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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廉侯的謀划

  段羽瑄走出姚記,朝著等候在門口的梅竹等人淡淡一笑,也不說話,帶著自己的人徑自離開。


  他的心腹緊趕了兩步,看看左右無人注意,壓低聲音問道,「公子,您都把話說了?他們……什麼反應?」


  「我沒說的那麼明白,只是隱晦的說了兩句,你能指望什麼反應?」段羽瑄輕笑了一聲,「這鎮國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咱們的那些將軍捆在一起都不如她一個。若非大夏皇帝絕不可能讓這樣的女子和親,我倒是很想請父親去求娶,可惜啊!」他臉上閃過一抹惋惜之色,「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有福氣能娶到她呢!」


  「這種沒影兒的事兒,公子就不必勞神了。只是,您剛才說,隱晦的提了兩句,他們能明白其中深意嗎?」心腹面露擔憂,「萬一他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你以為他們都跟你似的?什麼事都要擺在明面上,說得清清楚楚才能理解?這三位都是極度聰慧之人,哪怕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足以明白其中的關竅。」段羽瑄一改方才在姚記鋪子里的難看臉色,很淡定的說道,「你且看吧,到了晚上的宴會,自見分曉。」


  「晚上的宴會,公子還是要再試探一番?」


  「這個是自然,父親的意思是要得到他們準確的答覆。」段羽瑄回頭看看遠處姚記的招牌,「但願他們不會讓我們失望!回去吧,今天起的太早,本公子要好好補個覺,養精蓄銳,晚上定將他們都拿下!」


  段羽瑄這邊雄心壯志的回驛館了,姚記鋪子里的氣氛就沒那麼好了。


  三人看著段羽瑄垂頭喪氣的走出去,心裡都不怎麼舒服,廉侯一脈本就是文雅高士,廉侯本人雖然在掛了個職,於政務也足夠的勤勉,但相較於其他段家子弟,也算是遠離朝堂了。雖不至於落得被段王嫌棄的地步,但兩脈的關係,也只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和氣,僅此而已。


  如今,段王惹出了大禍,不知道應該如何善後,竟然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廉侯處理。無論這差使是辦得好,還是辦不好,廉侯一脈的仕途、甚至是全府上下以及較好人家的性命,怕是更加的岌岌可危了。


  「借刀殺人,段王真是好計策。」齊志峰端起茶碗,喝了兩口茶,輕嘆一聲,「看這位二公子的樣子,怕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回去之後,會更加遠離朝堂了。」


  「是啊,也不知道這位二公子來之前,有沒有想明白這裡面的關竅,大概是沒想明白,否則的話,也不會來趟這渾水。」金菁面露惋惜,「不過,也不算可惜,反正他家早就被排擠在段家核心之外了。」


  「小菁哥有句話,我並不是十分的贊同。」沈茶搖搖頭,一邊挑揀著店夥計拿過來的胭脂水粉,都是鋪子里剛上的新貨,是她那張清單上沒有的。一邊挑選,她一邊說,「二公子或許看不明白,但以廉侯的才智,未必猜不到段王的心思。他既然猜到了,也斷不會不提點二公子。但之所以他們依然會來出使,應該是真的有難言之隱。也許廉侯和段王之間有什麼協議,也許等到二公子回去之後,侯府一脈就徹底離開朝堂,成為真正的隱士高才了!」挑選完了,她朝著夥計點點頭,指指自己選中的貨品,「每一種請備上二十份,包裝要清新淡雅一些,有勞了。」


  「您客氣了,這都是小的們應該做的。」店夥計不卑不亢,向沈茶微微一弓腰,端著托盤去後面備貨了。


  「二十份?」金菁挑挑眉,「你買這麼些,是打算熬著吃嗎?」


  沈茶沒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了兩下,又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段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為了自己心愛的弟弟可以順利繼位,必然是要掃清一切明裡暗裡的障礙。」


