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玄冰師太
韓梓鳶一聽到師父二字頓時興緻全無,黯然低下頭去,似乎此時她不太想談及這個話題。
「師妹,師父她最疼你,只要你開口的話相信師父一定幫助他的。」
「可是,可是……」
韓梓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貌美婦人看樣眼裡,微微一笑繼續勸道:
「你好好想想,如果此時那個蕭凌不能得到及時地治療,今後其修為無法寸進,待他壽元耗盡之時,你卻風華正茂,到時候你心中如何能承受得了?」
「既然你和他的緣分註定是短暫的,那麼早一些了斷和晚一些了斷又有何區別?而且你此時選擇向師父妥協的話,師父必定會對你有求必應。在師父的幫助下蕭凌也許還有救,也許還有未來。」
韓梓鳶抬起頭看著貌美婦人,臉上有些動容了。她心知殷師姐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正確,她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無論是為她自己,還是為了蕭凌都只有按照殷師姐的建議去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這個選擇卻讓她的內心十分痛苦。她曾經是多麼的冷傲,無數男修為她傾慕,卻都被她視作過眼雲煙。就算今生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她也實在不想就這麼隨便委身於人。
然而師命難為,挂念之人危在旦夕,就算心中百般不願如今也只有委曲求全了。
飛舟飛入玄冰門內,空中不時地過往身穿白衣的女修,精美華麗的亭台樓閣依山而建。夕陽西下,天空中開始飛舞大片的雪花,在嫣紅晚霞的映射之下宛如一片片落下的櫻花,十分絢爛。
——
如果能和心愛的人一同攜手飛舞在這如櫻花雨般絢爛的景色中該有多美好啊!
韓梓鳶在這一瞬間有些動情了,她想象著凌蕭粗壯的手臂攬住自己的纖腰,兩個人盡情地在櫻花雨中飛舞,如蠶絲般的秀髮在空中盡情飄揚,眼眸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然而這種美好的聯想只是持續了片刻,飛舟便已經來到了她師父的洞府門前。韓梓鳶整個人再次消沉下來,她心知這些幻想在見到她師父之後就會如泡沫一樣破碎。
玄冰師太似乎早已知曉,洞府石門上的禁制層層退去,嘩啦一聲石門自動打開了。
貌美婦人示意韓梓鳶自己一個人進去,她的臉上洋溢著和藹的笑容,好像在告訴韓梓鳶一切都會好起來。
韓梓鳶走進洞府之中,身後的石門應聲合攏,層層符文禁制跳躍而出將洞口牢牢封印住,好像她的命運就如同這道石門從此也要被封印住一般。
洞府的大廳十分寬敞,大約三十丈見方,大廳的布置十分精緻,正前方是一座用寒玉雕刻而成的寬大石椅,牆壁兩側擺放著兩排整齊的書架,上面擺放著許多玉簡和典籍。
玄冰師太此時已經端坐在洞府大廳的主座之上,她雙目微合,似乎在靜心養氣,即使韓梓鳶進來之後她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鳶兒,你來啦。」
玄冰師太的聲音低沉冷靜,不帶有一絲感情色彩,甚至嘴唇都沒有動一下,那聲音就像是憑空發出來的一樣,讓人感覺不到任何實感。
「徒兒參見師父。」
「你想通了?」
「……」
「三皇子為人品行端正,而且修鍊資質極佳,如今在越國已經嶄露頭角,是未來越皇的有力競爭人選。更何況他是十分罕見的赤凰靈體,與你的冰鳳靈體十分匹配,如果你二人能一起雙休,在修鍊之路上必定事半功倍,而且對突破境界瓶頸大有裨益。」
韓梓鳶沒有馬上回答,即使已經來到師父的面前,在她的心底依然保留著對那一絲美好的期待。
「如果你不願意,師父也不會勉強你的。你知道師父是疼你的,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徒兒明白師父的好意,只是……」
「只是你已經心有所屬了是嗎?」
「……」
「你可知修仙之路上最重要的並非修鍊資源,而是機緣。為師修鍊至今日,見過無數修仙界的大人物。他們大都富可敵國,根本不缺修鍊資源,然而他們終生為瓶頸所困,最後壽元耗盡,含恨坐化。如今你能遇到一名赤凰靈體的男修是你的造化,只要你們兩人互通靈氣,對突破境界瓶頸幫助極大。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你這稀世罕見的冰鳳靈體就要白白浪費了。」
「我等修仙之人追求的乃是仙道,是長生,兒女情長之事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終有一天我們會脫離紅塵,孑然一身。就算你一時間得償所願,與愛人長相廝守,但是千百年後他壽終正寢,最終你所能得到的只有徒勞和憂傷罷了。」
韓梓鳶聽到這裡心中不禁也動搖了。她在踏入修仙界之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一心修道,像師父那樣在修仙之路上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然而此時她卻違背了初心,在感情的事上糾纏不清,這反而擾亂了她的心境,讓她遲遲無法突破靈液期瓶頸。
