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牙慧
隻見楊曄哭著朝她走近,同時手上狠狠一動作,把魏毓從桌上推摔到了地上,同時大喊了一句:“陳傑,這事應該怎麽辦?”
魏毓在摔下去的時候別到了手,一時疼得她皺起了眉頭,但臉上還是努力維持著堅毅的表情。
所有在關注她們表演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魏毓臉上難受的表情,一時間場上的氣氛有些凝重。工作人員想要打斷她們的表演,但被譚科抬手製止了。
單贏看了一眼身旁的齊澄,對方臉上的表情實在說不上美麗。
魏毓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非常自然地揉了揉被別痛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但還是站在楊曄麵前不言語。
她在想,這次楊曄在說一遍台詞,他就能開口了。
沒想到楊曄突然中止了表演,哭著跟各位主創人員說:“導演,編劇,各位前輩,這表演我進行不下去了,魏毓是故意的,她一點都不配合我,她在敷衍這次試鏡。”
魏毓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現場有片刻的寂靜,隻聽得到楊曄唾泣的聲音。
“魏毓,這事你怎麽看?”導演問道。
魏毓非常誠懇的說:“我沒有不配合啊,我一直都在很認真的配合她表演。”
楊曄哭紅了眼睛轉過身來看她:“你胡說,你哪裏配合了?你連台詞都不說,我看你就是在純粹糊弄我。”
“我這剛要說,這不是你中止了表演嗎?”魏毓委屈道。
“那句台詞我都說了三遍了,你是沒有看過劇本嗎?劇本上在說過這句台詞後就該你說台詞了,可是你呢,你一直都沒有說話。”
“是啊,魏毓,你看劇本了沒有?”這次換編劇問她了。
“我當然看了,劇本裏在‘陳傑,這事應該怎麽辦?’之後,有一句‘陳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他全身都在透露著無力的感覺’,然後才是接的陳傑的台詞。我覺得劇本不會寫多餘的話,既然編劇寫了出來,我覺得我就應該要表演出來。”
楊曄正要說魏毓胡說八道,就見編劇滿意的點點頭,把她到了嘴邊的話給噎了下去。
“楊曄是吧?”
說話的人是林語薇,她在說話的時候就翻動著手裏的資料。
“是,語薇前輩。”楊曄恭敬地答道。
“我看你履曆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演經曆,那我想在座的各位在表演這方麵都算是你的前輩。”
“這是當然!”楊曄誠懇道。
“那你說魏毓如果真的在敷衍你,或者說沒有配合你的表演,那我們為什麽不出聲製止。是我們沒有看出來嗎?還是說我們的時間太多,願意看你們兩個小孩兒玩過家家?”
楊曄說不出話。
林語薇接著說:“因為我們知道魏毓一直在入戲。你在第一遍問她的時候,她因為自責,不知道怎麽回答你。你二次問她,她因為為難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你。在你把她推到地上後,她沒有對你進行責怪,隻是默默在拍身上的灰塵,一句話沒說,是因為她對你感到愧疚,所以對你的行為作出了容忍。這在我們看來都是合適恰當的表演,並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是在敷衍。”
林語薇隨手翻了翻劇本,說:“本來你的情緒很到位,魏毓的表演也很融洽,我原本以為可以看到一出精彩的表演呢。”
楊曄著急地說:“那我們重新再來一遍。”
林語薇突然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給每個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是你自己中斷了表演。”
導演說:“現在角色互換。”
楊曄瞪大眼睛瞅了魏毓一眼,大有一副“你給老娘等著”的模樣。
魏毓笑笑,像是在回擊“看你能耍出什麽花樣!”
林語薇卻突然在這會兒說:“魏毓,剛才楊曄的表演大概是今天所有人裏對王芸這個角色詮釋的最恰當的了,你應該不會拾人牙慧吧。”
這句話說得多巧妙啊,一下子就把魏毓給架在了柴火上烤。人家都說了,楊曄的表演是最恰當的,那魏毓要怎麽表演?照這個套路來吧,人說她拾人牙慧,不按照這個套路來吧,人說她表演不恰當。
還不等魏毓細細思量呢,楊曄就手插褲包地靠在了身後的桌子上,低著頭望著腳。
看見了沒有,這才叫拾人牙慧!
“開始吧!”導演說道。
魏毓閉了閉眼,把自己的各種思想靈魂收回到了心裏,她揪著自己的衣擺慢步走到了楊曄麵前,未語先哭,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砸在地上,然後她哽咽的喊了一句:
“陳傑。”
楊曄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她就像魏毓之前表演的那樣,低著頭不說話。
不回應才好呢,她要是回應了,魏毓還真不知道這出戲要怎麽接著往下演。
“陳傑。”魏毓又喊了一聲,然後頓了頓說道:“這事應該怎麽辦?”
和之前楊曄表演的咄咄逼人的質問不同,魏毓的這句台詞更像是喃喃自語。
台詞好的功底在這會兒就能體現出來了,在其他人都隻能用嗓門說話的時候,魏毓在秦麗華先生的教導下已經可以熟練地運用各種共鳴,和其他人相比,她的說話聲音是可以清楚地傳達到這間會議室的每一個角落。
魏毓伸手擦了擦眼淚,走過去抓楊曄的袖子,哭著說:“陳傑,這事應該怎麽辦?”
秦麗華先生要是在現場,應該會感歎魏毓這段時間的譯製片配音沒有白練,她現在說話就是一副明朗清脆的少女音,因為哭著說話,又帶了點暗啞,聽著就是說不出的委屈和害怕。
楊曄用力把自己的袖子從魏毓手裏抽出,別過了臉。
魏毓走到她麵前,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又伸手擦了擦眼淚,把楊曄的臉給捧了起來。
“陳傑,這事應該怎麽辦?”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不安忐忑,她雖然哭著,但是眼神十分堅定,好像對麵前的人有無限的信任和依賴,好像就算麵前的人說要跟她私奔,她都會義無反顧地跟著對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