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 可以見見他嗎?
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是指普通的那些罪名,但行刺皇帝,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尤其是宗室、皇親,若觸犯這條底線,更是罪加一等。
也不知道寧王在先帝的心裡是一個多麼重要的存在,如此大罪,也只是全家都被發配到皇陵圈禁起來,雖然貶為了庶民,但據說享受的待遇跟他作為親王是一樣的。
沈茶聽完了宋珏和白萌的講述,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她的思緒有點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寧王的這樁案子,從頭到尾看著都特別的合理,人證、物證俱全,比薛伯母那個所謂通敵的案子更加證據確鑿,不會輕易的讓人產生疑惑。
但仔細推敲一下,這兩個案子的本質是完全一樣的。
「在想什麼?」沈昊林看到沈茶神色不定,很擔心她的身體,尤其是今天下午在戲園子的時候,出現過很危險的狀況,他的這顆心始終放不下來。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稍微鬆了口氣,「還好。」
「兄長放心,如果不舒服,我不會瞞著你的。」沈茶往他的肩膀上一靠,「就是有點累。」
「累就歇一會兒,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宋珏讓梅林、梅竹把前面的小桌子挪開,又拿了條小毯子給她蓋上,「你之前不是說,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慢慢來就好。」
「你們不覺得這樁案子跟薛伯母的那樁一樣,處處透著詭異嗎?」沈茶就著沈昊林的手喝了一口茶,幽幽的嘆了口氣,「且不說別的,就寧王只是被發配去看守皇陵這一點,既與大夏律法相悖,又不合常理。」
「還真是的,行刺父皇,等同於謀逆,小皇叔此舉就是把自己、把全家人往死路上推。父皇不抄他全家,就已經是寬厚了,居然小皇叔還能活下來……」聽沈茶這麼一說,宋其雲也很納悶,「這已經很讓人驚奇了,況且,他的小日子還過得不錯。聽說他的吃穿用度皆有宮內私庫出,雖然不會像在王府的時候過得那麼舒服,但也不會差很多。這樣的待遇,實在不是一個謀逆之人會享受得到的。要說這裡面沒有文章可做,我是不會相信的。」
「確實是,這個也是讓我們感到困惑的地方。」宋珏和白萌同時點頭,「我們兩個閑來無事也會聊這些陳年舊案,小皇叔這樁案子是我們兩個聊得最多的,越聊就越覺得這個案子禁不起仔細的推敲,越聊就越會發現有很多疑問,但這些疑問到現在都無法解開。」
「沒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點沒有講到。」白萌的表情十分嚴肅,「這樁案子和薛侯夫人的案子,幾乎是前後腳發生的,寧王在前,學薛侯夫人在後,兩樁案子相差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真的?」沈昊林看向宋珏,見他很肯定的點點頭,「如果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誰說不是呢?不光是你們覺得有問題,我們聊了這麼多次,把這兩個案子結合在一起來看,就像小茶說的那樣,有異曲同工之處。」宋珏苦笑了一下,「若說這兩個案子之間沒有聯繫,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具體會有多麼緊密的聯繫,不太好說。」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能不能去見見寧王殿下?」沈昊林看著宋珏,「他們拚命想要隱藏的那個秘密,我們或許可以在寧王殿下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昊林哥哥這個提議好。」宋其雲聽到這個話,眼睛一亮,「再有半個月就是父皇的誕辰,我們可以……」
「借這個機會去看看小皇叔,對吧?」宋珏朝著沈昊林笑笑,「我也是這麼打算的,要特意去見他,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去拜祭父皇、順便去見他,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他又看看沈茶,「怎麼感覺你沒什麼興緻?」
「見他是一個必須的步驟,但見他之前,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沈茶伸手指指後面,「那些卷宗不僅要看完,還要爛熟於心。還有,不單單是向寧王殿下詢問薛伯母的案子,還有他自己的那些疑點。對了,他的那些案子的卷宗,我們可以看看嗎?」
「當然,不過今天不行,明天我讓十三去刑部和大理寺提出來。」宋珏重重的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說道,「雖然我沒有見過那些卷宗,但數量上只比這個多,不比這個少。」
「咱們這麼多人呢,是吧?就……」沈茶看看大家的表情,「就看吧,既然想查清楚,那就對自己狠一點。」
「沒錯,早晚都要看的,這大半個月,就辛苦各位了。」
「我也來幫忙,可以嗎?」宋瑾瑜看向宋珏,「如果不行就算了。」
「當然可以了,難道你不想給姨媽翻案?」宋珏朝著她笑笑,「母后肯讓你跟我們一起走,就說明已經同意了,不用擔心。」
聽到宋珏這麼說,宋瑾瑜鬆了口氣。
「對了,你們說討論了很多次,那麼,你們討論出來的疑點是什麼?」沈昊林讓梅林、梅竹給大家準備紙筆,「我們把自己對這樁案子的疑惑之處都寫下來,看看有沒有一致的。」
所有的人都同意沈昊林的這個提議,紛紛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自己對寧王一案的不解之處。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問題寫好了,相互對比了一下,才發現大家關注的點,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這就是默契啊!」宋珏看看梅林匯總的那張紙,「你們都對小皇叔貪墨這件事感興趣,只有小茶、昊林跟我想的一樣,認為這件事不值一提。」
「為什麼不值一提?」宋其雲不解,「這是小皇叔這麼多案子的起源吧?如果沒有人揭發這個,小皇叔背地裡做的那些,就不會一樁樁、一件件的爆出來了,對吧?」
「這是個由頭,但也只是由頭而已。」沈茶嘆了口氣,「當時戶部尚書吳大人是先帝的伴讀,是先帝最好的好友之一,你覺得他會看著寧王殿下貪墨而無動於衷嗎?換句話說,寧王殿下只要露出這個苗頭來,就會被吳大人毫不留情的掐斷的。」
「所以呢?」宋其雲被他們說的越來越糊塗了,「不是貪墨,非要說是貪墨,是要掩蓋更大的罪名嗎?還有什麼比後來行刺的罪名更大?還是……」看到對面三個人、包括旁邊的白萌都露出了同樣的表情,他恍然大悟,「這些和後面的那些都是鋪墊,就是為了最後那一出吧?這……你們不會說,這都是安排好的吧?」
「十有八九!」宋珏扶著腦袋嘆氣,「我們懷疑,所謂行刺父皇的那些人,說不定現在在皇陵正保護著小皇叔的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