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8章 萬事俱備殺機發
幽冥血海一陣動蕩,衝天鬼氣如濃霧擴散,倏然捲成旋渦,旋渦中升起一位披著紅羽大氅的老者,「本尊地鳴,在鬼門關恭候諸位道友前來!」
地鳴是鬼道七准聖中不理事務的三準聖之一,長年閉關,極少露面,而今幽極鬼尊困於九幽,冥帝閉關,血鬼老祖、海閻羅主持鬼道,抽不出人手,喚祂出面情有可原,也不止是祂,在祂之前,同樣不理事的五傷、蒙佑二上尊早早就被請到伐天盟貢獻力量了。
各道准聖都已出面,地獄九幽之行迫在眉睫,湛長風當即邀諸尊共聚鬼門關。
陰世邊緣,幽冥血海毗鄰處,鬼門關前,黑山灰天,涼絲絲的陰氣無處不在,時時刻刻纏上來,元寶等上尊略感神魂受縛,各自在暗中化去不適,對即將開啟的路程十分憂心。
若不是事情鬧大了,需要讓聖地門徒看到祂們的態度,同時也需要幽極鬼尊當面闡明真相,祂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主動進這個生命禁區。
地鳴除外。
在鬼道准聖眼中,鬼門關往內至地獄這片天地,是祂們窮極一生想要到達的地方,其中陰氣是鬼門關邊緣的數十、數百數千倍,那才是真正的鬼道修行聖地,可惜黃泉宗寸步不讓,使得祂們未能踏足鬼門關半步。
地鳴上尊的存在,也提醒眾尊想要進入地獄,得過黃泉一關。
眾尊看向湛長風,今日的長生大帝著玄色常袍,陰世纏人的風吹動她的衣角,依舊神姿高徹,深邃曠達。
元寶上尊問,「帝君有什麼打算,不妨說說。」
「地獄九幽難以把握,且行且看。」湛長風大袖揮揚,飛出一道黃符,上書黃泉赦令,「不過有此符開路,可平安通過黃泉路,直達無執橋。」
眾尊都無意見,請她先行。
幽冥血海牢方山,血鬼老祖、海閻羅二尊眼瞧著祂們的身影被鬼門關吞沒,愁緒不下眉,默默無言。
良久,海閻羅道,「九天事宜也該安排了,酆都鬼帝太明顯,著閻都、鬼九去辦,倘若辦得好,當為鬼道掌權者之一。」
此話略過不提,數日之間,九天難得安靜,直到這二尊再次來到隱匿於混沌海中的伐天盟。
但見混沌風暴中一雕龍畫鳳的翹角門樓當空懸立,內蘊玄妙黃光,二尊穿過門樓,進入空闊幽寂的大殿,盞盞明燭隨之燃起,上首之位中也坐下了一尊高大的身影。
最後一盞燈照亮了祂的臉,正乃淵明魔帝。
淵明:「有些時候沒見到二位了,聖地事務都處理了?」
祂仔細瞧二尊臉色,本就一副青面惡相,今日更是猙獰,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血鬼老祖高聲大喊,「我道友地鳴上尊隕了!」
「哦?」
祂拿出一面暗淡的魂牌,「陰陽隔閡如天塹,尋常訊息傳不出來,這與元神相連的魂牌作為媒介,卻是仍舊有用的,魔帝經歷前天尊之死,也當能確認這點,就在半日前,地鳴魂牌暗淡,氣息漸消,我等提取魂牌中記錄的隕落畫面.……」
話到這,血鬼老祖憤怒難忍,祭出一道光幕,「你自己看!」
畫面很短暫,帝長生的動作也很利落,一劍貫穿了地鳴的道身。
淵明垂下眼,摸著下頜,聽海閻羅幫腔,「帝長生著實猖獗,對付六天尊時還只在暗中操作,沒有現身,若無幽極天尊明察秋毫就讓她混過去了,這回竟堂皇下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說得對!」淵明撫掌,眼帶笑意,像是應和戲台劇本的合格看客,「帝長生如此大膽,或已與黃泉宗聯手,有所依仗,不懼我等准聖,我等必須先下手為強,拆了祂家!」
海閻羅:「伐天盟現在有多少准聖?」
「五十位之多,足夠踏平太一帝庭!」
三尊都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集合的信號一發,高舉除惡大旗,往朱天挺進。
鵬安、素心等堅定的反神道者其實並不在意自身攻擊太一的表面理由是什麼,但礙於皇樓與太一的曖昧關係,無法將「反神道」當做標語,只能尋太一的錯處,弄一個師出有名。
皇樓與太一,一個是創界神道,一個是治世神道,一個是一尊獨步,一個是萬人稱雄。
細究起來,皇者自稱真神,視假借世界之力的大帝為偽神,不屑與之同道,卻也扶持著王侯帝君,因為這些人中,最有可能誕生祂們的同道,揚湯不就是這樣來的嘛。
同理,治世神道可以弱勢,但必須有,九天中要是沒了治世神道這塊土壤,不僅新神成長堪憂,祂們作為一支勢力,也將直面各道猜忌,唇亡齒寒如是而已。
伐天盟不想皇樓下場,必得踩准祂們的底線,其一名頭不能是反神道,其二,私下還得先溝通一聲。
在此盟成立前,素心法尊、鵬安老祖、白江妖帝精準地找上了曾與太一有罅隙的揚湯皇,奉上好禮,給足了面子,再不經意間來一句,「嶗荒帝君更有天帝之姿。」
揚湯神皇好一陣回想,想起嶗荒是玄天一下位天朝的返虛境小帝王,而今亦是得了人道維護,唯一沒有被帝長生剝去祭世術的帝王。
祂瞭然,回道,「離最後一屆逢帝會,還有兩千年,誰說得准。」
素心法尊等上尊暗示會全力助嶗荒上位,用嶗荒帝君替換了長生大帝,皇樓這邊靠揚湯神皇搞定。
對各道而言,嶗荒以人道為主,將來統治的也只能是人道,對其他道統的干涉力有限,是個較為理想的天帝之選。
在揚湯神皇與部分神皇看來,帝長生很難控制,祂若一統九天,真真天命鍾情,氣運無量,有朝一日創界成功,豈不是會壓祂們一頭?
所以換了又何妨。
這事就成了。
有神皇不同意,那就打。
因此湛長風與太一諸臣不知道,伐天盟成立前,一眾反神道者與和派准聖打過一架,皇樓內部也為此打過一架。
最終伐天盟成立,一方息聲,意味著太一將在九天中孤立無援。
現在,鬼道交出了開戰理由,所有的預謀已久、順水推舟,都快要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