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為母之心
對於麵前這個人，蔣紅豆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在他們徹底放棄她、將她像一個包袱一樣丟開、這些年也完全沒有想到過她時，她就沒把他們看成是她的親人了。
少年的天真和對父母的渴望，在那一個個偷偷哭泣的夜裏被消磨殆盡。已經談不上難不難過了，麵前這個人過得怎麽樣她也不關心了，她隻是不想因為他讓爺爺奶奶原本就不太充裕的生活過得更難。
“紅豆啊，爸爸這些年太忙了，都沒有回來看你，你不怪爸爸吧？”
這個人到底有多厚臉皮才能說得出來這種話？
蔣紅豆沒理他，而是鑽進廚房，想看看爺爺奶奶在不在。
“你爺爺奶奶出去了，待會兒就回來。”
正說著話，蔣紅豆便看見自己爺爺奶奶淋著雨，兩個人合夥抬回來一袋子東西。
東西挺重，雨又大，兩人看起來很是狼狽。
蔣紅豆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擱著他在這裏坐得心安理得，就看著爺爺奶奶那麽大年紀冒雨抬東西？
她也飛快衝了過去，不管多大點小力氣，反正全部使出來了。
而那男人也終於反應過來，拿起蔣紅豆放在旁邊的傘撐著，走過來幫忙搭了把手。
爺爺卻拍開他的手，壓根沒讓他幫忙。
“爸！你看你這臭脾氣！”蔣紅豆的父親蔣達明很不滿老人這態度，而且這次他分明是好心幫忙，他還是這麽不領情。
要不是手頭太緊，他是真不想回來看二老臉色。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兩年多沒回來，一回到家連個好臉都沒有給他。
奶奶這些年其實還是有點舍不得兒子的，一方麵覺得他不像話，另一方麵到底是自己生的，心裏麵還是盼望著他能回來。
可他心完全野了，在外麵逍遙，卻從不知道打個電話問問她和他爸，對紅豆更是漠不關心。
每次奶奶對蔣達明不忍心時，隻要看到小小的蔣紅豆，她便覺得自己兒子真
不是個東西。一點不像她，也不像他爸，不知道是像誰。
這一天，爺爺奶奶和蔣達明又大吵了一架。原因是他要錢，二老不給。蔣達明說他們要是不給錢，他在外麵日子就過不下去了。他們要是真的狠心，就看著他活活被要債的人給打死吧。
爺爺氣得讓他滾，但奶奶卻又真的怕他出什麽事。
蔣達明還是有點懼怕爺爺的，便先離開了。臨走前給了奶奶一個央求的眼神，蔣紅豆在一旁看到了。
知道他這是在讓奶奶幫忙說情呢。
“要不，我們把錢給他吧？”奶奶淚眼問爺爺。
“給他做什麽？平時見不到一個人，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倒是想起我們兩個老家夥來了。我這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麽孽，生了這麽個畜生。”
“罵歸罵，但也不能看著他被人打死啊。”
“打死就打死吧，我純當沒生過這個孽子。”
“誒呀你就別說氣話了！”奶奶都急哭了。
“誰說我是說氣話了，你知道他在外麵欠了多少錢？就算把我們兩把老骨頭全拆了，也不夠他償還的。紅豆還要不要上學了？咱們三個日子還過不過了？隨他去，他在外麵是死是活以後我們都別管！”
奶奶也知道家裏情況不好，拿不出什麽錢。可看著蔣達明那副窩囊的樣子，生氣之餘也心有不忍。
她便瞞著爺爺，偷偷拿了五百塊錢，出來見兒子。
而蔣紅豆擔心自己的奶奶，也跟了出來。
“媽，我就知道還是你對我好。爸這個人心也太狠了，我是他親兒子，他竟然真的不管我。”
“你還有臉說你爸？這些年你到底怎麽回事？在外麵不知道好好做事，就知道結交一些狐朋狗友，與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還有紅豆，你看看你有點做父親的樣子嗎？別說沒回來看過她，就是一個電話都沒有給她打過。”
蔣達明這事上確實理虧，但他此刻最著急的就是錢，其他他根本不想再聽人囉嗦
。
“哎呀媽，你就別說我了，爸之前把我劈頭蓋臉罵一通，你現在又想來一遍是吧？我那邊還有事，急著要回去呢，你到底給我拿了多少錢？”
“你啊你，我怎麽就生了你這個不孝子，紅豆有你這樣的父親也真是遭罪。”
“好了好了媽，是我錯了，我以後會經常回來看望你們的，你給我準備了多少？”
“媽給你拿了五百，記得慢慢花。”
“多少？！”蔣達明拔高了聲調，一副自己沒聽錯吧的表情。“五百？媽，你在跟我開玩笑，這點錢能頂個屁用，你打發叫花子呢。”
“五百塊錢還少啊？”
九幾年，在這個小鎮上五百塊錢也不算少了。尤其是二老開著個小飯館，小本經營，一盤菜就賺個塊把幾毛，還除掉人工成本，起早貪黑的才攢起來一點錢。
“我在外麵隨便請人吃頓飯唱個卡拉OK都不止這個錢——”
“你既然這麽說，那你還跟我們兩個老的開口做什麽？你在外麵大手大腳，我和你爸還有紅豆每天可都是節衣縮食過日子。”
“我之前有給你們買東西，你們都不要我有什麽辦法？現在又說我不孝順了？五百塊錢太少了，我先拿著，你再給我回去拿些。實在沒有，你就出麵幫我跟親戚借點兒。知道你們沒見過大錢，給我努力湊個五萬整。”
“五……”奶奶差點沒嚇厥過去，這錢別說給他了，她想都不敢想。
“實在不行，那就四萬，不能再少了，媽，我現在日子真的不好過。”
“家裏沒錢，我也沒法跟親戚張這個口。你有能耐，你自己想辦法去吧。”奶奶搖搖頭，知道就像爺爺說的那樣，這個事她是真管不了了。
四萬塊，靠他們這兩個一條腿都已經邁進棺材的老人，這輩子都難還清。何況紅豆還那麽小，他們要培養她讀書、以後上大學。她已經被這個父親害得那麽可憐了，難道還要因為他，讓這個孩子在他們這兒也過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