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醫用酒精
人生就是怕什麽來什麽,看到靈犀腰間的烙傷,秦鈺就知道感染沒跑了。
靈犀掙紮著想起身,她告訴秦鈺說她沒事兒,還能做事兒;秦鈺沒好氣的道:“你這樣子誰敢讓你做事兒?你身子需要調養,還有這傷口不能捂著。”
秦鈺一麵吩咐秦芸去請林先生;一麵讓伊人去老夫人處取些冰來。秦家有藏冰,稀少、昂貴,府裏隻有老夫人、楊氏有權處置……
林先生乃秦氏醫館首席郎中,醫道精湛,心懷慈悲,他隻一眼就診斷出靈犀是外邪入體。他對這種病症並不陌生,先開了一副固本培元的湯劑,接著又讓秦鈺幫忙按住靈犀,他要用刀子割出她身上的腐肉。
秦鈺幾近崩潰,不消毒不作任何準備就打算手術,這他娘的什麽草包大夫?
“大少爺,傷口已有化膿之兆,如若放任不管,外邪侵入髒腑,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林先生是驕傲的人,他不容許別人質疑他的醫術,即便秦家的大少爺也不行。
秦鈺也很煩躁,他耐著性子道:“你割除傷口腐肉,必然會形成新的創麵,你打算如何處理?”
林先生很自信的從隨身藥箱裏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這是我林家祖傳的金創藥,敷藥之後至少有五成幾率活命。”林先生實在有理由驕傲,他的先祖為促進創口愈合而不潰爛想過很多辦法,用雞蛋液敷、塗玫瑰花油,甚至是用火燒、用油灼、用烙鐵燙,直到他的祖父配出這金瘡藥才能救回至少一半的病人,這也是他林家能成為秦氏醫館首席郎中的原因。
秦鈺接過林先生的金瘡藥,用手捏起那灰白色粉末放在鼻端嗅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這跟他在昨日在成藥鋪買的燙傷藥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百分百確定這藥粉的主要成分是石灰。
用石灰處理傷口,簡直亂彈琴。
秦鈺直接吩咐秦葑送客,林先生氣得吹胡子瞪眼,信誓旦旦道,“大少爺,必須即刻剜去腐肉,否則這位小娘子必死無疑。”
“秦鈺自會想辦法救人,但不能用先生的辦法,先生金瘡藥能有五成活命幾率,但肯定救不了這丫頭,她身體太虛弱了。”
秦鈺說的實話,林先生口中五成活命幾率恐怕都是身強體壯者硬扛過去的,靈犀現在都燒迷糊了,她哪還有什麽抵抗力。
不等林先生再說什麽,秦葑已經將他拖了出去……
秦鈺變不出抗生素,唯一能依靠的隻有酒精——百分之七十五的醫用酒精。秦家的酒度數遠不達標,想想酒精蒸餾的原理,似乎也不是很難。
沉思半晌,他開始指派秦翰他們分頭去采買各種器具,有些不好買的,他就畫了簡易圖形,委托匠人連夜趕製,隻要能按時交貨,錢不是問題。
秦鈺安排畢,伊人正好趕回來,同行的竟還有老夫人的大丫鬟文皓月。秦鈺跟她不算熟,幾次接觸,他知道這女人對誰都冷冰冰的不假辭色。
秦鈺也不在意,他將冰塊裝入提前準備好的冰袋敷在靈犀額頭。這姑娘額頭滾燙跟小火爐似的,蒸餾的器具還沒有采買完畢,冰塊就用光了。
秦鈺思量片刻,取來一壇酒交給伊人,“用棉布蘸了酒給靈犀擦拭全身,注意不要觸碰傷處。”
說完,秦鈺推門走了出去,畢竟男女有別,該回避的還得要回避一二。
文浩月有些詫異,秦鈺一口氣買了四個丫鬟,這在府裏都傳遍了,紛紛傳他食甘髓味之後沒了節製。秦鈺蓄養美妾,雖無傷大雅,文浩月卻打心眼裏瞧不上這樣的人,忽見他竟然避嫌,倒著實有點意外。
