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婚（一）
帝染軒雙手抖了抖，幾次想舉起來，作出攻擊暮無顏的舉動，不過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瘋狂，恨恨地看著暮無顏臉上那具冰冷的金色面具，心裡不知道將暮無顏咒了多少回，最終還是乖乖地在文書上，屈辱地按了手印。
暮無顏收起匕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在帝染軒驚愕、憤怒的眼神下，優雅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印盒，白皙靈巧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按，然後按在了帝染軒血淋淋的指印後面。
帝染軒頓時又有了充血的衝動。
暮無顏收起文書，冷冷地看了帝染軒一眼，在對方憤怒、怨恨的眼神下，冷厲一笑，黑色身影悄然躍出了窗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帝染軒獃獃地望著窗口，忽然砰的一聲，雙手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桌上的茶杯不停地跳動著，發出慌亂的聲音。
太過分了——帝染軒有種想哭的衝動。
……
九月十號。
普天同慶，整個越國都城都洋溢著一股喜慶的氣息。
街道上，鋪滿了鮮花，街道中央，沒有任何人踩踏，兩旁站滿了圍觀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喜悅還有意思惋惜的表情。
今天，是越國戰神暮無顏出嫁的日子！
暮府，王皇后屈尊降貴，親自來到暮府，命人幫暮無顏精心梳妝打扮，並打點一切。十里紅妝，幾乎從暮府一直綿延到了帝染軒的王府，天下女子，有誰如暮無顏嫁的這般風光。
越王在對待暮無顏出嫁這件事上，確實無可挑剔！
絲竹聲聲，暮無顏身穿大紅喜袍，頭戴鳳冠霞帔，紅色蓋子遮住了鳳冠霞帔，遮住了真容，亦遮住了冰冷的金色面具。
喜嬌緩緩地朝王府進發，兩旁喧囂的祝賀聲如同潮水一般向暮無顏所在的花轎襲來，花轎中，暮無顏平靜的心緒微微有了波動。
前世，她曾經堅定地認為，終究會嫁給殺手獨狼的，那時，她的要求很簡單，只需一場最簡單的儀式，哪怕只有一個告白就行。
可是，終究連這一點都沒有實現，甚至自己還被獨狼出賣，葬身在這個美夢之中。
今世，是來補償她的遺憾嗎？
只可惜，她是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
「二弟，結婚後，你可要收起之前的那種憊懶調子，千萬不要辜負了無顏將軍。」王府門口，太子帝玄站在帝染軒左側，緩緩說道。
帝染軒站在王府門口，率領眾一眾兄弟們，迎接即將到來的花轎，此時他聽到帝玄這樣告誡，臉皮不由抽了抽，臉上掛著謙卑的微笑：「多謝大哥教導。」
心裡卻是冷笑。這些個兄弟，又有誰真心關心自己的？個個都是落井下石的好手。
帝天南呵呵地笑了一聲，瞥了帝染軒一眼，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我看二哥以後的苦日子長著呢，那畢竟那是越國戰神啊。」
四皇子和五皇子對視一眼，很是贊同地點點頭，特別是五皇子，他遭了什麼罪，又沒的罪過暮無顏，居然被她借父皇的手，狠狠修理了一頓。
「臣弟心中有數。」帝染軒朝帝玄微微側了側身，恭聲說道。
對於帝天南的冷嘲熱諷，他均當做沒有聽見。
帝天南眼中閃過一絲陰翳，隨即俊美的臉上忽然浮現出妖冶的笑容，道：「我聽說二哥前陣子府上有不少暴民往二哥府上扔臭雞蛋，臭番茄呢？這些暴民也太過分了。若是從前也就算了，可是無顏將軍嫁過來后，二哥府上要是再出現這種事情，可是丟了皇家的臉面。要不我從府上調配一些侍衛過來？想來以我府上侍衛的本領，定能守護二哥府上的安全。」
「不勞三弟操心，此事我會處理好的。」帝染軒淡淡說道，帝天南嘲諷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想藉機派人過來盯梢他和暮無顏吧。
帝天南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帝染軒的拒絕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不急，他早已安排好耳目進了帝染軒的王府。
「新娘到——」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喜慶的絲竹聲，同時唱令官扯著嗓子遠遠地傳了過來。
帝染軒一身大蟒喜服，皺皺眉，走了上去。
鞭炮噼哩啪啦，一左一右的喜婆及一群丫頭們挽扶簇擁著鳳冠霞帔、紅雲蓋頂的新嫁娘下喜轎。
「姑爺，快請上前去，握住新娘的手，一起來到大廳堂。」 喜娘笑吟吟地催促道。