韓梓鳶的眼中充滿了迷茫,心思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這時玄冰師太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眸中閃爍出明亮的光芒,目光從韓梓鳶的臉上掃過,彷彿瞬間洞悉了一切。
「那個人叫做蕭凌?那恐怕也不是他的本名吧。此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卻還能存活至今,說明他的壽元未盡,尚未走到死期。既然此人來到玄冰門,說明他與本座應有一段緣分未盡。既然如此本座就去見他一見,看看到底是何人能讓我這心性高傲的徒兒為之動情。」
韓梓鳶羞紅著臉不敢回答,玄冰師太見她害臊起來反而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拉著她的手打開石門,一躍飛到貌美婦人的飛舟之上。
只見飛舟周身靈光一起,化作一道白虹向凌蕭所在的臨時洞府飛去。
……
凌蕭此時正在一件密室中盤膝打坐,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向他所在洞府飛來。他的臉上露出警惕的表情,站起身來到洞府大廳。
石門上符文禁制退去,嘩啦一聲石門自行打開了,只見玄冰師太帶著韓梓鳶走了進來。
玄冰師太神態自若,滿面春風,韓梓鳶卻是黯然失落,愁容滿面,低著頭不敢看凌蕭。
凌蕭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妙的預感,他深知眼前之人可是玄武國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又是韓梓鳶的師父,此時怠慢不得,於是他上前向玄冰師太深施一禮。
「晚輩蕭凌參見前輩。」
玄冰師太沒有理會凌蕭,而是從他的身邊走過,來到大廳的主位之上端坐下來,然後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在凌蕭身上厲聲斥道:
「你犯下滔天罪行,若不是當日你對鳶兒有救命之恩,今日玄冰門定不容你。」
「晚輩行得端做得正,自問無愧於心。所謂的罪行不過是欲加之罪,還請前輩明見。」凌蕭聞言不卑不亢地回道,面對一名金丹期修士他沒有顯示出絲毫膽怯之意。
「好個問心無愧,我問你你可曾與那名黑衣人大鬧玄武神殿?」
「晚輩當時受制於人,也是無可奈何。但是晚輩與那黑衣人沒有半點瓜葛,甚至都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何人,意欲何為。」
凌蕭將當日在玄武神殿發生的事大致敘述了一遍,但是將其中一些細節部分巧妙地掩蓋了過去,尤其是使用千魂幡祈願出了一個與玄武神鼎一模一樣的小鼎這件事。雖然他還不清楚這個小鼎有何用處,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果真如此?」
「晚輩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點虛言甘受天打雷劈。」
「恩,料你也不敢在一名金丹期修士面前說謊。本座就暫且相信你了,找個機會本座會將你的事一五一十向玄武聖皇稟明,相信玄武聖皇會做出正確的裁決。」
玄冰師太在凌蕭講述期間一直用神識查看著他情緒上的變化,雖然能隱約聽出他話中有隱瞞的地方,但是總體來說他並沒有說謊。而且玄冰師太本來就知道大鬧玄武秘境的真兇是何人,眼前這個小輩不過是因為運氣不好才被捲入事件中。
如今玄武聖皇不過是遷怒於他,所以才下令全面通緝他。如今玄武國上下因為通緝之事已經鬧得雞犬不寧,人人自危,也是時候該停止這場鬧劇了。
她相信自己此時向玄武聖皇說明原委的話,玄武聖皇應該會聽從她的建議。畢竟一名金丹期修士的話足夠在一個國家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玄武聖皇絕不會為了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而去駁一名金丹期修士的面子。
凌蕭聞言頓時心中一喜,如果真能撤去通緝的話他今後就不用提心弔膽地活著了。想到這他連忙向玄冰師太拱手一禮稱謝道:
「那晚輩在這裡多謝前輩了。」
說完凌蕭看向韓梓鳶,向她報以微笑,他知道玄冰師太能為他向玄武聖皇求情其中必然有韓梓鳶的功勞。
然而當他的目光與韓梓鳶相對之時,韓梓鳶卻移開了眼神,只是淺淺一笑,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
「聽鳶兒說你現在有傷在身,情況有些不妙,既然你對鳶兒有救命之恩,就讓本座為你查看一番,就當是做師父的替徒兒還你一個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