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7章 慈祥國丈
郭嘉離開了,書房內,就只剩下了崔琰與年幼的虎兒。
皇長子的確與其他的孩童不同,若是別的孩童,在這樣陌生的環境里,面對一個陌生的人,就是不怕,也絕對不會如此的平靜,他瞪大了雙眼,盯著面前的崔琰,崔琰也是如此,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片刻,崔琰方才說道:「殿下,日後我便是你的師君。」
「何謂師君?」
「就是傳授你更多的知識,為你解決疑惑,解決問題。」
「什麼樣的知識呢?」
「所有的知識。」
「好!」,虎兒開心的拍手叫道。
虎兒年幼,整日跟在呂布的身邊,呂布整日都是在陪他玩耍,談不上有什麼教導,這就使得虎兒渾身還是透露著稚氣,天真爛漫,崔琰卻也很喜歡虎兒身上的這種天真,崔琰又問道:「殿下,我教導你那麼多的知識,你是否該尊敬我啊?」
虎兒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方才說道:「耶耶說我是皇長子,除卻阿父,誰都不用尊敬,還說沒有人欺負我……」
「並非懼怕,而是尊敬,殿下,的確,除卻父母長者,殿下不該懼怕任何人,可是這尊敬卻是不同,正因為殿下乃是皇長子,才應該尊敬一切,例如這農夫,若是沒有他們耕作,殿下一天到晚就要餓著.……」
「我不要餓著!」,虎兒險些哭了出來。
「咳咳,殿下不會餓著,因為那些農夫還在耕作,因為,殿下就應當尊敬他們,愛他們。」
崔琰並沒有直接拿起書籍教導虎兒背書,甚至都沒有想著讓他學字,反而是一點點的用最簡單的言語來教導並不高深的道理,從尊敬,到愛戴,到善惡,虎兒瞪大了雙眼,聽著崔琰的教導,有些能夠聽懂,有些聽不懂,可是都是記在了心裡。
講到了中午,看著虎兒揉著肚子,模樣也有些疲乏,崔琰這才帶著虎兒去吃飯,崔琰這裡的飯菜很是簡單,沒有國丈府那裡那般的豪華,也正是如此,這些飯菜引起了虎兒極大的興趣,興高采烈的吃著這些,每一個都嘗上一口,方才的疲乏也都不見了。
吃了飯,崔琰握著虎兒的手,說道:「殿下,你可以去玩了,下午的學業,便是在這太學里遊玩,卻不許出府……」,聽到崔琰的言語,虎兒高興的跳了起來,「好嘞!」,他叫著,就要出去,崔琰卻是叫住了他,說道:「若是他人問你是誰,你就說你是太學大祭酒的孫兒.……」
「太學大祭酒是誰啊?」
「就是我,要是你不這麼說,我就不讓你出去了。」
「好!」
虎兒清脆的說著,蹦蹦跳跳的便跑出了書房,幾個正在收拾碗筷的親隨聽了,也是有些疑惑,這玩耍也算是學業?何況,這孝憲皇帝的孫兒,怎麼能說是.……不過,他們也不敢問。
崔琰只是笑著,撫摸著鬍鬚,看著虎兒離開。
虎兒走出了書房,就是來到了一個新的天地,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他好奇,來往不絕的士子們,有聲有笑的談論著趣聞,走過虎兒的身邊,還是有些好奇的看著他,虎兒抬起頭來,打量著這些人,有些時候乾脆就跟在他們的身後,踩著他們的影子。
士子們也不怪罪,只以為是哪個祭酒的孩子,笑呵呵的揉著他的腦袋。
太學很大,其中不少地方,眾人都是肅穆的坐著,聽著一個人坐在上頭,講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東西,小傢伙走到了這裡,便好奇的問道:「你們在做什麼?」,聽課的士子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有言語,小傢伙乾脆也就坐在了一旁,認真的聽了起來。
坐在上頭的那祭酒,看了看下方的孩子,渾身一顫,「宋人殺其大夫。何以不名?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內娶也,戊子,晉人及秦人.……」,祭酒正講述著,可虎兒卻是什麼都聽不懂,撓著頭,茫然的看著他,祭酒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戊子這天,晉國人和秦國人在令狐這個地方交戰,晉國大夫先眯率領他的部下一起逃亡到秦國。」
忽然間,虎兒覺得自己能夠聽懂了,他格外開心的拍起手來,而周圍的士子們卻是懵了,什麼情況啊,為什麼說著說著忽然就白了,不對啊,莫非祭酒覺得我們這些人聽不懂???
