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出征
「遵命!「眾將齊聲答道，之後便各自散去，當天整個南陰城就轟動了，出征的各路人馬忙著收拾行李準備出發，由於董越這次將親臨第一線指揮，故此清風所在的衛士營也在開拔之列，當天晚上眾人大多早早休息，可清風由於第一次打大仗，激動得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折騰到後半夜他實在是睡不著，於是便披上衣服悄悄出了帳篷想到外面透透氣.
此時已是深冬，夜晚的寒風吹在臉上彷彿針扎一般，清風原想到處走走散散心，可卻突然看到篝火堆旁坐著一個人.
「誰?「當清風靠近的時候對方立刻便有所察覺，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腰旁的佩劍，不用看臉僅僅是通過這個動作清風就意識到了對方是誰.
「是我.「
「哦，是清風啊.「一聽是清風的聲音對方立刻放鬆了下來.
「這麼晚怎麼還不睡?「對方問道.
「老高你不也一樣?「清風邊說邊坐到了對方的身旁.
「有點心事所以睡不著.「高峻笑道.
「你看起來可不像會有心事的樣子.「清風一邊伸手烤著火一邊說道。
「有那麼誇張嗎？」
「當然，知道大夥背後都叫你什麼嗎？「
」叫我什麼？「
」石頭司馬。「
」什麼意思？「
」說你這人鐵石心腸，不近人情唄。「
」我是那樣嗎？「
」當然你這人私下還是挺開朗的，也挺關心大夥，不過你公事公辦的時候真的挺嚇人，有時候連我都覺得你有點嚴厲。「
」沒辦法，咱們是當兵的，平時如果不嚴格要求上了戰場可是要吃虧的。「
」這點大夥都明白，所以雖然你要求那麼嚴格大夥也很少抱怨，不過要說你會有心事導致晚上睡不著，實在是和大夥的印象有些出入。「
」沒辦法，人本來就是複雜的，哪有這麼容易被看透啊。「
」也對，那你在擔心些什麼？像你這樣的老兵應該不會為上前線的事發愁吧？「
」嗯，其實。。。我在想家人.「
「對了，你說過自己是被打散之後加入的流寇，所以你的家人並不在軍中?「
「嗯，他們原本住在帝都，不過這幾年那裡挺亂的，也不知他們如今在哪兒.「
「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父母都不在了，就剩下我和一個妹妹，還有我的老婆孩子.「
「你都有孩子了，真看不出來.「
「呵呵，我們那兒的人成家都早.「
「幾個孩子?「
「兩個，一男一女.「
「真讓人羨慕啊.「
「可惜如今我連他們的音訊都沒有，也不知他們是死是活.「說到這裡高峻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些許哀傷.「
清風見狀不禁拍了拍他的肩頭:「沒事，吉人自有天相，她們會沒事的.「
「但願吧，對了，清風，我能拜託你件事嗎?「
「說，只要我能辦到.「
「今後有機會幫我打聽一下家人們的下落.「
「這沒問題，她們都叫什麼?「
「我妻子娘家姓杜，排行第三，大夥都習慣叫她三娘，年紀比我小兩歲，我兒子名叫達兒今年五歲，女兒名叫月兒，今年剛兩歲，我妹妹叫高潔，今年也快十七了.我們全家祖籍都是白州，說話也基本都是那邊的口音.「
「明白了，我以後一定留神幫你打聽.「
「多謝，對了，萬一你今後找到他們而我已經不在了，麻煩你盡量幫我多照看他們一些。「
」喂，馬上就開戰了，你別說這喪氣話好不好？「
」嗨，這算什麼？我們這些當兵的難保不會有那麼一天，當初和我一起當兵的那批兄弟如今還活著的估計也就不到三成，這種事我早就看穿了。「
聽高峻這麼一說清風頓時是低頭不語。
」怎麼，害怕了？「高峻問道。
「沒有，只是有些感慨這年頭人命怎麼那麼不值錢。」
「誰說不是呢，可誰讓咱們趕上這麼個世道呢？即使再怎麼看不慣也只能努力去適應。」
「這一切就不能改變嗎？」
「憑個人的力量肯定不行，哪怕你是皇帝都做不到。」
「那如果匯聚成千上萬人的力量呢？」
「或許可以吧，可你覺得這能實現嗎？」
清風笑了笑，也覺得這事有些遙不可及，可是他內心卻一直沒有放棄這個看似荒唐的念頭。那天晚上倆人聊了很久，清風第一次發現在高峻看似堅強的外表下其實也有顆細膩敏感的心。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晨，衛士營終於跟著大部隊拔營啟程了，出城的時候不少老百姓都擠到道路兩旁圍觀，大夥的眼神有些複雜，說不清是狐疑還是害怕，儘管由於清風的求情流寇軍在南陰城並沒有太出格的舉動，可對於這批人老百姓還並不信任，更談不上愛戴，當然讓他們當面流量出對於流寇軍的厭惡也不可能，故此整個場面顯得頗為微妙。
看著眾人的眼神清風內心也不禁有些五味雜陳，無論是否情願今後自己的命運就將與這支軍隊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而等待著自己的又會是什麼呢？有時清風甚至不敢細想下去，如今的他或許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這也是當今大多數普通人的困境。
清風人生中的第一場大戰開始於離開南陰之後的第六天，流寇與官軍的主力在一個名為順陽的小鎮遭遇了，董越將自己的指揮部設在了小鎮西南方的一個小土丘之上，從這裡可以清楚看到整個戰場的情況，而衛士營的任務就是負責守衛董越的安全，這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在於眾人沒什麼機會殺敵立功，而好處是可以遠離生命危險。
原本雙方是計劃在黎明時分開戰，可在布陣時流寇軍的先鋒部隊不知怎麼驚動了附近水塘里的飛鳥，一時間群鳥亂飛，是一片聒噪，這驚動了對面的官軍，以為流寇提前發動了進攻，於是立刻發動了」反擊「，就這樣因為一個莫名其妙地小插曲兩軍不得不倉促開始了交鋒。
那是清風第一次見到那麼多官軍，不得不說光從裝備與氣質上來看比起流寇軍要勝強得多，尤其是官軍特有的重騎兵更是給清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的存在一度讓流寇軍陷入了巨大的被動之中。
」可惡，老五是怎麼指揮的！？讓鉤鐮槍隊上啊！「董越在土丘上見狀不禁大發雷霆，今天的他騎著那匹與清風頗有淵源的踏雪烏，全身披掛整齊，看起來還真是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