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人傀
可是當小鬼真正走的時候，阿嬌心頭忽然變得空蕩蕩的，這世間唯一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唯一一個牽挂的人，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暮無顏，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阿嬌瘋狂地嘶吼，眸中甚至流露出了血淚。
她卻全然忘了，這次動用噬心針，本就打算犧牲小鬼，殺死暮無顏。
離阿嬌不遠的地方，兩個黑衣人同樣默默地看著皇宮方向，他們雖然沒有和阿嬌一樣，和小鬼心神相關，從而東西皇宮中發生的一切，但同樣，他們有一套辦法，感知皇宮裡的刺殺情況。
「真是廢物！」就在小鬼煙消雲散的時候，其中一個黑衣人恨恨說道，這個黑衣人，正是將噬心針交給阿嬌的那人。「九槐傀儡何其難練，就是主人也 沒有這樣的傀儡。我們在那個賤人身上下了無數的本錢，原以為此次能順利的完成任務，想不到……」還有一人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卻變得更加冰冷，望著皇宮方向，緩緩
道，「看來，這個暮無顏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難纏。」
「不錯，此事必須彙報給主人。」第一個開口說話的黑衣人恨恨地說道。
「嗯。」旁邊一人點點頭。
「那賤人怎麼辦 ？害我們損失這麼大！」第一個開口的黑衣人，轉而將目光望向如癲如狂的阿嬌，語氣中帶著一絲森然殺意。
無論是九槐傀儡，還是崩裂的噬心針，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也是非常非常難得的東西，現在，卻全部毀掉了。
「原本殺了也無所謂，不過現在嘛……」旁邊地黑衣人望著如癲如狂的阿嬌，冰冷的眸中忽然帶著一絲詫異。
「好濃烈的怨恨和執念啊，我想當今世上，沒有人能比她更恨暮無顏了。這樣的怨恨和執念我想是最適合……」說到後面，他的身軀忽然輕輕一顫，即便以他冷漠的性子，也禁不住激動起來。
第一次開口說話的黑衣人，聞言身軀一震，繼而激動地說：「難道……難道她有可能煉成人傀？」眸中帶著驚異、興奮，還有意思一絲恐懼。
人傀，比九槐傀儡更強大，但在煉製的途中，卻是何其殘忍和歹毒，就連這兩個黑衣人，只要想到人傀的煉製過程，就會不寒而慄。
他們嘗試過練過人傀，就連他們的主人，也曾練過，但沒有一個人可以熬過這一關。因為，煉製人傀，是需要對方心甘情願的。
但哪怕對方心甘情願，也要經歷難以想象的慘烈煉製過程。
煉獄血海也不過如此啊。
沒有一個人可以熬過這一關，因此人傀之說，他們也只是在典籍上看到過，真正的人傀卻沒有。
現在，阿嬌滿腔都是怒火和怨恨，或許可以試一試。
哪怕失敗了，對他們至多損失一些珍貴的材料？但萬一成功呢？人傀的強大遠超九槐傀儡。
所以，還是值得投資的。
其中一名黑衣人身形一動，已經朝阿嬌走去。
望著幾近癲狂的阿嬌，黑衣人驀然開口道：「阿嬌，你還想報仇嗎？」
「報仇？」唯有聽到這兩個字，瘋狂的阿嬌才逐漸恢復點神智，只是有些迷茫、空洞，還有絕望地回答道，「我還有這個機會嗎？失去了鬼兒，我對你們還有利用價值嗎？」
雖然對暮無顏恨意滔天，但阿嬌卻已失去了對抗暮無顏的本錢，在這一點上，阿嬌還是清醒的。
「還有機會，而且我向你保證，一旦成功，你一定可以殺死暮無顏，奪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黑衣人笑了起來，一雙目光灼灼發亮，看著阿嬌彷彿在看著稀釋珍寶一樣。
「只是得到最為強大的力量，必須要讓你付出一些代價，你可願意？」黑衣人繼續問道。
阿嬌呆了呆，不過隨即一咬牙，眸中射出了仇恨的目光，毫不猶豫地道：「只要能殺死暮無顏，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對暮無顏的恨，是阿嬌此刻唯一生存下去的動力了。
聽到阿嬌這樣說，黑衣人滿意地笑了起來。
……
小鬼之事過後，越國皇宮的戒備更加森嚴了。為了確保暮無顏的安全，以及防止阿嬌和母后黑手捲土重來，帝染軒將越國皇宮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嚴固。