  「可是……」齊志峰和金菁對望了一眼,「可是小茶姐姐,這廉侯可不是什麼阻礙啊!說難聽一點,他一個閑散宗室,就算是有個爵位,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也不過就是看看書、寫寫字、畫幅畫什麼的,家中子弟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官職,哪裡就礙著段王和他繼承人的事了?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廉侯雖然遠離權力核心,但聲望極高,對於少主來說,就是阻礙了。」金菁搶先一步回答,「段王看著挺厲害,心思頗多,但眼界實在太窄。他只看到了廉侯的聲望有可能會有一些影響,卻不想廉侯一脈歷經多朝,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清除乾淨的。對這樣的人,與其清除,不如善加利用,其實對新王來說,才是大大的助力啊。」他看看沈茶,又看看齊志峰,「齊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齊志峰表情嚴肅,很鄭重的點頭,「我明白,我會轉告的,請軍師放心!」


  「乖!」金菁沒控制住自己的手,揉揉齊志峰的腦袋,「果然如想象中一樣,很柔軟。」


  再看齊志峰,嘟著嘴整理自己被揉亂的頭髮,一臉憤恨的瞪著罪魁禍首。


  姚記掌柜的核對了沈茶交給他的清單,上面列出的大部分貨品都是有現成的,只是有少數幾個缺貨,需要趕製,至少要等上一個月的時間。


  「您不必擔心,我們備齊貨品之後,會通知您的。或者……」掌柜的在小桌案上備下筆墨紙硯,「您可以留下地址,我們派夥計直接送到您的府上。」


  聽到掌柜的話,齊志峰想了一下,他朝著掌柜的招招手,說道,「貨品都齊備了之後,連同我之前要的那些,都送到我家去。」他眯著眼睛看著掌柜的,「你知道應該送去哪裡,對不對?」


  「是,齊公子是店裡的老主顧了,小的知道往哪裡送。」


  「那就麻煩你了。」


  沈茶點點頭,和掌柜的算了帳,帶著齊志峰和金菁從姚記出來。


  看看時間還有點早,齊志峰提議再多逛一會兒,沈茶和金菁沒有異議,他們順著往前走,逛了逛茶鋪、香鋪、還看了幾家專門售賣摺扇的鋪子,買了一些在嘉平關城、甚至是在西京都見不到的、只有在臨潢府才能買到的特產。尤其是在一家香鋪裡面,買到了一種特別名貴的香品,據說對安眠是很有助益的。


  沈茶倒是不怎麼擔心會買到假的東西,或者被鋪子里的夥計欺騙,身邊跟著一個齊志峰,她相信沒有一個鋪子的老闆、掌柜、夥計會拿假貨來糊弄,不僅不會賣假貨,還會把店裡最頂級、最好的貨品拿出來,價格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的。


  想到這裡,沈茶忍不住笑了一下,齊志峰還真是逛街必備的利器。


  看看隨行的護衛手上拎著的二三十個大包小包,再看看沈茶臉上的滿足,齊志峰和金菁相互對望一眼,同時嘆了口氣,在逛街、買東西的這件事上,無論什麼性格、什麼做派的女孩都是一樣的。


  派人把大包小包送回客棧,三人直接去了臨潢府最紅火的酒樓吉慶樓,還沒走到門口呢,就看到前面圍了好些人。


  「這些……吉慶樓是犯了什麼事嗎?」沈茶和金菁一臉疑惑,「怎麼圍了這麼多人?」


  「都是來吃飯的。」齊志峰笑眯眯的解釋道,「幸好我機靈,提前訂了一個不錯的包房,要不然,咱們也得成為這些人中的一員。」


  「這麼冷的天……」


  沈茶不太理解這些排隊的人的想法,看著他們裹得像黑熊一樣,寧可在冰天雪地里站上半個時辰、甚至是一個時辰,也要嘗一嘗吉慶樓出品的菜肴,輕輕搖搖頭。更讓她無法理解的是,這些人等這麼久,都沒覺得不耐煩,也沒有不高興,臉上滿滿都是期待和興奮。


  「果真是民以食為天。」金菁跟在齊志峰的身後,拉著沈茶進了吉慶樓,「這話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正理。」


  不過,等享受了吉慶樓的服務、品嘗了吉慶樓的菜品之後,他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追捧,為什麼會讓人趨之若鶩了,這樣的酒樓,哪怕就是放在西京,也是會馬上火紅起來的。


