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 回憶1.0
看著飄飄洒洒的雪花,黑祿兒輕輕的嘆了口氣,他親生父親不是個東西、是個人渣這一點,是他從楚然少爺那裡聽到正室和陪嫁的滕侍同時有了身孕這個消息之後才確定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上真的會有這麼毫無底線的畜生存在。
「阿嚏!」再次打了個噴嚏,他揉揉有點發癢的鼻子,思緒慢慢的飄遠了。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的那段時間,他跟著兩位少爺居住在江南的王府裡面,按照他家少爺的說法,江南的水土養人,且才子輩出,小孩子在啟蒙的時候能在江南生活,是最佳的選擇。所以,從他五歲到十五歲這十年,都是在江南度過的。
在祠堂跪了一整夜之後,他拿著生母的信去書房找二少爺,和二少爺討論這封信裡面的內容,聊到這裡的時候,二少爺臉上的譏諷和不屑的語氣,讓他記憶猶新。
「雖說子不言父過,但前提是這個做父親的,他能配得上父親這個名號,他配做人家的父親,人家的相公。顯然,黑家的那個人不在此列。」
黑祿兒承認楚然少爺的評價非常的中肯,他雖然被二位少爺呵護備至長大,但不是什麼不接人間疾苦的小白痴,該聽說的、該見識過的也早就聽說了、見識過了,但他那個人渣到極致的生父的所作所為,但依然震撼到他,刷新了他對人渣的認知。
「少爺,他是不是一點心都沒有?還是他根本愛看這些?」年幼的黑祿兒一臉的震驚,看向陪在自己身邊的楚然少爺,提出自己的疑問,「您之前說過,能娶到我娘親,是因為他在仆散家門口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其他的貴公子都沒有他這麼可能放下架子、拉下臉,作為一家之主,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很難得了。正是因為如此,娘親被他感動了,才同意下嫁的。這麼好不容易娶到的人,這麼不珍惜嘛?」
「真心?還珍惜?小黑黑,你還是太天真了一些。」楚然少爺輕輕搖了搖扇子,在小黑祿兒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說道,「你知道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為什麼一直不肯同意這門親事?黑家人無情無義,可是出了名的,每一代的主母,無論是原配或者繼室都得不了好下場,因為永遠都是小妾比正室更得歡心,但小妾一旦被扶正,命運就會改變,註定是悲慘的。」
「這又是什麼道理?」
「沒有什麼道理,就是不喜歡了唄!說起來,黑家從來不在你外祖父、外祖母的結親名單上,但仆散家也不能選擇完顏家的任何一個子弟,準確說,不能選擇任何一個跟完顏家實力相當的家族結親,否則就會更加坐實了結黨營私之嫌。」
「我知道,為了擺脫這樣的名聲,就要選擇一個勢力稍弱的家族。可是,黑家在武將們的心中還是挺有地位的,選擇黑家,難道不會被人非議嗎?」
「黑家再怎麼厲害,勉勉強強算是個二流貴族,充其量是個完顏家手裡的一把刀而已,除了在武將們心中有威望之外,並不算什麼。但仆散家不同,是可以跟完顏家分庭抗禮的,所以,如果仆散家繼續用姻親關係籠絡頂尖貴族,必然會遭到一連串的打壓。所以……」
「所以,哪怕仆散家再怎麼不樂意,權衡利弊之後,還是同意了這麼親事,是不是?」
「沒錯。」楚然少爺點點頭,「而且,黑家人同樣清楚這一點,畢竟仆散家嫡長女的親事,在宜青府也算是一樁大事,到底會跟哪個家族結為秦晉之好,也是受人矚目的。這裡面的門道,也被人討論、分析了多次,黑家作為其中被議論的一家,不會不清楚的。你那個生父在知道自己雀屏中選之後,就明白你的娘親是被家族犧牲了,所以,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在成親之後,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她。」
「明白了。」小黑祿兒的表情非常的嚴肅,「是因為無論怎麼對待娘親,仆散家都不會過多的干涉,因為決定是仆散家做的,如果真的計較起來,他也是上面這些貴族相互爭鬥的受害者。所以,只要做的不過分,仆散家不會向他真的施壓。可是……」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他看向楚然少爺,「可是,仆散家就真的撒手不管嘛?娘親不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嗎?」
「自然不會真的不管,只是做的不會太明顯而已。」楚然少爺聳聳肩,「如果跟娘家的人來往次數太多,你娘親就會成為貴婦這個群體里的笑話,認為她是不同俗事的蠢貨,你娘親自然不樂意自己頭上多這麼一頂帽子。」
「既然仆散家不能管,那黑家就沒有能管得了他的長輩嗎?他們不能規勸一下?」
「長輩?他們家的長輩不都也是這麼過來的?難道能比他好到哪裡去?」楚然少爺伸手摸摸黑祿兒小小的圓腦袋,「何況,長輩們也管不了他,他才是當家作主的那個人。族長自己的私事,族中的人,哪怕是德高望重的族老,都沒有權利去族長家後院的私事。所以,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喜歡什麼人、想寵愛什麼人就喜歡什麼人、寵愛什麼人,懂嗎?」
「娘親……不,仆散家的人不管嘛?」黑祿兒皺著個小眉頭,仰著臉看著楚然少爺,「陪嫁的不應該只有那兩個滕侍,還有其他的僕人吧?畢竟是外祖父、外祖母捧在手心裡疼愛的人,就這麼放任他們欺負?」
「從仆散家帶來的僕人,包括跟在那兩個滕侍身邊的,自然都是向著自家的嫡小姐的,那兩個滕侍心裡也明鏡兒似的,所以,陸陸續續的就把身邊的人給換了。但她們不能處置從仆散家跟過來的人,所以,只能放任這些人回到你娘親身邊去。」
「我還有一個問題,那個人渣名聲這麼爛,金王為什麼還要用他?」
「因為他有用啊!」楚然少爺把小黑祿兒攬到自己的懷裡,輕輕的拍著,「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人性,沒有什麼操守,好色如命,但這個人確實是有真本事的,帶兵、練兵的能力,就連完顏家的人都很佩服。他年輕的時候,嗯,準確說,是四十五歲之前,一共打了二十七場仗,幾乎是未嘗敗績。」
「幾乎?」小黑祿兒不明白自家少爺為什麼用了這麼一個詞,「這麼說,他還是吃過敗仗的?」
「不是敗仗,是平手。」
「哦?」小黑祿兒的眼睛眨巴眨巴,「和他打成一個平手的是誰?」
「大夏鎮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