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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1章 遊戲(二合一)

  大典結束,翁沅尊者請眾位來客移步黃竹林歇息。


  竹葉簌簌,清風徐來,淡淡的清香縈繞鼻端,眾尊者又將尋不了誇讚一遍,紛紛遞上賀禮。


  湛長風也將準備好的賀禮給了出來。


  尋不了收禮收到手軟,暫放下憂愁,忙著道謝。


  翁沅尊者道,「多謝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小徒的晉陞大典,貧道為各位備了一份回禮,請別嫌棄。」


  兩列煙海台弟子應聲而來,手中俱托著木盤,分別地將它們呈到諸位來客的案几上,眾人一瞧,是一副文房四寶。


  萬年竹做成的筆與紙,千年松燒成的墨,百年打磨成的澄觀硯,雖不是寶具法器,卻足夠名貴,喜愛作畫書寫者,最為心喜。


  「翁沅尊者有心了,澄觀石質地之堅硬,舉世聞名,要將它打磨成型,得費不少時間啊。」


  「這墨是特製的松煙靈墨吧,用它寫的字,畫的東西,千年萬年都不會褪色。」


  「萬年黃竹做成的紙頁,拿來塗抹就太浪費了,用作封印的載體亦非常適合。」
……

  眾尊笑納,主客盡歡。


  直到求不得帶著三位尊者而來,場面稍微緩滯。


  「貧僧路上遇到了點事,來晚了,望尋不了道友、翁沅道友包涵。」來人身披白袈裟,手捏佛珠,騎著白豹,乃賢勝菩薩。


  賢勝菩薩不是北羅道教中人,卻是北羅界域土生土長的佛修,與北羅道教唇齒相依。


  尋不了和翁沅尊者忙道,「菩薩見外了,這二位是?」


  「這二位,是貧僧偶遇的散客,貧僧以為人多熱鬧,擅自將他們帶來了,道友莫怪啊。」


  那倆尊者穿著隨意,氣度卻不可小覷,一披髮蓄鬍的壯實尊者道,「是我與清歡道友厚臉了,聽聞賢勝菩薩來此赴宴,便湊個熱鬧。」


  另一黃衣雲髻的尊者硃唇皓齒,眉如遠黛,眸子盛著淺淺的笑意,手托一匣,「來得倉促,備了一禮,祝賀道友新晉返虛。」


  「瞧瞧我,都忘了。」壯實尊者忙也拿出一物,當做賀禮奉上。


  翁沅尊者聽到清歡這個名字,恍然大悟,朝那黃衣尊者道,「您是龍慈界域的清歡帝君?」


  「那您是……」他又瞧向壯實尊者,「莫非是東武界域的朝暮帝君?」


  「哈哈哈是我,難為有人記得。」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二位賞光降臨,蓬蓽生輝,快請進來。」


  尋不了聽師尊這麼說,安心收下了他們的禮,聽到清歡帝君尊號的龍慈界域修士也俱都聚攏過來拜見、寒暄。


  這兩位,是領悟了小界世界本源的界主,本身獨來獨往,沒建任何勢力,屬於在野帝君。


  別瞧翁沅尊者好像很意外的樣子,其實是他請求賢勝菩薩去邀些三界域中的隱世強者來撐場面的,只不過他不知道賢勝菩薩會找來哪些人。


  他趁著人多,朝賢勝菩薩身後望了望,見真的只來了二位,心中失望。


  賢勝菩薩也無可奈何,那麼短的時間內,叫他如何尋找隱世強者,碰上清歡帝君,實屬巧遇。


  清歡帝君雖對自己那小界撒手不管,但這小界位於同樣面臨被域外勢力征服的龍慈界域,她要真什麼都不管,波及到自己身上該怎麼辦?

  她聽說煙海台以長老晉陞之名,給三界域強者下帖,就猜到了幾分內情,是以順勢答應賢勝菩薩來瞧瞧。


  至於朝暮帝君,純粹是因為當時兩人在切磋鬥法,趕了巧,一塊兒來了。


  朝暮帝君來自東武界域,東武界域原被太子縱橫納為疆域,他為界主,卻只統領一方小界,出了小界,跟散修無異,因此縱橫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管他。


