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胃疼
申屠葉朗!
他不是不在家嗎?魏毓有些慌亂,剛才申屠葉朗那一聲異常痛苦犀利的“顧子庭”震動到了她。在魏毓的印象裏,她還從來沒有聽過申屠葉朗這樣叫過她的名字。
對方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臉上,神情有些不對勁,眼神有些渙散,不像他平日裏那般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場。
好一會兒,對方才說道:“怎麽是你?”
魏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低頭作靜默狀。
“你怎麽進來的?”
“我……我知道密碼!”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自言自語般地說:“是,顧子庭對你真是好,連家裏的密碼都告訴你了。”
魏毓還是垂著頭不說話。
“你趕緊走,我不想見到你。”對方勒令道。
魏毓有滿肚子的話想問對方,這首當其衝的,就是關於她骨灰的問題。
“為什麽不讓顧子庭的小姨把她的骨灰帶走?”
申屠葉朗看了她一眼,眼眶有些微紅,十分的不耐煩到極致,
“這與你無關,請你立刻馬上離開。”
魏毓朝著顧子庭的骨灰伸手,說:“我要帶走她!”
她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申屠葉朗,對方急促地向著她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就突然摔倒在地上。
這一摔下去,就半天沒起來。
魏毓試探地喊了他一聲:“申屠葉朗?你做什麽?”
但是申屠葉朗遲遲都沒有回應她,隻在魏毓說要把顧子庭的骨灰帶走時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不可以!你不可以!”
就是他這一聲,才讓魏毓覺出問題來了。
她急忙衝到申屠葉朗麵前,蹲下身來看他,隻見在微弱的亮光下,申屠葉朗滿頭大汗地蜷縮在地上,一張臉異常慘白。他的手緊緊捂住胃部,魏毓使勁都沒有拉開。
“胃疼是不是?你的藥在哪裏?要不要去醫院?”
一看申屠葉朗這個情況,魏毓就知道對方的胃病犯了。申屠葉朗的胃一直都有毛病,之前就曾犯過病,也是這樣整個人疼得蜷縮在地上。不過之後在顧子庭的悉心調養照顧下,申屠葉朗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犯病了,這怎麽會突然?
魏毓把他額頭的汗珠拂去,想把他扶到沙發上,可是以現在魏毓的力氣和體格,要拖動一個一米八多的大個兒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藥呢?你的藥放到哪去了?”
魏毓又問了一遍,可是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魏毓使勁掰著對方的嘴,他的牙齒已經把嘴唇給咬破了,露出星星點點的血跡來。
魏毓給他的嘴裏塞上了一塊毛巾,然後打開了屋裏所有的燈,到處去給他找藥。
從前申屠葉朗的東西都是她幫忙整理的,她清楚的知道對方的這些藥物放在哪,可是自從她死了之後,這申屠葉朗的東西就喜歡隨便亂丟,如今魏毓翻遍了所有的抽屜,還是沒找到對方的止疼藥。
申屠葉朗已經疼得開始抽搐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魏毓拍拍他的臉,跟他說:“我這會兒出去看看能不能幫你買到藥,如果買不到,我再送你去醫院,可以嗎?”
她剛起身,一隻手就被申屠葉朗抓住了。對方閉著眼喃喃自語,魏毓需要湊近,才能聽到對方嘴裏發出的微弱聲音。
他在說:“顧子庭,你別走。”
魏毓去掰他的手,說:“我不是顧子庭。”
“顧子庭,我真的很疼,我覺得我要死了。”
“不會的。”魏毓安慰他:“就是疼著難受,不會死的。”
“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你了?”
魏毓被這句話震動了心神,她抓著申屠葉朗的手一滯。半晌,才緩緩說道;“她應該不大想再見到你。”
突然的,申屠葉朗一直緊閉著的雙眼睜開了,他雙目死死蹬著天花板,好像上麵有什麽東西一樣,魏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什麽都沒發現。
“你在看什麽?”魏毓問他。
“顧子庭。”
“顧子庭?”魏毓又仰頭望了望,上麵還是光滑的天花板,並沒有其他。
“我看見你了,顧子庭。”
這是出現幻覺了?魏毓心想,申屠葉朗這幅模樣分明是跟見了鬼一樣。聽說人在虛弱的時候是容易看見平時看不到的一些東西。可是,
不對啊,顧子庭雖然是死了,可她的靈魂還活著呢,這申屠葉朗看見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想到這,連魏毓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還想再問問申屠葉朗,對方卻雙眼一闔,徹底地暈過去了。
暈過去也好,暈過去就感覺不到疼了。
這會兒卻該魏毓犯難了,照理說她現在應該馬上走,早點回家睡覺準備明天上學。可是現在申屠葉朗就這樣沒有生氣地癱在這裏,她要是就這麽走了,是不是有點不太人道?
