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堯被鎮國公府的護衛領進前廳,看到沈昊林坐在正中的位子上,沈茶、金苗苗坐在他的右下首,兩個人正在交頭接耳,不知道說什麼。
真正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白萌,他沒想到會在鎮國公府看到大統領,他認為今天才剛剛回京的大統領,在辦完那些交接手續之後,會回府休息的。
雖然有點驚訝,但華堯還是規規矩矩的給沈昊林、沈茶和大統領行了禮,朝著金苗苗點點頭,笑了一下,算是打了個招呼。
「華公子,請坐!」
「謝大將軍!」坐到了白萌的旁邊,華堯看向沈昊林,「貿然來打擾,還請國公爺、大將軍不要嫌棄在下。本來兩位才剛剛回京,應該讓兩位好好休息的,但……」
「華公子是因為柳帥一直沒給回應,所以有點著急,對吧?」沈茶擺擺手,「不用心急,最多三天,任命就會有吏部送到府上去的。」
華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努力了一個多月的事情,居然這麼快就有了消息,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只會張著嘴,傻獃獃的盯著沈茶。
「合上你的大嘴,順便回回神!」白萌甩了一個白眼給華堯,順帶伸出腿踢了他一腳,看到華堯清醒了,才繼續說道,「國公爺和大將軍出宮的時候碰到柳帥,柳帥是看在他們二位的面子上,同意了你的請求,你要好好謝謝他們,得知道感恩,懂嗎?到了柳帥身邊,不能給他們二位丟人!」
華堯站起身來,很鄭重的向沈昊林、沈茶行了大禮。
「多謝國公爺!多謝大將軍!堯一定不會辜負二位的舉薦,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但願如此,不過,也不必勉強自己。」沈昊林抬抬手,示意華堯坐下,「柳帥的性子是急了一點,他脾氣一上來,可能會說出一些讓他自己都後悔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沒必要的。」
「不過,柳帥也跟我們說了,如果你達不到他的要求,他隨時把你趕回西京。」沈茶接著沈昊林的話說,「這一次你跟隨柳帥出征,身份是他的親兵,你要謹記這一點,不要做一些跟你這個身份不符的事情。不要任性、不要衝動,不要違背柳帥的意思,懂了么?」
「我肯定不會胡亂來的,但是……」華堯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最後看向白萌,「你們之前不是對柳帥一直都存著很深的芥蒂,說他老人家近幾年太剛愎自用,不肯聽別人的諫言嗎?如果我發覺柳帥的決策是錯誤的,會葬送無辜兵士們的性命,也不能反對嗎?」
「這個不用你操心,陛下會安排人來輔佐他的,你就好好跟著柳帥,全須全尾的回來就可以了。」終於吃飽了的白萌,端起茶漱漱口,放下茶杯扭頭看看華堯,「你爹怎麼樣了?太醫院的人天天去看,天天熬藥,也沒見個好轉,總這麼熬著也不是個事啊!」
「實話實說,不是太好,我今天來求見國公爺和大將軍,也是有一事相求。」華堯看著金苗苗,「這不是金大人也來了嘛,我斗膽想請金大人給我父親看看。」
「這個沒有問題,明天我就可以登門拜訪。不過……」金苗苗站起身來,走到沈昊林跟前,拿起他桌上的紙筆,重新走回來坐好,很認真的盯著華堯,「去之前,我需要你好好的講述一下你父親現在的情況,以及太醫院給出來的診斷,和他們的藥方。這一點,華公子事可以做到的,對嗎?」
「太醫院的脈案和藥方,我都已經帶來了。」華堯從懷裡拿出幾張紙,站起身來走到金苗苗的面前,很恭敬的遞到了她的手裡。「是這樣的,從嘉平關城回來之後,我請大統領一起跟我回家。」他轉過身子看著白萌,「是這麼回事,對吧?」
「沒錯!」白萌確認華堯的話是對的,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那天登門拜訪的時候,老太師的情況可不是太好,整個人沒什麼精神,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我當時就給請了太醫,太醫說,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了驚嚇,這小子離家的那段時間又提心弔膽的,沒有好好休息,所以,身體一下子就垮了,怎麼也要好好休養個兩三年的時間才行。」
