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再遇舊人
姜婉月將傳音符攝入手中，玉指輕攆符籙，頓時傳音符化作一縷白光沒入她的耳中，她的腦海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婉月姑娘，在下與姜家的約定已經達成，如今不便多留，有緣再見……，認識你很高興。」
聲音停頓了一下，說道最後聲音低沉了下來，似乎包含了複雜的感情。
姜婉月心中砰然一動，美眸中有晶瑩的淚光在閃爍，她望著天空，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凌蕭，保重~
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沒入她的櫻唇，是淡淡的苦澀。
……
天風山位於靈犀湖的北方，是一處高聳入雲的高峰，峰頂有一股強烈的罡風盤旋，其威力不亞於天際罡風。
天際罡風是一道無法穿越的天際屏障，環繞在世界的盡頭。曾經有修為高深的修士打算穿越天際罡風，想要看看穿越天際罡風后是什麼樣子。
但是隨著不斷地深入，天際罡風的威力越來越強，這名修士最終無法抵擋，被天際罡風捲入其中撕成了碎片，隕落在其中。
天際罡風的威力在修仙界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此天風山儘管沒有厲害的妖獸駐守，但是修士們大都不會來此尋找機緣。
但是如果修士身居風靈脈，同時風屬性功法修鍊有成，也並非沒有可能取得機緣，至少在古籍中就有過這樣的記載。
天風山腳下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翩翩而至，他身材修長，烏髮如漆，面如白玉，目若秋波，唇紅齒白，俊秀的臉龐如同雕刻出來一般完美。
青年身上捲起一股清風，從山腳下沿者岩壁輕盈地向上飛舞，他動作如行雲流水，瀟洒自由，雪白的衣袍隨風輕擺，洒脫自然。
在他的身旁還圍繞著一隻青色小鳥，一邊盤旋一邊不時地發出一聲清脆的啼鳴。
數個時辰之後青年已經來到峰頂下方，上方便是黑色的罡風。罡風之中寸草不生，只有被打磨得光滑的岩石。
這時青年身邊的飛鳥突然開口說話道：
「主人，我只能陪你飛到這裡了，這黑煞罡風我可禁不住。」
「呵呵，風兒，那你就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
「主人小心。」
青年淡淡一笑，身上青光一起，頓時一股肉眼可見的青色旋風在他的周身浮現而出。他身形一閃，沖入罡風之中。
黑色罡風如同無數道利刃一般將他周身的旋風切割開來。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隨即他便將渾身法力運轉至極致，頓時青色旋風變得狂暴起來，化作三丈多高，將黑色罡風完全阻擋在外面。
青年見罡風被擋住，淡然一笑，然後迅速向山頂飛去。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他已經將裝有機緣令牌的寶箱拿在手中。他沒有多做停留，帶著寶箱徑直向山下飛去。
當他飛離罡風範圍之後連忙收起功法，同時拿出一顆恢復法力的丹藥服下，隨後一聲輕鳴傳來，青色小鳥隨後而至，跟在他的身後。
數個時辰之後，青年與青鳥已經離開了天風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孤獨矗立的山峰無人問津。
……
凌蕭路過天風山時，抬頭看了一眼峰頂上的黑色罡風，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便放棄了此處的機緣。他心知就算他全部手段都施展出來也無法抵擋罡風侵襲。
路過天風山之後凌蕭一路來到了冰棘峰所在區域。冰棘峰位於玄武秘境的南部，天風山的東南。這裡冰天雪地，寒氣逼人，有許多冰屬性的妖獸出沒。
在冰棘峰的峰頂居住著一隻寒晶雀。它是一隻三階妖獸，體型龐大，通體晶瑩剔透，擅長冰屬性攻擊。
雖然寒晶雀的修為不算高，但是它卻有著普通修士無法比擬的巨大優勢——飛行。
玄武秘境的空中布滿禁空禁制，但是禁制只針對法術靈器有效，寒晶雀本身便擅長飛行，因此不受此限制。
而那些認為寒晶雀修為不高，打算到此獲取機緣的修士大都對其無計可施，空手而回。
如今冰棘峰區域已經匯聚了不少前來尋找機緣的修士，他們大都是結伴而來。有的隊伍中服飾各異，似乎是臨時組建而成，有的隊伍則是服飾相同，明顯是來自同一個宗門。
其中有兩個隊伍看起來實力最為強大，一隊修士身穿白衣，女性修士居多；另一隊則全是一身紅袍，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
根據凌蕭事先做出的調查得知，身穿白衣的那隊修士來自玄冰門，而一身紅袍的那隊修士則是讓他心中有所忌憚的化血宗。
這兩個宗門與九仙宗齊名，是玄武國實力最強大的三大宗門，就連玄武聖皇都要忌憚這些宗門三分。
凌蕭一個人不敢貿然靠近，只是遠遠地用神識打探前方的情況。也許是他的神識太過強大，驚擾到了這兩隊人，他們紛紛轉過頭看向他。