魏毓給他身上蓋上了一床薄毯,想了想,還是出了門,她先找個地方給申屠葉朗買藥吧,別回頭醒過來之後還在疼。
魏毓坐電梯到了停車場,她剛露麵,就聽到了非常清脆響亮的快門聲,但是她隻能裝作沒聽見。
何垣焦急地問她:“你怎麽現在才下來?這些狗仔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之後該怎麽辦?要不要跟戴嘉先打聲招呼?”
魏毓搖搖頭,說:“他們是收了別人的錢來拍我的,我不認為他們會就此作罷。再說了,就算告訴戴嘉也沒有用,他根本拿不出錢來給我做公關。”
“那現在怎麽辦?你最近正處在風口浪尖上,這……”
“你說有人知道申屠葉朗住在顧子庭家嗎?”魏毓問他。
“很多記者都知道,但是他們不敢報道。”何垣問她:“你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
魏毓杵著下巴,想了想,說:“先找個藥店買藥吧。”
“買藥?買什麽藥?你哪裏不舒服?”何垣立即焦急地問她。
“我沒事。”魏毓說道:“是申屠葉朗,我估計不給他買點藥他就要死了。”
“那讓他去死好了。”何垣就直接這樣說,對於申屠葉朗的憎惡之情溢於言表。
好像真的顧子庭身邊的所有人都對申屠葉朗這個人討厭得不得了,隻有顧子庭拿他當個寶。
何垣看了一眼後視鏡跟她說:“那些狗仔還在跟著我們。”
魏毓無所謂地靠在椅背上,說:”那就讓他們跟著好了。”
在魏毓的堅持下,何垣還是勤勤懇懇地去找了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魏毓買了申屠葉朗習慣吃的那幾種藥,然後打算打道回去。這會兒都淩晨1點多鍾了,路上都幾乎沒有了車,所以跟在她們身後的那輛狗仔的車顯得異常顯眼。
偏偏她們還要裝瞎,當做一副看不見的樣子。
魏毓剛打藥店買完藥出來,狗仔緊跟著她身後就去了藥店,直截了當地問店員魏毓買的是什麽藥。他們的八卦雷達滴滴作響,以為掌握了什麽了不得的八卦,得知魏毓是去買胃藥之後,意興闌珊地走了。
魏毓回到顧子庭的家,申屠葉朗還是像她離開之前那樣躺在地上,一副沒什麽生氣的樣子。魏毓給他喂了藥,然後自己扯了床被子睡到沙發上去。至於何垣,還有一直跟隨著她們的狗仔,隻能委屈他們今晚睡在車上了。
一夜無夢,魏毓定了早晨5點的鬧鍾,實際上她這一夜不過睡了4小時不到。
她給自己煮了粥,給申屠葉朗留了一些,然後梳妝完出門,準備去上學。
“其實你昨晚上直接回家是最好的。”何垣跟她說。
“可是我昨晚直接回家也有把柄握在狗仔身上,我不如就在這裏呆一晚。回頭我就說我是住在了顧子庭家,反正大家都知道顧子庭是我幹姐姐。”
何垣猶豫了一下,仿佛想跟魏毓說什麽,但遲遲開不了口。
還是魏毓問他:“什麽事?”
“你就這樣和申屠葉朗單獨呆了一夜?”
魏毓被他這個問題噎到,有些急切地說:“什麽叫做單獨呆了一夜?他整個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估計都不知道我在他家睡了一夜。再說了,我是睡在沙發上,他在地上,半點曖昧都沒有。”
說起這個,魏毓突然跟何垣說:“我昨晚看到顧子庭的骨灰了,顏色真的不大對勁。”
其實在魏毓昨晚上看到顧子庭骨灰的時候,她心裏已經十有八九地篤定了顧子庭生前中過毒的事情。
“回頭你把顧子庭死前半年的行程整理一份給我吧,這個事情總要查個水落石出才好。”
魏毓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她在學校門口又遇到了齊澄,今天還是他值日。看見魏毓穿著和昨晚一模一樣的衣服,齊澄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借著給魏毓登記的時候,齊澄問她:“你昨晚沒回家?”
“關你什麽事。”
齊澄一把抓住她握筆的手,逼問道:“我記得你昨晚離開我家的時候才12點多,你沒有回家,你去了哪裏?你做了什麽?”
魏毓一把甩開他的手,語氣冷漠道:“這位同學,我不認識你,請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