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食人案(六更)
湛長風喝了口水,道,「我記得前幾樁案子中,屍體是在自家屋中被發現的,現場門窗緊閉,痕迹被清除,若是那狼王,會多餘幹這種事?」
「怎麼不可能?」兩人反問,那狼王也許已經成妖,有點性子不奇怪。
巧合的被害人.遭啃食的血肉.現場的狼毛.詭異的狼王,不可能,但唯有這個推測能將這件事合理化。
見他們如此肯定,湛長風也沒什麼可說,拿起劍走了,「我是不會參與的,最後給你們一個提醒,殺灰狼的是蕭邵白。」
「什麼意思,要遭重點報復的是蕭邵白嗎?」
冷易安皺了皺眉,「你覺得她如何?」
冷於姿體悟到自家哥哥話里的意思,細細回想湛長風說的話,忽覺哪裡有點奇怪,就好像.……就好像她知道是誰幹的。
「這可能嗎?」
冷易安搖搖頭,「不知道。」
「.……但現在至少有一點是行不通了。」這次預定的陷阱行動參與人數極多,除了他們幾個相關者還有自家的先天高手和民兵團的一些成員。
鄭白和一些人堅信湛長風有問題,必須讓她到場,更提出讓她當誘餌。
而兄妹倆也認為湛長風在場比較好,所以這次過來想提前打個招呼。
「這人恐怕不會配合。」
「民兵團的人可不在意她願不願意。」
冷於姿聽哥哥這麼說,不由嘆了口氣,殺頭狼怎麼冒出這麼多事。
「要我說……」她往樹榦上靠去,忽然樹榦搖晃,轟隆一聲,三人合抱不過的參天大樹已然倒下,壓壞了一片草木。
兩人看著裸露的平整切口面面相覷。
冷於姿幽幽道,「我猜,民兵團要折了,如果她拚命的話。」
青白山祠堂
青白山祠堂燭光森森,映著先烈的靈位畫像,中間放置著一座大鼎。
青袍老者肅穆地執香而拜,他身後的兩人亦拜。
這兩人俱為中年,一著藏青長衫,文質彬彬,一著白色細麻布衣,神情冷漠。
此三人,就是青白山村長范之里,社學院長陽明先生,守祠人午遠,他們身後還躬身站著總教頭林武.民兵團頭領浯河。
插了香,范之里一揮袖子,「諸君,請坐。」
一眾人在滿屋的靈位畫像間坐下,浯河有點不安,除非有什麼關乎村莊存亡的重大事情,否則是不會在祠堂討論事情的。
浯河觀眾人顏色,暗道恐怕只有他和林武對將要的討論的事存有疑惑了。
這時沒人提出疑問,只等著范之里開口主持議程。
范之里目光從幾人臉上掃過,沉聲道,「此次議事關於近一月內我村發生的食人事件,此事件的嚴重程度超乎想象,別人可以不知道真相,但我想,作為青白山頂樑柱的各位,絕不能糊裡糊塗。」
林武和浯河對視了一眼,這事是由浯河在查,但是沒有任何進展,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但聽范之里的話,莫不是找到了他沒發現的證據?
林武是作為武力統帥存在的,對這事一知半解,此時見其他人都不說話,便抱拳道,「請詳解。」
氣氛一陣沉默,范之里自顧自捏著鬍鬚,陽明先生閉目養神,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衣袍摩挲,午遠站了起來,他轉身往祠堂裡間走去,陰影遮了他的身。
過了會兒,他回來了,手上捧著一段白骨,瞧著應該是股骨。
「諸位都知道,七位死者的屍骨都是我驗的。」午遠將骨頭置於案上,「但有一點,我並未公布。」
「起先幾具屍骨血肉啃盡,只余骨上淺淡的咬痕,我雖不能確定是何種野獸所為,但心有疑慮,那就是這些咬痕太平整,只是太淺太模糊,不能肯定。」
「直到最近的案子。」午遠瞥了眼林武,「該生在聚義堂後園遇害,幸林教頭及時趕到,保留了一部分屍身。」
死的那人是林武的一個學生,那日他恰好去看望他。林武沉沉嘆了口氣,可惜晚了。
午遠繼續道,「檢查這部分屍身後,我可以肯定,吞噬他們血肉的,不是野獸,是人。」
他冷漠的聲音配著祠堂的陰冷,讓人一哆嗦。浯河林武的神情幾經變化,驚駭非常。
「你說什麼!」浯河身體前傾探向午遠,弄得案幾拖曳作響,他顧不得自己的失態,大聲道,「你再說一遍,你特么告訴老子是人吃人!」
午遠沉默不語,范之里壓了壓手,「安靜。」
他彷彿蒼老了幾歲,聲低啞得像是這間不見陽光的祠堂。
「這太過驚世駭俗了,所以午遠在我的授命下,謊稱找到了狼毛,暫且將兇手的帽子推給狼群報復。」
這幾個大老爺們不由反胃,人吃人吶!
生吃,將整具身體吃乾淨,腸啊腦啊毛髮啊,可一點也沒剩!
戰亂的時候也沒發生過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這還是人嗎!」林武狠拍了下桌子。
「這真是人嗎?」范之里嘆了口氣,他寧願相信是精怪做的。
「還有另一事。」一直不說話的陽明先生睜開了眼睛,「我們世代守護的好葯山已經沒了,按照祖上的規矩,祠堂保管的那件東西應該交出去了。」
浯河:「但是交給誰,往哪兒交,祖上的人只留了句交出去,其他什麼也沒提醒啊。」
「這件事我自有定奪,你們就不要管了。」午遠冷冰冰道。
午遠是守祠人,可能知道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幾人聽他這麼說后,就識趣地揭過了這樁事。
「是我多管了。」陽明先生告了個歉,接著道,「好葯山一事出現后,青白山多了很多外來修士,武考和統考也趕上一塊了,這段時間需要加強守衛,要麻煩浯河.林武兩位道友了。」
兩人同答,「職責所在。」
最後范之里看向眾人,「青白山歷盡風雨榮辱與共,但再堅固的堡壘也禁不起後院起火,某些心術不正行事偏激的人該剔除就剔除了罷,不要讓無辜的人寒心。」
浯河心裡一個咯噔,猜到他也許是在說鄭白,「范老是說.……但也不能肯定無辜之人真的無辜……」
范之里銳利地看著他,忽地笑笑,「也是。今日就到這裡,散了吧。」
浯河.林武起身告辭。
祠堂的門大開,撒進熾烈的光,頃刻又歸於黑暗。
三人沉默地跪坐於祠堂中,俄而,老者嘆道,「優柔寡斷.偏幫偏信.易被左右,難堪大任。」
陽明先生睜開半隻眼,「罷了,好葯山已沒有,也不用選什麼守山人了,就隨他去吧。」
「最後舉行一次山神祭,就當結束我們青白山的任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