其中白隊之中一名帶隊的白衣女子轉過身來，她膚白勝雪，唇點朱紅，黛眉似天際遠山，雙目似碧潭清水，一股冷傲之氣油然而生，卻又美艷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白衣女子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凌蕭，美眸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她的美眸中閃過一絲驚疑之色，而凌蕭的眼神中卻滿是驚愕之色，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凌蕭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還有再見到她的那一天。那白衣女子的相貌與他穿越前的女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穿著不同，氣質上有些差異。
凌蕭的心此時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一幅幅回憶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
那些快樂的，悲傷的，就像是不斷切換畫面的電影，他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隨著這些畫面劇烈地上下起伏，時喜時悲。
大概是白衣女子發現了凌蕭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而且神情也顯得有些輕浮，於是美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隨即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她將凌蕭當做了好色之徒，不禁心生厭惡之感。
紅隊的帶隊之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濃眉大眼，一臉橫肉，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他見白衣女子面露不悅之色，向凌蕭嗤笑了一聲，然後向白衣女子示好道：
「此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如此無禮直視韓師妹，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韓師妹如果討厭此人的話，為兄願意出手替你教訓他一下。」
「血仇道友不必在意此事，我們還是繼續討論關於聯手之事吧。」
「既然韓師妹不在意，在下也就不好多管閑事了。話說這寒晶雀實力並不算強，但是它總是飛到高空，讓人束手無策。不過在下有一個辦法，可以短時間內將寒晶雀困住，但是需要韓師妹相助才能實現。」
「哦？願聞其詳。」
「在下和諸位師弟可以聯手施展出一個血域神通將寒晶雀暫時困住。但是此神通只有困敵之效，卻無殺敵之用。如果韓師妹能助我等一臂之力，率領玄冰門的眾師弟師妹在血域內將寒晶雀斬殺，屆時機緣令牌了將唾手可得。」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辦法，可是機緣令牌只有一枚，你我要如何分配。」
白衣女子突然美眸一凝，臉上浮現出一絲狐疑之色。
「嘿嘿，這個好辦。無論誰取得了這塊機緣令牌都要立下心魔誓言，必須全力助另一方再獲得一塊機緣令牌方可。以我們兩宗的實力，聯手之下在這個秘境之中還有取不到的機緣令牌嗎？」
紅袍男子嘿嘿一笑，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他似乎話中有話，白衣女子也聽得分明，這明顯是在說要聯手打劫其他已經獲得機緣令牌的修士。
白衣女子聞言猶豫了片刻，她回頭看了一眼其他的師弟師妹，見他們似乎都沒有異議於是下定了決心，向紅袍男子說道。
「好，一言為定。」
凌蕭遠遠地看著白衣女子的一言一行，心中情緒翻湧，久久不能平靜。
兩隊修士似乎達成了一致，共同向冰棘峰進發，最終消失在風雪之中。
看不見了白衣女子的身影，凌蕭終於從木然中回過神來。
他努力地想要平復紊亂的心情，但是他發現他的努力只是徒勞。於是他索性放任自己的情緒，任憑心潮翻湧，眼淚奪眶而出。
他明明知道那名白衣女子並不是她，但是他就是無法移開視線，無法抑制心緒的激蕩，那種失控的感覺讓他迷失了自我。
凌蕭最終離開了冰棘峰所在區域，在這裡他有無法面對的人。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便無法施展出百分百的實力，最終只會是徒勞一場。
修仙的至高境界便是無情無欲。
無欲則剛。
這一句至理名言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多少修仙之人為慾望所困，終生無法突破瓶頸，修為止步不前。
凌蕭已經在修仙界中闖蕩了將近三十年。
三十年對於他所在的世界來說差不多已經是一個人的半生了，但是對於一名修仙者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
三十年裡他已經忘記了那個世界中的許多事。在那個世界中的許多事，許多人他都已經放下了。
但是有一個人他卻始終無法放下。在他的心裡始終為她保留著一個地方，就算她將分手費送到自己面前時，他也依然認為她只是想要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太難過。
凌蕭在心中問自己。
——我還愛著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