  「服務一流、菜品一流、環境一流。」金菁用餐巾擦擦嘴,,「只要用心做下去,不成大事也很難。」


  在吉慶樓飽餐一頓,一行人原路返回,齊志峰把他們送到客棧,三人站在門口依依惜別。


  「將軍,離宮宴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安排好給齊府送禮的馬車之後,梅林才回到沈茶的房間,看到她已經洗過了臉、換好了家裡穿的衣裳,並點上薰香,盤著腿坐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走過去,看了看沈茶,「冷不冷?要不要拿條毯子?」


  「不用,我就是坐一會兒!」沈茶擺擺手,「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好像漏了點什麼關鍵的線索。」她看看梅林,又看看打著哈欠進來的梅竹,「你們去歇著吧,不用管我。」


  梅林、梅竹點點頭,她們將軍想事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待著的,兩個人行了禮,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


  沈茶閉上眼睛,繼續琢磨著段羽瑄今天說的話,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位廉侯府的二公子,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見他們,絕對不是他說的奉段王之命,來修補夏、段關係那麼的簡單,肯定還有別的目的。只是,她翻來覆去的琢磨好多次,也沒想明白這位二公子究竟要做什麼。


  等到一爐香都燒完了,沈茶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了,心裡不免有些氣悶,決定去練功房練功,沒準兒在練功的過程中就能想到被她忽視的關鍵。


  沒想到,沈茶推開練功房的門,就看到金菁已經在裡面了。


  「喲,看來我們兩個都想到一塊去了!」金菁收起他的長槍,朝著沈茶招招手,「是不是覺得段羽瑄今天的表現很奇怪?或者說……別有深意?」


  「小菁哥也是這麼認為的啊!」沈茶點點頭,拽出腰間的軟鞭直接抽向金菁,「段王的盤算是明擺著的,廉侯不可能不知道,但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還讓自己的兒子摻合進來,說他沒有一點點圖謀,我是不相信的。無論是在段氏的威望,還是個人的能力,段王可是拍馬都趕不上廉侯的,這也是他忌憚廉侯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把廉侯視為最大的障礙。」


  「等一下。」金菁連續躲過了沈茶十次的進攻,靈巧的退出戰圈,「等會兒再打,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沈茶收回鞭子,不解的看著金菁。


  「你說,廉侯會不會……」金菁走到沈茶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通過二公子,在向我們、向遼表示他的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更準確一點,應該是決心?」


  「你是說……他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不……不會吧?」


  「也只有這個猜測才能說得通,要不然段羽瑄的行為就太怪了。」金菁用帕子擦擦臉上的汗,「你想想他說的那些話,和他的那些反應,哪裡是給段王說情來的?明裡暗裡都是來拆台的。」


  「可是,想要取而代之,也不是很容易啊,畢竟,廉侯遠離朝堂中樞太久了!」


  「我看未必。」金菁伸出一根手指,在沈茶的眼前晃了晃,「你剛才也說過了,廉侯的人品、能力以及聲望都遠在段王一脈之上,他若是流露出想要稱王的意思,恐怕會得到段氏不少文武的支持。而且,我也不相信他這是心血來潮,拍拍腦門隨便想出來的,肯定是謀劃了好久。」


  「表面上一派清雅文士作風,暗地裡培養自己的人手,等到時機成熟,將段王一派一鍋端嗎?」沈茶還是不敢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我們的猜測是真的,對我們倒是一個極好的消息。且看吧,段二公子說的如此隱晦,大概也會擔心我們參不透其中真意,必然會再來試探的。到時候,我們見招拆招就好。」


  「嘖嘖,也不知道今天的風水是不是不大好,這遼、金、段是商量好的嗎,要不亂都不亂,要亂都趕在一起了。」金菁搖搖頭,「好在遼是平穩過渡了,耶律爾圖如願以償登位,至於先遼王留下的破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解決的,倒是也能跟我們一起看戲了。」


  「看戲之餘,還能瞅准機會,占點便宜什麼的。」聽到有人敲門,沈茶走過去,看到門外站著的梅林,一挑眉,「我說趁著你們休息的時候,來這裡鬆快鬆快筋骨,怎麼沒一會兒的工夫,你們就跟著來了?」


  「你等的信。」梅林把一個竹筒交給沈茶,也不進來,朝著金菁點點頭,就離開了。


  沈茶關上練功房的門,把竹筒裡面的信紙取出來,剛看了頭幾句,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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