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七、順眼
眼看著事態就要朝著尷尬的方向發展,如果屋裏的男人不出去,魏毓可能就沒有辦法換衣服。但是魏毓如果要治療,她非得先把已經潮濕的衣服換下來不可,所以,朵朵牢牢地盯住韓行川,想讓他給拿個章程,畢竟在場的人裏他是老大
韓行川看了看魏毓,又看了看醫生,然後一言不發地披起雨衣出去了。
屋裏的所有男人一看,連韓行川都出去了,立即有雨衣的拿雨衣,沒有雨衣的打著把傘也跟著出去了。
雨勢那麽大,捶在人身上都是疼的。韓行川站在雨下一言不發,也就是到了這會兒,大家才明白過來了魏毓在這個團隊裏的意義。
她不僅是這部片子的女主角,同時,她也是韓行川所珍視的人。
否則,這樣大的雨,如果誰要開口讓韓大神出去,那就是給臉不要臉,要讓大家都跟著麵上無光。
但是換做是魏毓,韓行川卻沒有給她為難的地方,他主動地為她承擔了所有的不安和責怪。
他知道,隻要自己不表示出任何的不滿,其他人心裏怎麽想他不知道,但是麵上是絕對不敢表現出來的。
魏毓,那是一個完全受不得委屈的人。
魏毓是被熱醒的,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爐上烤一樣,她拚命地想從火焰山裏掙紮出來,但是總有一張無形的網束縛著她。
她覺得口幹舌燥,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焦急的朵朵。
“你醒了?”朵朵問她,然後接著大聲地喊道:“醫生,魏毓醒了。”
比醫生先來到的,是韓行川。
他此刻的形象是讓魏毓覺得完全陌生的,因著淋過雨又熬了夜的原因,他的發絲全部亂了,垂在額前,嘴唇周圍也有了一些青色的胡茬,臉色看上去不大好看。
一點都沒有天王巨星的架勢。
“你有沒有哪裏感覺不好?”韓行川問她。
“熱!”魏毓說了一句。
韓行川一聽,立馬把她的被子再給捂嚴嚴實了一些,說:“再熱也得忍著,下山的路都被大雨給衝垮了,你的病情要是再惡化我們連及時治療都不能夠保證。”
說起這個,魏毓才想起來她為什麽會生病。
她動了動手,就看見自己掌心裏纏了一塊紗布,對此她完全沒有感覺,想必是在她無意識的時候弄得。
看到這個,魏毓就想起了自己上次跟竇瑤打架,她把自己的整個手掌給弄了個血肉模糊,當時也是韓行川給她包的紮。
魏毓抬眼看了一眼周圍,這應該還是在會議室裏沒錯,但是她的麵前遮了一個隔斷,是用幾件深色的雨衣拚成的。
外麵是嘈雜的人群,裏麵卻隻有她和朵朵。
韓行川被工作人員給交了出去,他剛一走,朵朵就給她說了昨晚的事,她想讓魏毓心裏有個感恩的念頭,不能因為不知道就無視了人家的好意。
說實話,魏毓心裏真是感動的,難得有一個人能夠全心全意地為她考慮得那樣周到,讓她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她不管韓行川是出於哪種層麵做得考量,總之沒有讓她陷到尷尬的境地,魏毓心裏都是非常感激的。
閑著沒事,魏毓開始閉眼休息,可是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劇本裏的內容,那也是一個雨夜……
盡管顧淮清讓古挽自己做選擇,說她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但是古挽卻拿不準主意。
她之前是希望去一個渺無人煙的深山,因為她擔心呆在人多的地方會讓人給認出來,她在江湖上的仇家那麽多,要是一不小心讓人把她給認了出來,會讓魏毓覺得十分為難。
她現在還沒有完全了解到《廣陵潮》的所有內容,她的功夫也還沒有完全恢複,甚至於她現在走路都還沒有以前順暢,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是越隱秘越好。
可是現在知道了蓮雲山的事情,古挽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她心裏的火苗燒得旺盛,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說,殺回蓮雲山去,把那些蠅營狗苟殺得一幹二淨。
可是她的親信暗衛都在那次的圍剿中全軍覆沒,她現在沒有可以托付和依靠的人,到了現在這個境地,凡事她都要比別人多一個心眼。
她能活到今天,一是因為她命硬,二就是她生性敏感又多疑。
為了更好的隱藏起自己,古挽跟顧淮清商量,對外就跟村民說自己是她表妹。
他們就住在鎮上旁邊的一個村落裏,房子是顧淮清花光了所有積蓄跟一個村民租的,很小的一間房子,除了一個生火用的灶台之外,屋裏就小到容不下任何東西了。
晚上魏毓睡在炕上,顧淮清就打地鋪睡在地板上,總得來說也不算為難。
村裏人都說,他們兩人命苦,一個是個瞎子,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也是一個身患殘疾的人。另外一個是個瘸子,長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漂亮的跟九天仙女似得,但同樣也是一個殘疾。
村民都是樸素又熱情的,因著他們兩的特殊情況,村民平日裏總會照顧一些。
至於表哥表妹的身份,他們幾乎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兩人是小兩口的關係,可能是背著家裏私奔偷跑出來的,所以上杆子給他們倆說親的尷尬事,在這個村落裏沒有發生。
顧淮清還是照樣每晚要出去練劍,經過上次的教訓之後,他也不敢走得太遠,往往就是在家門口,回頭一眼就能看清楚屋子裏的情況。往往他練完劍回來,古挽已經睡了。不過今晚因為突降大雨,顧淮清無法出去,隻能和古挽在屋裏大眼瞪小眼。
古挽尋思著從他那裏套一些話,心裏也確實十分想知道顧淮清對她的看法,就問了一句:
“你真的不要報仇了嗎?”