「兩三年?」金苗苗一挑眉,目光從脈案挪到白萌的身上,「太醫這麼說的?」
「原話,因為老太師年紀太大了,不敢用太厲害的葯。」
「嗯!」金苗苗點點頭,「倒是有這個說法,病人如果身體情況特別不好的話,確實需要慢慢的調理。」她伸手指指沈茶,「跟她的情況基本上一樣,確實是需要花很長時間的。」
「這個咱們是不怕的,怕就怕有人給咱們拖後腿,是不是?」白萌一邊說一邊朝著華堯翻了個白眼,「這小子看他爹病了,就老實了幾天,想說的話都沒說。我以為就這樣過去了,可過了不到半個月,這傢伙的那個小心眼又開始活泛了。再次把我拉去他們家,非要讓我跟老太師說情,放他去柳帥那裡。」
「你爹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居然還想著要去柳帥那裡?」金苗苗無奈的搖搖頭,「老太師肯定不同意。」
「當然了,老太師聽完他的話,臉色瞬間鐵青,劈頭蓋臉的罵了他一頓。這小子被罵了,心裡肯定就不舒坦,也沒跟我我商量,噼里啪啦的就把在嘉平關城看到的那些事都說了,徹徹底底的掀了太師的底兒。」白萌一想起那天的場面就覺得頭疼,指了指滿臉都寫著尷尬的華堯,「我……你說說你,我該說你什麼好呢?這小脾氣一上來,就完全不管不顧了。」
「當著你的面兒?」
「可不是嘛,當著我的面兒,把他爹年輕時的那點破事抖落得乾乾淨淨。」白萌指指華堯,「老太師當時那臉,脹得跟豬肝兒似的,我還沒來得及挽救一下,老太師吐了一大口血,直接就昏過去了。不過,後來太醫說,這口血吐的好,把瘀積在內心的那些東西都吐出來了。果不其然,從那天開始,老太師的情況就有了好轉。前段時間,我去看的時候,都能下地走動,也能陪人說話了。」他朝著看著自己的幾個人挑挑眉,「我知道我剛才說過懷疑老太師裝病,因為在我看來,他現在的這個情況比之前好太多了,還閉門不出,就是有些問題的。」
「大統領有所不知,他雖然身體上好了不少,但我說的話好像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他一直心情都不是很好,每天晚上都會從噩夢中驚醒。」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白萌重重的嘆了口氣,「我跟你說,當時不是你爹在,我都想抽你一頓了!」
「別說了,大統領,我自己都想抽我自己。」華堯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嗚嗚咽咽的說道,「,我……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想要好好的彌補一下,至少在我離開西京之前,我能看到我爹的情況有所好轉。」
「行了,知道錯就已經很好了,何況還有悔改之心呢!不過,話說回來,聽你們倆說完,我差不多能清楚老太師的情況,至少我可以確定,他不是因為你當著大統領的面刺激了他才會做噩夢的。」金苗苗放下手裡的筆,輕輕吹乾紙上的墨漬,「是因為他對盧家心懷愧疚,而且這個愧疚藏在他的心裡好幾十年了,過去的這幾十年,他只要想起這件事,就會做噩夢的。所以,日積月累,身體才會一步步的被拖垮。這是心病,光靠吃藥是沒有辦法痊癒的。」
「原來是這樣啊!」華堯鬆了口氣,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我爹他還有……嗯,有葯可醫,是不是?」
「這個是當然的,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金苗苗點點頭,「但是具體的方法,還是要見到本人才能確定,華公子就不要那麼著急了,著急也是沒有的。」
「我明白了,多謝金大人!」華堯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金苗苗深深的一揖,「一切就拜託金大人了,我明天會在家裡恭候大駕的!」
「這是身為醫者該做的事情,華公子不必多禮。」金苗苗擺擺手,想要扶他起來,自己差點摔倒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希望在華公子離開西京之前,能讓你徹底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