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理不清的私仇
蕭鳳歧一點都不把沈茶、金菁對他的惡劣態度放在心上,他家的人做出那樣的蠢事,若不被人家記恨才是怪事。如果是他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恐怕做得要更過分一些。惡言惡語自然是少不了的,動手也是肯定的。不止如此,很有可能是見一面揍一次,直到把對方揍到服為止。所以,對於現在自己所處的境地,他還是很滿意的。
「鳳歧見過將軍、軍師!」蕭鳳歧很規矩的行了禮,朝著他倆笑笑,「冒昧打擾,還請二位見諒。若非事出有因,鳳歧也不會厚著臉皮來擾二位清凈的。」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都已經把自己擺在如此低的位置上,且沈茶和金菁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說一兩句無傷大雅的嘲諷,就請蕭鳳歧跟耶律家的兩個兄弟坐在一起。
「多準備一些菜,要三位公子愛吃的那種。」沈茶對端薑湯過來的掌柜說道,「分量足一些,看這三位公子的樣子,在宮裡大概沒吃什麼東西。」
「好嘞,小的這就吩咐下去。」把薑湯擺在每一個人的面前,掌柜要去廚房盯著,走出去兩步又重新回來,「將軍,您的晚飯……」
「不用特意準備,隨便吃兩口就好。」看著掌柜離去,沈茶把目光轉向耶律家的兩個兄弟,「你們來若是為了那個陵寢的事,我們可是沒什麼辦法。剛才你們聽到了,既然對方懷疑他的血脈問題,那就拿出證據來,無論人證、物證都拿出來,只要審了、查了就自然會有結果。」
「什麼審不審的,什麼牽著鼻子走的,都是說的氣話,這裡面的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的。」
「鳳歧說的不錯,憋屈了這麼多天,我們也是想要發泄一下。」耶律南看著那碗薑湯運氣,「要早知道是這麼回事,打死我們也不會跟著裹亂的,肯定會躲得遠遠的。」
「可不是,有這個閑工夫,還在家裡睡覺呢!」蕭鳳歧重重的嘆了口氣,捏著鼻子把一大碗薑湯灌了下去,「總覺得被家裡的長輩們算計了,大概是因為我們平時給他們找的麻煩太多了。」
「也許吧!」耶律嵐和耶律南相互對望一眼,端起湯碗碰了一下,也學著蕭鳳歧的樣子,將薑湯喝光了。
「王上沒把二位當外人,這才派了內侍來請。但他也清楚二位是絕不會摻合進來的。聽內侍說,二位拒絕了邀請,也是鬆了一口氣。倒是那位段公子,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巴巴的去了宮裡一趟,看他那個樣子,總給我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
「你們是沒看到三太爺見著段公子的表情,指著王叔的手指頭一個勁兒的抖,覺得他不僅家醜外揚,都揚到了他國使臣那裡。」耶律南搖搖頭,「好在段公子沒說什麼,要不然非得把三太爺氣個好歹不可。」
「抱歉,打斷一下!」金菁輕輕嗓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三太爺是……」
「就是說先王不是耶律家血脈的那位老爺子,論輩分,我們要叫一聲太爺。」耶律嵐喝了薑湯,抱著小手爐取暖,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兒太冷、凍得太厲害了,說話有些哆嗦,「三太爺管著族中所有的事務,他老人家早就已經說過了,不想站在朝堂上,也不想讓他那一脈的子弟站在朝堂上。這一次,之所以會跳出來,完全是為了私人恩怨。」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金菁看看蕭鳳歧,「我之前聽說,這位老大人的一脈都是跟蕭家有仇怨,怎麼跟先遼王也有了聯繫?」看到蕭鳳歧瞄了自己一眼,「這不是我說的,是旁人說的。」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外人都以為三太爺的那些兄弟、兒子、侄子什麼的,都是當年那位太后收拾的,其實,也是他們自己不爭氣,犯了王法,那位太后也是秉公處理,並無什麼私仇。只是三太爺對小輩都是那副愛理不理的嘴臉,也不是光針對蕭家的。」
「原來是這樣。」金菁和沈茶對望了一眼,默默的點點頭,「謠言確實是不能信啊!」