  太一接手了東武,卻不掠東武資源,對他也就沒產生影響。


  剛在路上,他還暗地裡嘲清歡帝君多慮,亂摻和,龍慈被太一征服了又怎樣,左右真正受影響的是那些大勢力。


  對那些大勢力而言,無非是多了一方來開採無主資源的對手,無非是道籍可能要掛入太一名下。


  關他們孤家寡人什麼事,太一又沒有強行徵用他們,讓他們為太一賣命。


  瞧著龍慈界域修士對清歡帝君突如其來的熱情,他忍不住發笑,這些修士恐怕是想拉著清歡帝君一起「應付」太一了。


  呵,也不僅是太一,神都揚湯都來了,相比之下,太一在這裡的勢力要大一點而已。


  但今後誰知道呢,東武不就從縱橫手上落到太一手上了嗎,也許哪天又被別人奪去了。


  朝暮帝君自顧自尋了個空位坐下,朝右手邊正好向他看來的尊者點了下頭,那尊者友善地拱手回禮,卻不出聲寒暄。


  他明了他友善背後的猜疑,委屈壞了,他是東武出身,又不是賣身給太一帝庭了,還懷疑他是太一派來的探子不成?

  朝暮帝君也懶得去理這位尊者,轉頭對左邊的白袍道人說,「道友,你們來多久了,眼下是要做什麼?」


  「大典已結束,過來歇歇。」湛長風端起案几上的酒樽,朝他抬了抬。


  朝暮帝君樂呵地拿著酒樽,一飲而盡,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小聲問,「這個位置沒人坐吧?」


  「無人。」


  「嘿,嚇我一跳,兩人之間突然空出一個,還以為有人先離席了。」他現在一揣測,又覺是他左右兩邊的尊者有仇,互看不順眼,才好端端空出一個位來,便體貼地沒再提此話,問說,「道友眼生,怎麼稱呼?」


  她客氣道,「湛長風,我聽聞過道友的名諱,百聞不如一見。」


  「哈哈哈抬愛了,我許久沒出來逛了。」


  那邊清歡帝君也入了席,坐在了計唐聖子和有光將軍之間。


  兩位新來的帝君茫然看著愈發沉默的場面,心裡起疑,怎麼,不歡迎他們來?


  翁沅尊者心中異樣,彷彿席位上坐著一群牛鬼神蛇,而他還要悄悄和其中某幾隻商量去對付另幾隻。


  但他畢竟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沉穩道,「再次感謝諸位對小徒的祝福,招待不周,還請諒解。」


  「這大典怎麼結束了,也沒人告訴我一聲。」一人滿身酒氣地闖了進來,打斷了翁沅尊者的話。


  求不得:完了,酒灌少了。


  來的不是羅良尊者,是誰?


  北羅道教的尊者天君別開了眼,嫌棄之色溢於言表。


  兩位崆武尊者親自站起來將他往空席上帶,誰讓這人是他們的同門。


  羅良卻不配合,「等等,別,別碰我,大典結束了,我留在這做什麼,你們又是老一套的論道,沒意思。」


  翁沅尊者插話,「羅道友這句話說對了,不能讓外人以為,我們這些尊者天君聚在一起,除了論道鬥法,就沒別的事做了。」


  白牙界域的一位尊者立馬問,「道友有何別出心裁的主意?」


  「算不上別出心裁。」翁沅尊者笑說,「部分道友也許知曉,無咎道場最有名的,是一竹一水一洞,竹,是這萬年黃竹林,爾等手中的筆紙就是用它製作的,水,乃天一真水,對修復神魂有奇效,極為稀有,北羅道教眾尊也沒有人手一滴,洞,是那琅環水洞,在地脈流轉下,每七百年,它就會噴發一次,帶來那些被掩埋在地下的寶物。」


  「我與北羅道教各位商議,不能讓大家遠道而來,只拿一套文房四寶回去,便想了個小遊戲,圖個玩樂,前二十,可拿到琅環水洞的名額,第一,除名額外,還能得到一滴天一真水。」


  計唐聖子頓將目光落他身上,機會那麼快就來了?

  他原還想,將瑥史作為證據,以神都前採風官在北羅大界被害為由,叫他們給出一個名額呢。雖然這是下下策。


  湛長風則在思考北羅道教此舉背後的深意,間接拉攏盟友?還是向她、計唐聖子、有光將軍示好?

  在場三十三位尊者、四十二位天君,以她與神都揚湯那兩位的能力,獲得名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沒跟我說啊!是什麼遊戲!」羅良尊者皺眉,天一真水和琅環水洞是屬於北羅道教各宗的,他怎麼不知道?

