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逼死
李唐、黃維對視一眼,皆發現了對方滿眼的絕望。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眾目睽睽,不沖陣,戰後必受軍法,漫說是趙陵,便是明立鼎也保不住二人。
除非,明立鼎想要整個府兵體系,完全崩潰。
「許易,我若不死,必和你不共戴天!」
李唐凄厲地嘶吼一聲,朝敵陣衝去。
黃維緊咬了牙關,緊緊跟在李唐身後,他只盼著李唐能爆發最後的神勇,為他多突進幾丈,只有如此,他才有成功突陣的可能。
轟!
才沖入陣中,李唐便被狂暴的法力攻擊攪碎,黃維嘶吼一聲,身體也炸裂開來,隨即,被亂軍分屍。
一場酣戰,因為願雲被摧毀,激怒了明立鼎,全力進發,諸路齊動,最終由小戰役,演化為大決戰。
直從晨曦微露,戰到日落西山,最終,府兵大獲全勝,盡滅賊軍主力。
申時三刻,收兵的號角聲,嗚咽在夕陽里,一時間,不知多少兵士,幾乎同時癱軟在了早已被殘屍鮮血浸透的殺斗場中。
夕陽唱晚,許易立在泗水邊上,看著點點歸舟,心緒飄遠。
這個世界,同樣是強者為尊的世界,因為願力的存在,普通人的存在有了意義,有了意義,則就受到保護。
便拿這場大戰來說,戰場就設在廣陵城外,整個殺斗場都打得要沸騰了,整片土地都不知被犁翻了幾十遍。
可城中的居民,卻不受絲毫的影響,此刻,泗水上的點點歸舟,便是城中的漁民。
耳中聽著老漁夫蒼涼的漁唱,許易略顯浮躁的心緒,漸漸歸寧。
「軍侯,軍侯,錄功長來了,錄功長來了,此戰,我第五曲成功透陣,軍侯孤身透陣,立下一奇功,一大功,功冠全軍,賞賜全發下來了。更令人振奮的是,全曲兵士無一人選擇退役,軍侯,大家都說了,跟著軍侯這樣的上官,是大家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分……」
程堰跳著跑了過來,隔著老遠,便呼喊開了,口中嘚嘚不絕,到了近前,仍不止歇。
他受傷雖重,但許易給出的丹藥卻是神效,區區個把時辰,便恢復如初了。
許易隨程堰回了兵營,全曲皆列隊在他大帳前等候,細細一數,一曲人馬,竟只有三十餘人。
許易和錄功長見禮罷,錄功長便將賞賜如數發了下來。
除了個人的獎勵外,主要是兩次透陣之功,第一次是全曲透陣,為奇功,賞願珠百枚。
第二次是許易獨自透陣之功,為大功,賞願珠三十枚。
錄功長去后,許易兌現承諾,果然將百枚願珠盡數發下。
滿營歡呼不絕,聲震全軍營房。
分發完賞賜后,許易便解散了隊伍,自歸大帳。
此番,除了領受大功的獎勵外,還有他身為曲軍侯出戰的獎勵五枚願珠,以及明立鼎承諾的給予全軍的賞賜,他身為曲軍侯又領了五枚。
是以,這一戰,他總計領到了四十枚願珠,算上從展鴻處繳獲的戰利品,和煉化雙下肢后餘下的十餘枚願珠,如今,他手上的願珠堪堪突破百枚。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選擇煉化這些願珠。
一來,他估摸著這些願珠即便被全部煉化了,也遠遠不可能突破二境。
按常理,脫凡四境,越到後面,消耗的願珠越多,為突破一境,他便消耗了近兩百枚願珠,二境就更不必說了。
二來,他目下的狀況,要煉化願珠,總要選擇合適的時機,因為煉化願珠的同時,能讓他體內的漩渦隱匿,漩渦隱匿,他便能催動法力。
一句話說完,他煉化願珠,也得煉化在關鍵時間點上。
鮫珠散發的皎潔清輝下,許易正翻閱著一本叫做《山海奇聞》的典籍,這本典籍是他從展鴻的資源中搜羅出來的。
忽的,一道身影閃了進來,正是鍾無。
「同意了,現在就可以見面,地點就在趙副司馬的大帳。」
鍾無傳音稟報道。
原來,他是被許易派去,和趙陵的心腹接觸,通過趙陵的心腹來試探趙陵的態度。
主要是看趙陵,會不會答應和他見面,來判斷趙陵對他的態度。
「辛苦了。」
許易站起身來。
「不過是跑個腿,算什麼辛苦,竊以為軍侯不要盲目和趙陵碰面。李唐、黃維都是他的故交,我敢說李唐、黃維陰謀加害軍侯之事,背後必然有趙陵的影子,軍侯和趙陵接觸,虛與委蛇,老鍾我贊成,但貿然入趙陵大帳,風險未免太大,還請軍侯三思。」
再見識了許易解決李唐、黃維的手段后,鍾無徹底收了原來的憊懶模樣,再不敢以老兵頭自居。
他如今的諫言,非為顯耀自己,實在是為許易擔心。
經歷了被李唐、黃維逼著為全軍箭頭沖陣一事後,他算是徹底想明白了。
不管他如何看待自己和許易的關係,在外人眼中,他是第三什的出身,天然便是許易的人,換言之,在外人眼中,他已經和許易捆綁在了一處。
既如此,他也只能盡心替許易謀划,以免許易一著不慎,連累他受池魚之殃。
「我心中有數,你自去歇息吧。」
說著,他行出了大帳,朝趙陵的軍帳行去。
對他的到來,趙陵表現得極為熱情,絲毫看不到別的異樣。
趙陵先是稱讚了他的武勇,又誇耀了他在此戰中立下的功勞,以及為第二都掙下的光輝榮耀。
許易則稱讚著趙陵的調度有方,高瞻遠矚,第二都有如今,趙副軍司馬居功至偉。
兩人談笑風生,直續了兩杯茶,許易才轉上正題,「不知趙司馬,如何看李副軍侯和黃軍法吏二人?」
趙陵嘆息道,「都是勇士,不過能戰死疆場,也算死得其所,不為可惜。」
許易點頭道,「正是如此,我輩既然從軍,就當以馬革裹屍為榮,許某不怕戰死疆場,就怕死在自己人手中,不知趙司馬何有教我?」
趙陵哈哈一笑,「許軍侯從一兵卒,短短月余,便至軍侯之位,豈是宵小之輩能害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