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井水投毒
「我……我……」帝天南囁嚅著不敢回答。
「帝天南,我可以看在帝染軒的面上放你一次,不過我警告你,要是下次再犯在我手上,可絕不會再像現在這樣,你可要想清楚了。」暮無顏冷聲喝道。
「一定,一定。」聽到暮無顏竟然答應放了他,帝天南忙不迭地地點頭。
對此刻的他而言,沒有什麼比重獲新生更重要的了,此刻哪怕是讓他去行刺越王,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暮無顏鄙夷地看著帝天南的醜態,一旁的帝染軒長長嘆了一口氣,卻將心頭的鬱悶全部疏泄了出來。
「這樣的人,已不足以成為我們的對手了。滾吧——」後面一句,暮無顏是沖帝天南而去的,右手一揮,清水寶劍已然割斷了帝天南手上、腳上的鐐銬。
帝天南生恐暮無顏和帝染軒改變主意,連滾打爬地逃出了大牢,甚至連感謝都忘記說了。
「沒想到我會有這種兄弟,恥辱啊——」帝染軒望著猶如喪家之犬的帝天南,嘆道,不由又想起了凌絕,心頭猛的一痛。
暮無顏望著帝天南逃去的方向,唇角噙著一抹冷厲的笑容,若是再有下一次,她絕對不會手軟,終要為死去的原主人討一個公道!
雖然放走了帝天南,但兩人的情緒都不怎麼高,各懷心思,當兩人走出地牢的時候,明媚的陽光照耀而下,登時一掃兩人鬱悶的心情。
「咻——」一隻黑鷹忽然盤旋而下。
黑鷹的叫聲尖銳、凌厲,帝染軒聽到這個聲音,臉色驟然一變。
「黑鷹發現了情況,叫我們跟著它走。」帝染軒沉聲說道。
「嗯。」暮無顏點點頭。
黑鷹的速度很快,兩人來不及叫上隨從,展開身法,電射般跟隨黑鷹而去。
黑鷹長嘯一聲,而後斂翅落了下來,落地的地方是一棵繁茂的大樹,旁邊是一口碧汪汪的水井。
「那姦細想投毒!」帝染軒臉色一變。
北疆是苦寒之地,水源殊是可貴,城中百姓和士兵大半的取水,都是源自這口井。
暮無顏俯身凝望水源,用水桶打了一桶水,然後拿出一個小瓶,傾倒出一些透明的液體,透明液體融於水井中時,暮無顏一眼不眨地望著井水變化。
當看到水源並沒有顏色變化時候,暮無顏的臉色才微微一松,道:「還好,黑鷹發現的及時,那姦細沒來得及投毒。」
「可惡,這裡的守衛已經被那姦細給害死了。」帝染軒目光凶厲。
水源對玄武城來說十分珍貴,這裡自然是重點保護的地方,可是帝染軒和暮無顏來此的時候,居然沒有發現一名守衛。
顯然這裡的守衛已經凶多吉少了。
「那名姦細還沒來得及逃走。」暮無顏站了起來,目光四掃,忽然冷笑著說道。
「是嗎?」帝染軒目光登時變色森寒,右手已然按在了一側的劍柄上。
「這次我來。」他生怕暮無顏先動手,便搶先開口道。
暮無顏點點頭,帝染軒的身手更要強於她,由他出手,而自己在一旁掠陣,自然不成問題。
帝染軒走到一個角落,那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雜亂的草垛,看似不起眼,但帝染軒卻冷哼一聲,手中的寶劍豁然朝草垛刺去。
這時,一道亮光驟然從草垛里射出,帝染軒早有防備,手中劍光一抖,「當,當——」幾聲,對方的兵刃碎為裂塊。
那人一身黑衣,臉上蒙著面紗,見一擊不中,便萌生了退意,嬌小的身子就要往後竄,但是帝染軒又怎麼肯任他離開?
