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種牛痘 一
秦玨麵露喜色，既然與馥兒表姐同行，長路漫漫，誰說不能贏得美人青睞？
楊馥兒神色糾結，她聽說過天花也聽說過染病後僥幸活下來的人滿身痘痕的可怖，可如若舍棄秦鈺獨自離開，她又良心難安。
秦鈺肯同她一起離開？楊馥兒搖了搖頭，看他剛才的表現，她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走；接著又想起秦鈺的話，難道他真可以嗯…免疫？她又燃起了希望。
“姑姑，我得留下來！”楊馥兒態度堅決道，“如果疫病已經失控，侄女恐怕也不能幸免，此去關中豈非將災難帶給家族？”
楊氏不甘心，她也知道侄女這不過是托詞，這傻姑娘恐怕是放心不下那位鈺哥兒吧？想到這兒，楊氏不僅看向秦玨，論能力、論手腕、論魄力，她的兒子確確實實比不上那野種。楊氏當然不能讓族主旁落，可她該怎麽辦？自從秦鈺弄出那勞什子的黑火藥以來，她就忌憚秦鈺，不敢逼迫太甚。如果他剛才所謂的法子管用，那她更沒辦法製約他了，到時候別說區區秦家，就算在整個益州府，他的威望也會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怎麽可以？！
老夫人有些意外的看了楊馥兒一眼，自從長子暴斃，她開始不滿楊氏所作所為，恨屋及烏，她當然也不喜歡楊馥兒，這時不由對她刮目相看，倒是個拎得清的姑娘。
秦玨大急，楊馥兒不走，這旅途談何樂趣？他是肯定不會留在益州的，不說因天花而死的那些人，就那滿臉麻子就有夠恐怖的了。
秦燮也急道：“馥兒姑娘，你可不能犯糊塗，若是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我秦家如何跟你的父母親交代？我覺得你也不用擔心將疫病帶去關中，如今你接觸的大都是家裏的人，一定不會染病的。”說著，秦燮目光掃過老夫人、楊氏她們，語重心長道：“母親、大嫂，孩子們都沒出過遠門，我這做二叔的願意辛苦一遭，送孩子們一程。”
老夫人哼了一聲，他甚至都有點瞧不起這個兒子，遇事臨陣脫逃，就這樣他還想著接管秦家？
“玨兒，你們可要辛苦二叔了。”
在場諸人，誰能聽不出楊氏話裏話外的嘲諷？她也害怕，可她不能走，否則這府裏豈不成了秦鈺的一言堂？
“二哥，家裏一攤子事兒可離不開你，莫不如就由我代勞吧。”秦家老三秦懿膽小惜命，他當然也不願留在益州府等死。
秦燮頓時急了，“現在府裏諸事自有老夫人、大嫂打理，再不濟還有鈺哥兒，二哥我就是一閑人，能為家族小輩們做點事兒，自然當仁不讓。”
論詭辯及不要臉，秦懿拍馬也趕不上二哥，他幹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楊馥兒有點無奈了，事情尚未有定論，家裏人先吵成一團，其實楊家又何嚐不是如此？她喜歡秦鈺，很大一方麵原因就是他的擔當，不怎麽惹事卻從不怕事兒。
“隨便你們誰去，我是不會離開的。”
秦芳氏始終沒有說話，這時她忽然起身道，“抱歉，你們誰也不能離開，來人，持我的名帖去刺史府。”
秦芳氏知道楊馥兒所言不差，等天花蔓延開來再想控製已然來不及了，一旦傳至關中，她也難辭其咎。
“妹妹，孩子們待在府裏居多，應該……”楊氏不忍孩子們留在益州擔風險，她試圖勸服秦芳氏。
秦芳氏隻是搖了搖頭，生死存亡之際，她也顧不上得不得罪楊氏了，她需要與其他三位侍者碰麵研究一下應對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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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鈺返回秦府已是黃昏時分，一同回來的還有十二頭牛，這是他走訪了好多養牛人家才尋到的正在生牛痘的母牛。
“祖母，隻要在每個人的身上劃出十字型傷口，並接種處理過的豆瘡的膿液，待外傷痊愈後，人體就擁有了抵抗天花的能力。”秦鈺解釋道。
“一派胡言！”
老夫人將信將疑，還沒等她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楊氏已然斥責道。
“鈺哥兒，你這簡直毫無道理，要接種你自己接種，二叔可不陪你一起瘋。”
秦燮一番話說出了秦府大多數人的心聲，他們都是貴族，貴族豈能接種這種肮髒的濃汁？真要信了秦鈺，說不好沒染上天花反倒被他整死了。
楊馥兒也是一臉狐疑的看著秦鈺，這就是他說的預防手段？聽起來真的不怎麽靠譜。
“馥兒小姐，你願意相信我嗎？”
秦鈺問道，有些事不能強求，即便楊馥兒拒絕他也不會怪她。畢竟換作他是楊馥兒，聽到這聞所未聞的辦法恐怕也不會輕信。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可這個辦法真的可行，時間緊迫，我也不多做解釋，如果想接種牛痘就到食府找我。”秦鈺簡單的解釋兩句，轉身就要離開，食府裏還有一幫人等著他。
楊馥兒想追出來，楊氏眉頭一皺，“馥兒，你是楊家五小姐，不許你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
秦燮也道：“不管你們怎麽想，反正我是肯定不會接種的。”
老夫人心頭泛起深深的無力感，她年紀大了，即便死於天花也認命了，可府裏兒孫、下人們還年輕，難道也讓他們等死？想想孫兒這些日子所作所為，她也覺得他不能拿這種事兒開玩笑。
“秦安，你在府裏傳個話，無論主子、仆役、丫鬟，有誰想接種牛痘，可直接找大少爺。”
秦鈺尚未走遠，聞言也不僅對老夫人刮目相看，他又回頭囑咐了一句，“祖母，順便告誡府裏的人，但凡出門，都需要戴上口罩。”
秦鈺從身上取出一個口罩戴上，香水作坊裏蒸餾烈酒的人離不開口罩，他早讓人定製了一批，今天出發之前就找伊人取了戴在身上。
“稍後我會派人送一批口罩回來。”
然後所有人目光停留在秦安身上，秦安也取出一副示範性的戴了一遍……
秦鈺將牛一路牽到食府後院，伊人匆匆迎上前，她已經知曉天花的事兒，少爺又去外邊跑了幾個時辰，她都有點坐立不安了。
“伊人，你先將靈犀她們幾個叫到我的書房，你也過去，我有事情安排。”秦鈺說著，已經著手準備種痘的諸多器具。他無法強求別人，隻能先拿自己人做表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