“那個妖女已經死了。”顧淮清淡淡地說道。
古挽一聽這個稱呼就覺得不舒服了,盡管江湖上人人總是妖女魔女的稱呼她,她也十分習慣了,但是從顧淮清嘴裏聽到這個詞,心裏還是覺得膈應。
這幾乎是打在她身上的一個標簽,好像別人說起妖女魔女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就是指代的她。
可是她本身是有名字的,是她那個薄命的媽給她取得。
但是就是這個名字,她這些年也沒怎麽聽人叫過,就連他父親,說起她都是以孽畜之類的代稱。
“妖女是誰?”古挽問他。
顧淮清估計是真的不打算報仇了,說起自己的血海深仇來顯得比較平靜。
“古挽,蓮雲山教主古粼的獨女。”
“有所耳聞。”古挽說:“聽說是個練武奇才。”
顧淮清點點頭,說:“她在這個方麵確實頗有造詣,但就是心術不正,她所學習研究的,都是魔教曆屆搜集下來的陰邪招數。殺敵一百自損八千,她年紀不大,但是已經把自己耗了個酒精燈枯。她如果這次不死的話,其實也活不過20歲。”
古挽冷笑,心想這還真的不能讓你如意了,原本她的確活不過20歲,她練得功夫都是她那個便宜爹為她精挑細選的,為得就是讓她成為一把殺人的利器,同時也活不長時間,這樣子對於古粼這個教主來說才是最有益處的。
可是古挽命好,她在山窮水盡之時遇到了“貴人”,貴人不僅救她性命,還幫她延年益壽。
“你有見過她嗎?我在家裏的時候聽說過,這個妖女是和祁林江家大小姐江芸齊名的大美女,容色傾城。”
古挽說起這個,臉上一絲害羞為難的樣子都沒有,好像她就在說天氣情況一般,一點都沒有女孩子身上有的矜持。
她就是覺得自己長得好看,那個江芸根本沒法跟她相提並論。
“當時隻看到了一個背影,她那時候年紀還小,如果還活著,今年應該17歲了。”
何止十七歲,她古挽一定會長命百歲,活到二十七歲,三十七歲,七十七歲。
她要看著所有她厭惡的人都死在她的麵前,她要比他們活得都要長,看他們還拿什麽命來叫她妖女。
“那顧道長,你有想過今後的日子嗎?”
古挽是真的好奇,如果顧淮清不再報仇,他要怎麽過自己未來的生活。以他現在的本事,想要重振江淮顧家也不是不可能。
“過一天算一天吧,我也想得不仔細。”
古挽對這個答案感到失望,因為她心目中的顧淮清不是這個樣子的,起碼不應該消極度日。
“那你說我怎麽辦?”古挽問他,說:“我家裏隻剩下我一個了,我要想報仇也不知道該找誰。”
顧淮清安靜了一會兒,問她:“那你之前有沒有定過親事?”
親事?古挽認真想了想,她那個便宜父親卻是為她定過一門親事,想把她嫁給一個暗器世家的獨子。
那個人她也見過,長得倒也不難看,對她也十分殷勤和體貼,可是古挽就是不喜歡,她和那人呆在一起,覺得難受,覺得惡心。
還是麵前這人讓她看得順眼,盡管她和他之間的仇恨是不可化解的,可是顧淮清無疑是她覺得舒服的那種人,連和他睡在同一個屋子裏,她也沒覺得不可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