「給我留下吧!」帝染軒冷笑一聲,手中寶劍寒光一閃,登時割傷了對方的腳筋。
那人登時落了下來,帝染軒正欲一把擒住他的時候,那人身體突然一歪,軟綿綿地倒了下來。對方也是乾脆,見無法逃遁,便毅然決然地自殺了。
「可惡,居然自殺了!」帝染軒面色鐵青,本來想在暮無顏面前好好表現的,沒誠想出師不利啊。
要是暮無顏出手,定不會讓對方這般輕易自殺。
「這人既是刺客,也是死士,就算我們抓了他,恐怕也很難從她口中獲取有效的信息的。」暮無顏一邊說,一邊掀開了那名黑衣人臉上的面紗。
「竟然是膳食房的丫頭……」帝染軒臉色鐵青,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
暮無顏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因為這丫頭,還是當時她嫁入帝染軒王府時,暮府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鬟。
自她嫁入帝染軒王府,經歷過無數次鬥爭,但這丫頭一直本本分分,從未有過讓暮無顏生疑的地方。
要不然,帝染軒舉府搬遷到玄武城的時候,也不會帶上她們了。
「無顏……」帝染軒目光轉向暮無顏,露出詢問的神色。
「這丫頭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想要一擊殺死方將軍,並不可能,顯然還有同黨。要不要將那些跟你一起進入王府的丫頭隨從,都仔細盤問?」帝染軒沉聲說道。
暮無顏點點頭,心情卻有些沉重,她並不是那種多情的人,但她對自己的手下一向視如己出,現在被手下背叛,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難過。
「這事我來處理,看來這一張網很早就已經布下來了。不過,越王和帝玄或者帝天南可沒有那本事,楚王,嘿嘿,果然是一個不能小覷的對手。」暮無顏冷笑。
這些丫鬟,是當初她嫁入王府時,皇上和皇后指配給暮府的,她們的根腳暮無顏都仔細查探過,都是清白人家。
但饒是這樣,卻還是有漏洞啊。
現在是膳食房的丫頭,那會不會還有其他的人呢?
「你吩咐常將軍,讓他派重兵把守這裡,倘若再有失,就讓他提頭來見我。至於這裡的事,先壓制下去,切勿打草驚蛇。」暮無顏聲音充滿了一絲絲冷意。
……
膳食坊的丫鬟是姦細的事,並沒有在玄武城,哪怕是軍隊里流傳出去,玄武城依舊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但在這風平浪靜之下,敏感的人卻能嗅出一股山雨欲來的感覺。
暮無顏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一樹樹禿了葉的花樹,此時已經露出了一點初春的氣息,頹廢的樹枝上已隱隱有幾滴綠色的嫩意。
翠兒正在屋子裡拾掇,嘴裡兀自在抱怨。
「小姐,這北疆苦寒,您貴為將軍,更是王爺的愛妻,房間里居然沒有一個暖爐,就連普通下人每個人房子里都有一個暖爐的。小姐,您就聽我一句勸吧,不要虧待自己了。」翠兒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暮無顏站在窗前,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庭外嫩色綻放的梨花樹上,卻答非所問道:「翠兒,你跟我有多長時間了?」
翠兒一愣,停了下來,只是尋思了一會,便道:「翠兒命好,翠兒跟了小姐有八個多月了。」說著,臉上就綻放出開心的笑顏。
都說小姐是個冷情冷心的人,當初有丫鬟聽說要將她分配到暮無顏身邊,很多人都是哭哭啼啼的,只有她,認了命。
本以為會是一場苦難的開始,卻不料,結局迥然不同。暮無顏待她的好,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許多主子,對手下的人好,但依舊是將他們當做下人看待,但暮無顏卻沒有,視她為朋友。
在暮無顏眼中,沒有高低貴賤。
相交,憑心而已。
一想到這,翠兒的心忽然揪得緊緊的。
「翠兒,我們相交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你覺得,我待你如何?」暮無顏轉過頭,一雙眼神清清冽冽,似能看透翠兒心中所想。
翠兒沒來由一虛,不由低下頭,道:「小姐……小姐待我恩重如山,翠兒感激涕零。要不是小姐,說不準翠兒正在哪家受苦呢。」
暮無顏淡淡一笑,她聽得出翠兒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只是——
「翠兒,當日你是由王皇后指派到我暮府的,與你一同進入暮府的,還有十一人。現在均在玄武城,不過在膳食坊勞作的芸香,近日卻不知所蹤,你可知道她去了哪裡?」
翠兒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聲音微微抖了抖:「奴……婢……奴婢不知。」
以前她在暮無顏面前一直自稱奴婢,這也是丫鬟最基本的用語,但暮無顏告誡她,在她這裡,沒有主僕之人,自稱我就可以。
人,生來就平等,何來貴賤之分?
慌亂間,翠兒不由用了「奴婢」。
翠兒後退一步,暮無顏就前進一步,聲音開始凌厲起來,一雙眸子愈發地凌厲。
「進入幕府前,除了王皇后給你們訓話外,我曾調查過,你們這些人中,有三人,曾被叫去了一個地方,約莫一天後才回來。而你,和芸香,恰巧是其中兩個。」暮無顏不緊不慢地說道。
翠兒臉色蒼白如雪,雙手抓著的茶杯,簌簌地發抖。
看到翠兒這個樣子,其實不用追問,暮無顏心裡就已經知道了,不由輕嘆一聲,可是有些事,必須要刨根究底。
幕後主事者究竟是誰?那個刺殺方勇的人,又是誰?「前天,你曾魂不守舍地去過那座井旁,只是看到重兵把守了,方才偷偷折了回來。昨夜,你一宿沒睡吧,甚至好幾次都偷偷起了身,不過想必忌憚什麼,方才沒有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