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反咬
守了一夜了,連個鳥也沒飛進來過,他哪裡還能像第一輪那般,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著方匣。
他就這般安坐著,心中卻是靜不下來,盤算著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姓許的斗下去。
「高司長有些太寵這小子了,齊柏寒滿腦子想的都是順利退休,宋培林這小子雖然討厭,在某種程度上,和自己的利益訴求是一樣的,未嘗不能引為臂助……」
就在李中書魂游天際,幻想著在巡捕司內,合縱連橫,將許易狠狠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嘴上已然浮起微笑的當口,耳邊忽然傳來了高君莫的聲音。
「瞧瞧咱們李主事,守個夜,竟然也能自得其樂,不知李主事在想些什麼,可否相告!」
李中書抬起頭來,卻見晨曦微紅處,高君莫立在堂前,許易,齊柏寒,宋培林三人盡皆在側,眾人身側圍了一排雜役,皆托著托盤,托盤內盛著各式各樣的豐盛早餐。
許易三人,正放肆取食,吃得香甜。
李中書趕忙坐起身,端著方匣,迎了出來,「啟稟將軍,卑職並非是在胡思亂想,乃是一邊寧神警惕,一邊思索著武學上的未解之要,方才偶有所得,便不自覺露笑,卻讓將軍見笑。」
說罷,便將方匣遞給高君莫,快步行托盤前,守了一夜,也著實有些餓了,撿了一個大肉包一口吞了,拍著宋培林的肩膀笑道,「老宋,慢點兒吃,老子來得晚了,也不知道給老子留點,算什麼兄……」
一番話未完,卻聽高君莫喝道,「李中書,你給我過來!」
聲音如寒鐵淬冰,森冷到了極點。
滿場齊齊一凜,盡皆停止了動作,朝高君莫望來。
李中書從未聽高君莫叫過自己全名,聞此一聲,神魂都顫了一下,蹭地一下,閃到高君莫身前,正待發問,卻先見到高君莫豎起方匣,匣口正對著自己的眼睛,內里空空如也。
「不可能!」
李中書一聲凄厲地嘶嚎,連正巧從上空飛過的百靈鳥,也震得翅膀歪了一下,險些摔下地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將軍,絕不可能,我,我始終守著這個方匣,根本沒有任何異動,不信您問齊主事他們,再說四周還有一個大隊的兵力嚴防死守,若是失盜,絕不會沒個響動……」
鐵精失蹤,這一驚,李中書的魂魄險些都給嚇散了,稍稍回復神智,便拚命辯解起來。
高君莫滿臉鐵青,怒道,「既然無有失盜,鐵精哪裡去了。」
「是啊!既然不可能失盜,鐵精到底哪裡去了,這是個死物件,又不會自己長腿飛走了,到底哪裡去了。」
李中書心念電閃,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許易」二字,轉念一想,絕對不可能。
雖然自己是緊鄰著許易輪守,可交接之手,自己親自檢驗過,確是鐵精無疑,便是許易入房后,自己也把玩過,鐵精如此神奇,絕不可能造假。
而許易的房間緊挨著齊柏寒,宋培林,他便是有心盜取鐵精,也絕不可能瞞過他二人,悄然出房。
更不提自己就守在鐵精邊上,雖精神不集中,但如此近距離,便是神仙也不可能讓自己不知不覺,便將鐵精盜去。
既不可能是許易,更不可能是齊柏寒,宋培林。
換句話說,鐵精根本就不可能是在大廳內被盜取的。
莫非是,是將軍,啊呀,我方才將鐵精交與他時,怎生未打開檢查,就晃過去直奔吃食去了,太大意了!
如此神物,怎就如此託大!
卻說,鐵精雖有雞卵大小,卻極是輕巧,放在盒中,若不沉凝心神,根本很難感知重量。
彼時,高君莫一聲喊出,李中書揣上方匣,兩步便奔到近前,塞給高君莫,便急著開飯了,哪裡有心情和心思檢查。
而經過一番嚴密的推理,李中書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將懷疑的矛頭悄然對準了高君莫。
此番念想,說來話長,卻是一閃而過,聞聽高君莫喝問,李中書驟然變色,古怪地看了高君莫一眼,跪地道,「將軍,此案大奇,我懇請讓廣安府令派員,來查個水落石出。」
既然算定是高君莫趁自己麻痹,作了手腳,李中書自然不敢將自己小命交到高君莫手中。
雖說是自己跟隨多年的老長官,可在鐵精這等價值一枚神元丹的神物面前,什麼老部下是舍不掉的。
李中書很現實!現實的李中書現實地想著高君莫。
「中書,糊塗!」
齊柏寒心中一抽,怒聲道。
誰都不是傻子,李中書此話一出,擺明了是要和高君莫決裂。
本來,巡捕司就是負責捕盜的衙門,此時,巡捕司遇了盜,反倒要請廣安府令來查,這不是自抽嘴巴么?
再者,家醜不可外揚,如此大事,不想辦法巡捕司內部消化了,反倒要往大了鬧,李中書存的什麼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好,好哇!李中書,今日,我高君莫才算認清了你,可嘆我高某人從前一直瞎了眼!」
高君莫氣得渾身直抖。
細說來,當打開方匣剎那,不曾見到鐵精,高君莫雖然暴怒,急問李中書。
卻並非因此就懷疑李中書,畢竟,監守自盜,這種蠢事,不是李中書這種聰明人幹得出來的。
甚至,高君莫還在想怎麼替李中書洗白,怎麼度過這個難關。
哪知道,他這裡還未想出究竟,李中書倒是先替他給出了答案,竟將矛頭直指他高君莫,懷疑方才交接一剎那,他高某人私吞了鐵精。
如此蛇蠍小人,真讓高君莫氣極欲狂,偏生以他的身份,還做不出當場寬衣解帶,驗明正身的舉措。
聞聽高君莫怒罵,李中書只閉口不言,既然撕破了麵皮,也只有硬頂下去。
反唇相譏,只會起到反作用,他不會幹,不如閉口等府令處來人。
反正已然鬧翻,蓋是蓋不住了,府令那邊早晚得來人調查,那時,就是他李某人洗脫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