祭酒卻不理會他們,看著小傢伙能聽懂了,他便繼續講述起來,興緻極高,言語也有些激動。
「這是各據一方的正規戰爭,為什麼不說哪個國家失敗了呢?因為勢均力敵,不分勝負,這是晉國的先睞率兵,為什麼稱人呢?為了貶低他,為什麼要貶低他?因為他懷有二心,他怎樣懷有二心呢?他率領自己的部下逃亡到秦國。為什麼不說他出逃呢?因為他逃亡秦國前就已經在國外了!」
虎兒聽了許久,這才離去。
學子們認真的聽著,心裡卻是想著,祭酒這定然是為了讓我們更好的理解大義啊。
「秋,八月,公會諸侯、晉大夫,盟於啟。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公失序奈何?諸侯不可使與公盟,膚晉大夫使與公盟也,何子曰:懷持二心,有功欲還,無功便持師出奔,故於戰貶之,起其以師外也,本所以懷持二心者,其咎亦由晉侯要以無功當誅也。」
嗯???
這一天,士子們都被折騰的夠嗆,太學內的祭酒都不知抽了什麼風,講解經學之類的,都是忽白忽文,而其他科目更是過分,有一位正在講著盈不足的高等算學的祭酒,甚至忽然講起了加減之分,士子們可謂是目瞪口呆,茫然的看著上方的祭酒。
「話說,今天的祭酒都是怎麼了.……」,幾個士子聚在一起談論著。
「我們祭酒方才正在講述著漢律呢,忽然間,就開始說起了不該犯罪,犯罪者重罰之類的道理……」
「我們更誇張,本來還在講著耕地新機械灌溉呢,突然就說起不可浪費糧食之類的.……」
虎兒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言語,笑著問道:「兄長,他們講的不好嘛?」,幾個士子低下頭來,這才看到了這小不點,一人笑著問道:「你是何人啊?」
「我是太學大……酒之孫。」
「大舅?大祭酒?」
「對,對,大舅舅!」
幾個士子紛紛大笑,不過,也算是明白了他的身份,原來是崔祭酒之孫啊,難怪在這裡呢,不過,只是逗弄了他幾句,也就不再理會,虎兒也不氣,只顧著在太學里玩耍。
「最近啊,太學里的怪事越來越多!」
「誰說不是呢?各位都小心一些,我聽聞,有個怪人一直想要翻越太學的牆壁,被士卒們給攔住了,如今還在外面窺視呢,唉.……如今這世道啊。」
虎兒就在這裡玩了半天,直到崔琰派人找到了他,將他帶了回來,到這個時候,虎兒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崔琰看著他的模樣,問道:「怎麼,殿下覺得不好玩麽?」,虎兒搖著頭,說道:「很好玩,這裡有很多不同的人,有大石頭,還有樹林,有湖,還有練劍的地方……我明天還能來麽?」
崔琰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虎兒這才歡呼了一聲,跟在崔琰的身後,走出了書房,朝著太學大門走去。
兩人剛剛走到了門口,就看到了守門的士卒,士卒面色古怪,想要說什麼,卻不敢說,崔琰帶著虎兒走出了太學,虎兒眼尖,「耶耶!」,他大叫了一聲,就跑開了,崔琰詫異的看了過去,就在遠處的太學院牆外,坐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人背靠著牆壁,正在休歇,聽到這一聲,連忙站起身來,笑著就沖了過來,一把抱住虎兒,毫不費力的將他舉了起來,抱著虎兒,那人走到了崔琰的面前,此人穿著一身布衣打扮,可是眉宇之中滿是藏不住的豪氣,崔琰認出了他,這人乃是國丈呂布。
呂布年紀不小,可是渾身還是孔武有力,甚至發須都是黑的,只是身子微微有些彎曲,臉上布滿了皺紋,這才能夠看得出,此人是上了年紀的,不過,也應該只是四五十左右罷,崔琰心裡想著,他哪裡知道,面前這位,比自己還要年長,如今已是六十有七。
呂布打量著面前的崔琰,看著懷裡的虎兒,問道:「他沒有欺負你罷?」
虎兒搖著頭,說道:「師君對我很好!!」
呂布笑了起來,看著崔琰,說道:「崔公啊,我這孫兒有些調皮,還望你能寬容些,不要計較。」
崔琰點著頭,好奇的問道:「國丈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不是很忍心讓他獨自前來.……」
「所以國丈坐在這裡等了一整天?」
「哈哈哈,我也沒有什麼事……閑著呢。」,呂布笑了起來,臉上滿是慈祥。
崔琰愣了片刻,點點頭,呂布讓虎兒與崔琰告辭,聊著天,緩緩的朝著遠方走去,只是走了些許距離,呂布就將虎兒放了下來,整個人微微的喘著氣,崔琰站在遠處,看著他蹲了下來,讓虎兒爬到他的背上,咬著牙,緩緩站起身來,背著小傢伙,聊著天,緩緩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耶耶,我學了很多!」
「秦人與晉人打仗,他們打了個平手!」
「還有糧食很重要!」
「不能犯法.……」
「哈哈哈,很好!想要什麼啊?耶耶獎勵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