,這本就是職責所在。
若是自己籌辦的食物還能被人下了毒,那麽先毒死自己也是活該了。
鄭凡坐下來,開始用早食。
福王妃也坐了下來,服侍著王爺進食。
外頭院子,
福王趙元年向這裏走來。
陳仙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趙元年對陳仙霸笑了笑。
陳仙霸猶豫了一下,也是握著刀把行了行禮。
趙元年沒被阻攔,走了進去,恰好此時他的母親正服侍著平西王用早食。
“兒子給父親大人請安,給母親請安。
趙元年規規矩矩地跪下來按照乾人官宦人家所講究的晨禮來行禮。
福王妃看了看鄭凡,沒說話。
鄭凡正在撕著早糕,蘸了蘸糖,開口道;“孤該不該喊你一起來吃?
“能與父親大人一同用膳,是孩兒的榮幸。
“嗬嗬。
平西王笑了。
“孤的奉新城外,有一座廟,叫葫蘆廟,廟裏有一老一少倆和尚,這倆和尚,都是有佛緣的。
“日後孩兒定然會去參拜,為父親大人和母親祈福。
“有一天,老和尚忽然發了瘋一樣對孤一遍遍喊著:多子非多福。
“……趙元年。
鄭凡瞥了仍跪在那裏的趙元年一眼,
搖搖頭,
道:
“本王兩位王妃現在都有身孕,本王麾下幹兒子有好幾個,年紀最大的倆,一個是靖南王世子,一個是當今太子。
放心,
怎麽落,都落不到你頭上。
“是,是,是,兒子可是一片純孝。
“那真是笑死孤了。
鄭凡將糕送入嘴裏,拍了拍手,道:
“行了,別一套二套三套地來做了,你先前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畢竟,在本王看來,你真的隻是個孩子。
他讓薛三去福王府傳信,本就是一招閑棋;
但接下來趙元年和滁州城守軍的反應,可謂是滑稽得很;
這就像是老先生站在前方,看著下麵的學生一樣,自以為縝密周到,實則完全落在他的眼裏。
“但以前是以前,這今後,再想起這類心思的時候,得自己想好,要麽,把孤給扳倒到徹底無法翻身,要麽,就給孤好好憋著藏著,你也沒第二個娘了。
趙元年開口道:
“父親,我先父還有好些個側妃,眼下住在尼姑庵裏,父親若是想要,兒子可以為父親將她們接過來。
“好了。
鄭凡提高了些音量。
趙元年嚇得身子當即一哆嗦。
“孤把你當一個廢物,輕輕地放下了。
你呢,
要是想繼續這般演戲,表現你的心機你的城府,非要硬逼著孤去強行覺得你這人不可留以後會有危害,逼著孤現在殺了你,
也可以。
“………趙元年。
福王妃依舊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給王爺添粥。
“孩兒………知………
“行了,別自稱孩兒了,莫名其妙地出了個長子,孤心裏還真不適應。
孤可以帶著你走,把你丟燕京,你也能保個富貴,沒事兒做,也能陪陛下下下棋說說話。
要是不願意這種活兒法,就好好想想,你這邊,到底能有什麽是值得孤去注意一下的。
趙元年默默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出息。
趙元年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孩……元年隻剩下福王的身份了。
“那就用好嘍,你可以在外人眼裏,做孤的兒子,但沒必要真做這兒子,虎皮,扯一扯就行,你要真當了兒子,手底下再收一群孫子,有個屁用?
“元年明白了。
“好好把心思放在做事上,整天琢磨著這些城府、權術什麽的,看似聰明,實則愚笨至極。
“元年受教。
“行了,滾吧。
“元年還有一事。
“講。
“原本今日是滁州城廟會,今日定下了一家自上京來的戲班子,唱的是廩劇;
元年打算,讓戲班子照舊登台唱戲。
分發出一些錢糧,可以引得不少百姓圍看,再遣士卒去叩滁州城官員的門,必然也能讓他們過來陪坐。
父……王爺可以和母親同去看戲。
這樣,能很熱鬧,日後所有人,都脫不得幹係。
鄭凡聞言,點點頭,道:“還算有點腦子。
“多謝王爺誇獎。
“何時?
“自正午開場。
“孤會去的。
“多謝王爺。
鄭凡揮了揮手,趙元年行禮告退。
福王妃拿著手絹過來,輕輕地幫王爺擦拭嘴角。
鄭凡開口道:“你這兒子,也不算完全無用。
“元年爹走得早,再加上乾趙宗室一貫的忌憚,藩王其實也難,以後,你這當爹的,得多指點指點他。
也是奇了怪了,
趙元年先前自稱“孩兒時,王爺心裏膩歪得不行;
可同樣的話,出自福王妃口中,反倒是讓人覺得有那麽一股子的情調。
鄭凡放下了筷子,
道:
“我先去城外軍營轉轉,待會兒再來這兒接你。
不過,你們乾人這是什麽規矩,大正午地就開戲?
福王妃笑道;“開戲本和廟會同起,去正午之時是為辟邪保佑,風調雨順。
“行吧。
王爺起身,向外走去。
院兒門口,
陳仙霸、劉大虎和鄭蠻仨也都站在那裏用著早食,他們的早食就簡單得多了,王爺剛出來時,他們本是要跟著一起出去的,卻被王爺示意不用了,擇了阿銘先生和劍聖陪同離開。
“咱們留下來,是為了保護這位王太後麽?
劉大虎一邊咬著饅頭一邊說道。
“是吧。鄭蠻也是這般認為。
陳仙霸高冷,沒參與討論。
其實,
這哥仨對於自家王爺昨晚宿在福王妃這裏,是有著不同的看法的,但隻能埋在心裏,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拿出來討論。
作為親兵,這點規矩要是不懂,那就真的是蠢出天際了。
鄭蠻本身並未脫離荒漠狼崽子的習性,在他看來,殺了他男人,搶了他女人,站在蠻族的視角來看,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女人,牛羊,牧場,本就是實力強大的人才有資格去占有的。
在學社裏,雖然成績不好,但好歹也讀了不少的書,他發現夏人很有意思,表麵上擱著一層皮,本質上,和他們蠻族並沒有區別;
要是惡霸從街上搶了個女人回家睡覺,這叫強搶民女,會被唾棄;
但要是從敵國搶回一個公主回來睡覺,那叫英雄,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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