帝天南看到一身紅妝，卻紅雲蓋頂的新娘，眸光閃過一絲劫後餘生，也只有帝染軒這個白痴才會娶這個暴力醜女。
如佳表姐雖然比他大了一些，很有千金小姐的脾氣，但容貌是一等一的，況且只要自己娶了如佳表姐，那麼舅父就會鼎力相助自己，這太子之位……想到這，帝天南淡淡一笑。
不過無顏終究是個禍害，保不齊哪天會想起下毒害她的人，所以……帝天南握緊了拳頭，妖冶的眸子閃過一片陰翳。
帝染軒跨出一步，就要去攙新娘的手，眼看雙手就要碰到，帝染軒忽然止住，朗聲說道：「等一下——」
喜娘急了，小聲地對帝染軒道：「王爺，可不能錯過吉時啊。」
帝染軒沒有理會喜娘，雙眸落在前面的那個紅色身影上，不過那個身影站地異常筆直，沒有絲毫變化。
帝染軒咽了一下有點乾裂的嘴唇，雙手不太抬起，按了按胸口，那裡他悄悄地放了一塊護心鏡，雙腿雙手處都暗藏了護腕。
可以想象，一旦他宣布了那個消息，眼前這個人絕對會暴走的！
「二弟，怎麼了？」帝玄皺皺眉，從帝染軒的神情來看，事情好像不太對啊。
其他幾位皇子也有些急了，該不會是帝染軒要反悔了吧，要是帝染軒不娶暮無顏，於暮無顏的婚事就極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二哥……」
「二哥……」
「二哥……」
其他三位皇子異口同聲地說道，均要開口「勸誡」這一時想不開的二皇子。
「今天借著這個好日子，我有一件大事情要宣布。今天，我不僅要娶暮無顏小姐為妻子，同時還要納一個妾！」帝染軒大聲說道。
帝染軒的聲音剛剛一傳出，原本還鑼鼓震天的氣氛，突然死一般的沉寂。
而後——
不過平靜片刻后，立刻掀起了軒然大波。
「什麼！我沒聽錯吧，二皇子居然要同時迎娶兩位妻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一下？」
……
嘩然聲大作，包括一旁的喜娘，以及暮無顏身旁的貼身丫鬟小翠，此時瞪大著眼睛，嘴巴張成O型。
她們倒是想勸帝染軒收回這句話，可是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勸起。這二皇子早上是不是腦門給撞到牆上了，腦子壞掉了？
如果其他女人，他這麼一鬧，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罷了。但是帝染軒迎娶的是誰？——越國戰神，暮無顏！
且不說暮無顏在民間的威望如何，就光憑暮無顏的怒氣，就夠帝染軒生不如死了！
一個曾經操縱數百萬軍隊的戰神，對其他幾國來說，更是殺神的存在，蒙受如此大辱，怎麼會不爆發呢？
「帝染軒，你好大的狗膽！」
「真當我們軍營里的人好欺負了！」
一些前來祝賀的將士首先不依了，厲聲怒斥，要不是前來參加喜宴沒有帶上兵刃，王府早已是刀光劍影了。
饒是如此，帝染軒周圍已經圍滿了怒氣衝天、摩拳擦掌的將士們。
「暮無顏，你如果不答應我這個要求，我就是死，也不願意娶你！」帝染軒心一狠，大聲喊道。
其實這種當眾耍無賴的伎倆，他實在不屑用，但是在沒有更好的法子了，料那女人也會答應，當然，索性不願嫁給自己是最好……
「二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怎能如此羞辱無顏將軍，還不收回剛才的話，快向無顏將軍賠禮。」帝玄厲聲喝道。
暮無顏嫁給帝王家，原本就是一樁美談，可是被帝染軒這麼一鬧，就成了一出笑話。最重要的是父皇讓帝染軒迎娶暮無顏，本就起了安撫暮無顏的心。
倘若暮無顏一怒……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帝玄是太子，因此想得很多，雖然他此刻理解帝染軒的心情，但生在帝王家，看似風光無比，但誰又能理解他們的痛苦呢？
別的不說，他們這些皇子的婚事，有哪一個是由自己說了錯，包括父皇最得寵的帝天南在內。
不過是帝染軒更倒霉些，暮無顏長得實在……實在太寒磣了。
「大哥，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一直以來我都聽從你們的安排，從來就沒有違背過，你們讓我娶暮無顏，我娶了。可是我真正喜歡的不是無顏將軍，我有喜歡的人，今天，我也想給她一個名分，只是妾而已，難道有錯嗎？大哥府上，不是有也很多妾嗎？我這樣做，過分嗎？」帝染軒沉聲說道，娓娓道來，聲聲泣血。
帝玄一陣默然，帝王家的婚姻都是一場政治交易，所以正妻都是父皇指定的人選，至於他們真心喜歡的人，只能為妾，有些甚至因為地位迥異，連妾都做不成。
「帝染軒，你好膽！兄弟們，今日就是拼了受越王懲罰，也要將這個負心賊狠狠教訓一頓！」有將軍大聲喝道。
軍中兄弟就要招呼著動手，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驟然傳出。
「帝染軒，你真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