  「稍安勿躁,這是臨時決定的,道友你醉了,沒來得及知會。」翁沅尊者接著說道,「無咎道場外皆是死地,環境險惡,對我等大能卻沒有太大的傷害。」


  「這遊戲也簡單,我宗將會圍繞整個大界,插下九十九面旗,比誰在規定的時間內,拿到的旗最多。」


  客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好像是挺簡單的。


  翁沅尊者壓了壓手,「想玩的都可以玩,不想的,留下論道也可。」


  他率先瞧向左右兩列上席,「長生帝君、計唐聖子、有光將軍,三位以為如何?」


  聽得津津有味的朝暮帝君笑容一頓,在湛長風和翁沅尊者之間來回看了看……長生帝君?


  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麼昏話,這丫的怎不報名號呢!


  他哪知道她真名叫湛長風。


  嗬,這長生帝君見他來參加這場看著就別有用心的大典,會不會懷疑他也別有用心?


  早知就不來湊熱鬧了,閑的!


  「客隨主便。」湛長風打算看看他們能弄出什麼花樣,「那就玩一玩。」


  計唐聖子:「本聖子沒有異議。」


  「也別太簡單了,坐了這麼久,某還想動動身骨呢。」有光將軍防備著湛長風和計唐聖子,恨不能一直盯著他們,將他們的舉動都收在眼底,自然要跟著他們的步調走。


  翁沅尊者頷首,又問清歡帝君和朝暮帝君,「二位帝君也來玩玩?」


  天一真水和琅環水洞可是不小的誘惑,他們吃驚於身旁坐著三天朝的頂尖人物,但也不會跟機緣過不去,俱應了下來。


  其他尊者都沒有拒絕,也沒什麼好拒絕的。


  「好,既然眾位都答應了,請先在此稍等,等外面布置好了,我過來通知。」他說罷,留下忘不掉、求不得招待,領著其他長老出去準備。


  借著這個空隙,他帶著尋不了來到一間殿室,「快都拿出來。」


  尋不了聞言知意,將收到的賀禮全部倒出,「師尊,拆嗎?」


  「廢話,快拆!」其實在送出去的請帖上,還附了隱晦的問話,讓收到請帖的修士,將態度留在賀禮中。


  這一招挺險的,若收到請帖的修士,已暗中投靠域外勢力,說不定會把消息漏出去。


  但話又說回來,他只是問問他們對將來的打算,又沒商量什麼機密事,被人知曉了也無妨。


  尋不了聽話地將賀禮一個個都拆開,翁沅尊者先看了湛長風和計唐聖子的禮物。


  得體,沒有特殊含義。


  他鬆了口氣,在給太一、神都、揚湯的請帖中,自然沒附隱晦的問話,可他就怕,這些域外勢力,用賀禮來警示北羅道教。


  「師尊!」尋不了突然將一個玉簡遞給翁沅,「揚湯那位有光將軍的賀禮。」


  「他?」翁沅打開玉簡,神色逐漸凝重。


  「怎麼了?」


  「.……揚湯要我們投誠。」


  「投誠?」尋不了差點笑出來,「我們一直防著太一,結果居然是揚湯讓我們投誠,它在朱天,一方疆域都沒占著吧?」


  「他說,只要北羅道教投誠,北羅一切都可以保持原樣,並得到揚湯的幫扶,條件是,要幫揚湯抵制太一,拿下其他兩個界域。」


  翁沅尊者頭髮都愁白了,這可怎麼辦,揚湯也要插手了。


  「先看看其他賀禮吧?」


  一些,單純是賀禮,可見他們不想表態,或說不想這樣倉促表態。


  一些,留了暗示,表示可以商討商討,但沒說具體態度。


  一些,認為可以歸附太一,並爭取更多的利益。


  一些,覺得讓域外勢力跑到朱天來作威作福,是朱天勢力的恥辱,應當聯繫整個天域的勢力,將他們全部驅逐出去。


  翁沅將最後一類先摒棄了,那三個天朝,哪個沒有準聖坐鎮,哪個沒有一批尊者聽候調遣,哪個沒有百萬、上千萬軍隊嚴陣以待,跟他們硬斗,還不知道怎麼死的。


  北羅道教實際上沒有決定好將來該怎麼辦,正如「七日來複」之局的卦象,他們如今是在反覆試探各方的態度,走兩步,退一步,走兩步,退一步,實踐出一個最佳的選擇。


  如果幾個界域之內,反對域外勢力的聲音極高,他們也許會同仇敵愾。


  如果域外勢力給出的條件對他們有利,又或者,他們不得不屈服,他們可能會立馬向域外勢力投誠。


  翁沅尊者嘆氣,「揚湯的態度竟這麼強硬……問其他勢力已經沒用了,最終還是要在三方天朝中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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