不過相比皇宮的戒備森嚴，皇宮的御花園內卻是一片祥和。
枯萎的鴨跖草再度綻放出星星點點的藍色，明媚活動。
御花園中有一座雅湖小築，平素是暮無顏休息賞景的場所，淡雅素凈。屋內陳設並不奢華，但卻精緻而大方。暮無顏一身白凈長袍，秀髮披散香肩，長長的髮絲直垂腰際，只一個優美婀娜的背影，便帶給人無限美好的感覺。夕顏則坐在暮無顏身旁，宮裝曳地，俏臉低垂，一隻白皙小手被暮無顏握在掌中，似乎手
上受了傷，暮無顏正以一方素凈的布帛為她包紮傷口。
自殷娘娘和慕容太妃化干戈為玉帛后，慕容太妃邀請殷娘娘共住慈寧宮，原本互為仇敵的兩人，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倒真是天意弄人。
而夕顏，也不再是冷宮中小小的卑賤宮女了，暮無顏對夕顏這個小丫頭，看著就喜歡，便將她喚到了身邊，明著是貼身侍女，實則將她當做了徒弟，還不時傳授一些精妙的劍術。
夕顏這小妮子也著實好強，暮無顏傳授一遍后，她便會找個地方偷偷地不停地練，進步神速無比，但也因太辛苦，這不，一雙縴手一不小心被寶劍劃破了。
凌絕那傻乎乎的傢伙怎麼還不來呢？暮無顏心中暗暗腹側，在發現夕顏的手受傷后，暮無顏第一時間就著人告訴凌絕了。
這傢伙，這幾日還一直沉浸在小鬼逝去的陰影里，是該走出來的時候了。
聽到腳步聲響起，暮無顏玉臉微微一側，故意帶著一絲嗔怒道：「凌絕終於來了嗎？你可知夕顏方才練劍時候，一不小心割到了手，差點割到了動脈。」
「皇後娘娘，不是這樣的……」夕顏連忙說道，明明只是小傷，娘娘為什麼要說的這麼嚴重啊，平白讓凌絕擔心，想到這，夕顏匆忙地朝凌絕瞟了一眼，而後迅速將目光移開。
「喊姐姐——」暮無顏故意臉色一板。說實話，尊卑禮儀那套，應付應付其他人也就算了，於自己最親近的人，暮無顏還是喜歡隨意一點好。
凌絕喊她姐姐，夕顏當然也要喊她姐姐了。
「這……姐姐……」和暮無顏相處了這麼久時間，夕顏也知道暮無顏的脾性了，當下微微猶豫，便細若蚊聲地喊道。
「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夕顏的話還沒說完，凌絕的身影撲了上來，小心地抓起夕顏的小手，一臉急切地說道。
「其實沒什麼，只是小傷……」旁邊還有暮無顏看著呢，夕顏的小臉紅的像蘋果一樣。
「好了，你們慢慢聊，我要四處走動走動了，賽扁鵲說了，多走走對胎兒很好的。」暮無顏含笑著說道，和翠兒一步步朝御花園其他地方走去。
自吸納了小鬼的精氣后，暮無顏能感覺到這個世界對她的胎兒不再排斥了，但雖如此，平時的養胎工作，暮無顏一點都不敢落下。
她和翠兒說笑著離開，眸角餘光看著兩個逐漸靠攏的身影，眸角溢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和帝染軒入住皇宮后，似乎磨難居多，喜事甚少，若是凌絕和夕顏的事成了后，倒要熱熱鬧鬧好好操辦一下，驅趕一下那些晦氣。
被凌絕的手抓在一起，夕顏生出觸電般的感覺，微微吃了一驚，就要掙脫開來，但凌絕的抓得牢牢的，夕顏竟沒能掙脫，反是觸動了傷口，低呼道：「你弄痛我了。」
「我的好夕顏，是我的錯。」凌絕連忙說道，臉上露出歉意的表情。
他小心地解開了綁紮傷口的布帛，一面道：「姐姐傷口包紮得好，傷葯也是上好的，卻還不夠好！這傷口痊癒后，只怕會留下疤痕！」
凌絕心裡也是暗暗得意，這一招可是姐姐教給他的，特意將最好最好的金瘡葯留給了他，嗯，現在終於派上大用場了。
布帛解開，顯露出夕顏瑩白似雪的肌膚，恍似羊脂白玉，但在皓腕間卻留有一道蜈蚣也似的淡淡割痕！
「如此美麗的一隻手，若是留下了一道疤痕，豈不可惜？」凌絕取出一個玉瓶，將藥膏塗抹上去，隨後又以布帛重新包紮。
他的動作很輕柔，明明應該很痛的，但夕顏卻一點都感覺不到，一雙美眸偷偷地打量著凌絕，但又被他發現，又慌忙地移開。
凌絕微微一沉吟，想起最近一段時間，帝染軒對他的耳提命面，更是在如何追取姑娘芳心上下足了功夫。
男人要有學知、風度，最重要的還是要耍浪漫。「夕顏正是一個堅強的姑娘。」凌絕面露讚許之色，故作沉穩，環顧四周一眼道：「姐姐的雅湖小築名聞天下，世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心嚮往之，夕顏姑娘，能陪我同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