「我們之前也是不知情的,以為三太爺真的動了什麼心思,所以才千方百計的去查。可王上派人前腳來請將軍、軍師入宮,後腳三太爺就把真相給抖落出來,我們這才知道原來先王的身世竟是如此的……」蕭鳳歧把手裡的糖糕吃完了,又從碟子里拿了一塊,「三太爺跟我們說,人證都給我們,隨便我們怎麼審都沒關係,罪名都他擔著。」
「這又是圖什麼?這位老大人的年歲應該也不小了,萬一折騰出個好歹,可怎麼得了啊!」
「誰說不是,別說我們這些小輩了,就是王叔在三太爺跟前也是說不上話的,你們是沒看到,這兩天老爺子把王叔給堵得啞口無言的樣子!」耶律南嘆了口氣,「他就是想要出口氣,他這口氣憋在心裡好幾十年了,這一次終於等到機會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了了這個心結的。」看到對面金菁放光的雙眼,他苦笑了一下,「軍師的好奇心還是這麼重。」他拍拍蕭鳳歧,「你說吧!」
「好!」蕭鳳歧點點頭,伸手拿起一塊甜糕咬了一口,「大家都知道,王上還是攝政王的時候,一直扶持族中子弟,先王就是王上力排眾議扶持上位的。先王的能力在家族裡並不出眾,他的爹娘也不是那種很愛出風頭的,所以,才有了這個機會。可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先王的父親跟三太爺的小孫女是有過婚約的,可是就在婚禮前的一個月,先王生父毫無徵兆的悔婚了。」
「悔婚?只是單純的悔婚,應該不會讓老人家記恨這麼多年。」金菁一皺眉,「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確實是。」蕭鳳歧點點頭,繼續啃著他的糖糕,「先王的生父生母成親當天,三太爺的小孫女、那位我們無緣得見一面的小姑姑在自己房裡自縊身亡。三太爺白髮人送黑髮人,自然是痛不欲生,尤其這位小姑姑還是他最疼愛的,小姑姑一下子就這麼去了,老爺子怎麼能受得了呀!」
「這事擱誰身上,也沒法善了。」金菁搖頭,「一條人命啊!」
「可不是,老爺子看到小孫女的屍首,當場暈過去了。清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老爺子不顧自己的身體,提刀衝進新房,要砍死先王生父為自己小孫女殉葬。聽說,那場面很是混亂,好多的女眷都受到了驚嚇。後來還是宮裡來人把三太爺給攔住、拉走了。三太爺走之前,放下了狠話,這仇無論過多久,他都不會忘記,早晚要他們來償命的。」
「三太爺是掌管族內一切事物的,除非他們夫婦兩個自請從族中除名,否則,這仇早早晚晚都是要報的。而且,這種鈍刀子報仇,可要比一刀結果了更痛苦。」耶律南搖搖頭,「以前我也聽王叔念叨過,先王出生的時候,三太爺放出話來,不許把這個孩子記在族譜上,他不配。我當時是不理解的,現在明白了。後來是族長帶著所有的長老勸了整整一個月,也不知道許了什麼給三太爺,他勉強同意了。」
「剪不斷、理不清的仇啊,誰調解都沒用。兩位耶律老將軍應該是知情人,特特的趕過來勸說,這都沒有用,反而被三太爺給說服了。話又說回來了,不單單是兩位老將軍,就是我們三個……」蕭鳳歧指指自己,又指指耶律兄弟,「也是站三太爺那邊的,換成我們處在三太爺的位置上,會跟他做同樣的選擇。」他揉揉自己的腦袋,一臉的無奈,「今天三太爺算是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他折騰這些事出來,就是要給孫女報仇,誰攔著他就是他的仇人,做鬼都不會放過他的。」
「不止如此,老爺子還說,若先王的靈柩入了王陵,他不在乎先祖會不會責罰,他以後會不會遭報應,他一定會炸平那裡的。」
「等一下,這個也是說不通的呀!」沈茶很不解,「真正導致那位姑娘過世的,應該是先遼王的生父和生母,算是上一輩的恩怨,跟先遼王有什麼關係呢?這位老大人死揪著這件事情不放……還是很奇怪的。」
「一點都不奇怪的,將軍。先王生父之所以悔婚,就是因為他的表妹,後來的這個夫人有了身子,舉家都在逼迫先王生父。而先王生父本身就是個膽小怕事、懦弱無能的人,哪兒禁得住這番折騰,就只能退婚了。」耶律南雙手一攤,「剛才我們出來的時候,三太爺的人追過來跟我們說不要在意老爺子的態度,不是針對我們的。我們自然能理解老爺子的想法,活到這個歲數了,還真是沒什麼可怕的。」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沒什麼可聊的了。不過,這事也不是沒解決的辦法。以前在西京的時候,也聽過京中的那些貴胄家裡出過類似的事情。當時先帝在世,曾經給出過一個解決的法子。」沈茶伸出一根手指,「三位且聽聽,看看能不能借鑒一下。」
「將軍請說。」
「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