伊人除去靈犀周身衣衫,她忍不住驚呼一聲,文浩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這位靈犀姑娘除了腰間的烙傷,她的背上、腿上,布滿了一道道鞭傷,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透著血絲,更甚至關節處、衣物摩擦頻繁部位流淌著黃水。
伊人雙手顫抖著,她忽的將蘸了酒的毛巾扔在一旁,“我去告訴少爺。”
秦鈺聞言也顧不上男女之別,看到靈犀赤裸的樣子,他忍不住罵了一句侯三這狗日的。
靈犀人已燒的迷迷糊糊,她斷斷續續的叫著“娘親”,嘟嘟囔囔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夢囈。
這時,林鳳娘端著煎好的湯藥進門,秦鈺一麵讓伊人接過給靈犀灌下去,一麵吩咐讓星辰三女來見她。
星辰三人不敢直視板著臉的秦鈺,應官邊哭邊道,“靈犀姐姐不讓我們說,她…怕少爺知道後趕她走。”
“我們姐妹幾個,靈犀來的最晚,她性子倔,不怎麽服管教,在牙行時幾乎天天挨打,有好幾次都背過氣去。”
彩鳳接著星辰的話說,“少爺,不會留疤的…”
三女都明白她們的處境,不識字又不會彈琴唱曲,唯一的倚仗就是她們的身體,若身上有疤,臉蛋兒再好看,少爺也不會喜歡的。
秦鈺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伸手指了指幾人,想說話卻沒說,轉向文浩月道,“有勞浩月姑娘帶她們去裏屋檢查一下,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傷。”
三女不敢反駁,忐忑的跟著文皓月進屋去了。雖然在秦家隻待了一個晚上,她們卻體會到了從來沒體會過的溫暖,她們不想被趕走……
食府後院,秦鈺騰出專用的房間,架起一口鍋,鍋蓋上彎彎繞繞接出幾根竹管,竹管有長有短,每根竹管底部都接了一個小壇子用來盛接蒸餾後的酒液。秦鈺知道水的沸點是一百攝氏度,酒精沸點記不確切,但肯定要低於水。沒有溫度計,不知道酒精氣化確切的溫度,他隻能一遍一遍的試驗。
高度酒,或者說酒精,在某種程度上屬於戰爭物資,適當保密是應該的。參與酒精蒸餾的,除了秦鈺身邊人,隻有他的九個學徒,如果說外人,就隻有文皓月。當然,她是老夫人的眼睛、耳朵,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食府庫存的美酒,整壇整壇倒進大鍋裏,熱氣蒸騰,整個房間裏彌漫著濃鬱的酒氣,聞之欲醉。
秦鈺用手代替溫度計,七八十度的熱水,半隻手燙的通紅。
“保持這個火候,溫度高了加酒,溫度低了加火。”秦鈺對負責燒火的秦璽說到,多次試驗之後,終於摸到點門道了。
“少爺,你手都燙紅了,疼不疼啊,我給你吹吹。”伊人跟在秦鈺身邊跑前跑後,一會兒給他擦汗一會兒給倒水,忙個不亦樂乎。
“少爺,我怎麽覺得頭好暈。”
伊人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站不穩了,秦鈺這才注意到她滿臉通紅,酒精蒸汽也是酒,這丫頭酒量淺聞多了就醉了。這丫頭酒品倒是不錯,靠在秦鈺懷裏就是睡覺。秦鈺喊了兩聲皓月姑娘,沒人答應,自己把伊人抱到臥房,剛要把人放下,這丫頭就吐了……
“星辰,你們幾個過來收拾一下。”
三女身上或多或少有傷,倒不嚴重,給她們找點事兒幹總比心驚膽戰的待著舒服。彩鳳頗有眼力勁兒,上前要給秦鈺更衣,秦鈺告訴她把伊人伺候好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