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天神圖
徐公子頭也不回地道,「可是為那天神圖。」
宋大使道,「正是,傳聞那天神圖本就是虛妄,即便傳聞是真,殘片散落,所得之人,不知凡幾,收集起來也未免太過困難,不知公子要此物作甚?」
「凡夫俗子以為神仙之說,乃是虛妄,修行如我輩,若還存此念,未免太過天真,宋大使,你說呢?」
徐公子抬手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宋大使痴痴望著雲海,「莫非五洲之說,竟是真的?我北境聖庭也不過……」
徐公子晃了晃酒盞,笑道,「天地之大,非我輩能揣度,要想見得蒼天明月,唯有求得超脫。罷了,也不是什麼秘密,收集天神圖的勢力極多,料得不過數載,天神圖的殘片必將被歸納到少數勢力手中,屆時,那段傳說被解開,也非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公子以為宮綉畫會將天神圖殘片交出來么?我觀此人行事邪異,心智卻是無差。」
宋大使趕忙給徐公子杯中續上。
徐公子道,「此人雖邪異,卻當得起至情至性的評語,我等在乎的,在他看來,怕比草芥也強不了多少,放心吧,只要運作得當,東西會到手的。」
「運作得當?莫非公子沒打算將此賊子交出去?」
宋大使有些吃驚。
徐公子淡然一笑,卻不答話,朝另一處欄杆轉去,心緒如潮翻湧。
交出去?怎麼可能?論及仇恨,他不覺得自己比宮綉畫來得稍輕。
一想到自己被人扒光了,並在影音珠中記錄了下來,徐公子便忍不住熱血上頭,恨不能將許易碎屍萬段。
正因心頭狂恨不絕,徐公子才第一時間耗費重金,調集了幽鳥前來,鎖定了許易的蹤跡。
甚至為了毀掉許易掌握的影音珠,他頂著萬千壓力,廢了整座離火城全部的影音珠總晶核。
消弭了後患,他才點起人馬,朝許易殺來。
可再看了幽鳥傳來的消息后,他心頭產生了巨大的矛盾。
一面是不殺此獠,心頭激憤難平,一面又忍不住的惜才。
兩相衝突,攪得他難過至極。
若此人只是界子,只是天賦極佳,只是心智超卓……
他都可以捨棄,偏偏此人竟然,竟然,會煉製奇符。
是的,在許易,方掌事,視作極度隱蔽的情報,卻被徐公子偵知了。
一切根由,正在幽冥鳥。
那幽冥鳥雖不曾穿牆入戶,只在天上監視,可自打監視了許易使用迅身符殺死柳向道,用疾風符逃出了宮綉畫的追殺。
徐公子的疑心瞬間被勾起了。
旁人不起疑心,只以為是許易奇遇,乃是旁人不知許易根腳。
可徐公子卻是明明白白知曉許易乃是界子,且才入此界的,他哪裡來的奇符?
區區凝液境,從哪裡去弄符籙來?
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煉製的。
儘管這種猜測,已經是有些突破徐公子大腦極限了,畢竟凝液境煉製符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恰恰徐公子設置了無數個瞎想,偏偏這個天方夜譚般的猜測,是諸多神乎其神揣測中,最具有現實邏輯的。
事後,徐公子一番探查,迅速獲得了蛛絲馬跡。
天下會的拍會破天荒的拍出了風系符籙,且又有風系靈石問世,正和許易使用的迅身符,疾風符同屬一系。
隨即,徐公子又收貨了天下會的方掌事,和許易過從甚密的消息,許易在離火城,此君便在離火城,許易入秋水城,此君又火速趕到秋水城。
且就在昨日,天下會傳出了有迅身符參拍的消息。
如此種種的線索,匯聚到了一處,許易和風系符籙脫不了干係,即便真不是他會煉製奇符,至少此人也擁有一條不為人所知的奇符供應渠道。
不過在徐公子看來,反倒是前一種情形的可能性更大,雖然聽來離奇,可此人竟連三階法器都有了,還有什麼離奇的事不能發生。
奇符何物,乃是天地間,一等一的至寶,符師何人?乃是修士中最頂尖的存在。
如此大的誘惑,讓徐公子怎麼不想握入掌中。
懷著滔天怒火,最終卻要招攬此人,怎讓素來率性慣了的徐公子不憤恨至極。
當然,不管是那種情緒最後佔得上風,徐公子都不可能讓許易落在旁人手中。
他許給宮綉畫的,說到底不過是一句言之鑿鑿的空頭承諾。
心緒翻飛,宛若天際雲海浮騰,龍舟飛快,轉瞬便鑽入沙汰谷,騰出百餘里,不多時,竟有雜亂聲響傳來,越向前,響聲越大,氣波震蕩,天際浮雲層層卷開,卻是有大規模的會戰。
衝上前去,徐公子氣海鼓盪,聲如雷鳴,瞬間覆壓全場,「都給本公子住手!」
眾人皆循聲看去,果真聽下手來,霎時間,皆躬身拱手朝龍舟見禮,「見過宋大使!」
宋大使咳嗽一聲,道,「爾等因何廝殺?且與本官道來。」
徐公子傳音,宋大使接道,「詳細道來。」
徐公子實在是太好奇了,幽鳥傳來的影音,直到許易如法炮製分別獵殺天一道感魂強者為止,卻怎麼也沒想到,此刻竟成了沙汰谷眾人互殺,且滿地狼藉的屍身,分明有十餘具是披裹著天一道道袍。
他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怎麼會出現如此一幕。
得了眾人的一番分說,徐公子瞠目結舌,宋大使亦失聲嘆道,「古有唇槍舌劍,言語殺人,往日以為傳說,今日信矣,這人竟只憑著一張嘴,因勢利導,竟說得天一道眾人都相信了此賊掌握的才是事實,而自己等人不過是受了欺騙,這是何等的荒唐!」
徐公子勉強收攏心神,傳音宋大使道,「且傳訊下去,讓這幫人將那小賊搜羅到,只說此賊乃是府中要犯,必須擒拿歸案,得獲那賊子者,重重有賞。」
算上宋大使和他自己,他的人馬也不過十人,即便有幽鳥探勘,一時間在這寬闊的沙汰谷,要尋得一人,無疑也是極難。
從一開始,他便和宮綉畫一般,打著引沙汰谷中人馬為己用的心思,否則也就不會帶上宋大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