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控制權
回想起方才的事，巫絕打心眼裡瞧不起林宇恆。
林宇恆的實力在同齡人中算出眾的，比和他同班的周子衡要高一些，但那性格實在是……
其實巫絕也把握不好他的性格究竟怎麼樣。下午林宇恆向他挑釁的時候，十分痛快利索，大有一番巫學堂頭頭的感覺。方才的表現卻無比慫包，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搖了搖頭，不再想之前的事。巫絕在村子里找了個小旅館，住了下來。
安頓好之後，他開始修鍊。他先將黑石重新綁到了雙腿上，然後在床上打坐。
其實以巫絕目前的年齡和等級，是不能完全用冥想打坐來替代睡覺的。但巫絕愣是憑藉著身體疊加的優勢撐了下來。
算上昨天的一晚，巫絕已經兩天兩夜沒睡過覺了，不過這種感覺還不錯。其實冥想了一段時間后，意識開始渙散，和睡覺也沒多大區別了。
可能是因為巫絕早已達到了六級巫力的頂點，也可能因為昨天和林宇恆的一戰，今天早晨冥想結束后，巫絕驚訝地發現他已經突破了六級巫力，成為了七級的巫師學徒。
「唔……」巫絕從床上站起來，驚喜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或許對於強者來說，六級巫力和七級巫力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但對巫絕自己來說，他明顯感覺巫力充沛了許多，不禁十分開心。
他飽飽地吃了一頓早飯，繼續上路。
「從今天起，你們就跟著我吧！我父親說了，到時候會帶著大家一起去找那枯獲鳥報仇。你們不用擔心了！」
走出旅館大門，就看到行人稀疏的街道上，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趕著幾隻獨角豪豬走了過去。走在人群最前方的是周子衡，手中拿著一條暗紅色皮鞭，「啪」地一聲打在了前面那隻獨角豪豬的屁股上。
「呦哼~~」
獨角豪豬發出一聲呻.吟，拔腿就要跑。旁邊的一個少年猛地拽了一把繩子，和繩子相連的項圈向後一咧，獨角豪豬倏地停了下來。
他肉乎乎的身子在慣性的作用下往前衝去，就變成了兩隻前蹄立起來的樣子，十分滑稽。身後登時傳來了一片大笑聲。
「哈哈哈，這畜生……」
「子衡，還是你會調教啊。那林宇恆還說什麼自己的感知能力強，結果呢，有個屁用！要不是這群畜生沒腦子，差點讓它們跑了！」
「就是啊，他除了自己的實力高點，什麼都不會，他母親還那樣……」
「呸！你哪隻眼看見他實力高了？我看啊，他那九級巫力沒準兒是吃藥吃上去的。巫力虛浮，實際戰鬥力卻沒有多少，不然怎麼會輸給一個半妖！」
「就是啊，那半妖才六級巫力吧！簡直就是個瘋子，看那瘋樣子就知道是有妖獸血統的……」
一群少年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大意都是抬高周子衡，貶低巫絕和林宇恆的。
現在正是清晨，這群少年趕著獨角豪豬向巫學堂走去，應該是去上早課。
巫絕眯了眯眼睛。看來昨天他回旅館后，巫學堂的這群少年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麼，領頭人變成周子衡。而林宇恆一下子變成一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
巫絕不禁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哎呀，昨天多虧了子衡和子明哥哥，在這群畜生暴走的時候及時制止住了它們。不然它們要是真的跑了，找不回來了事小，跑出去毀壞莊家可就事大了！」人群中的一個女孩子喊道。
要想穿過村莊，須得路過巫學堂才行。巫絕便在這群少年後方跟著。
他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但這群少年興許是太過興奮，一個個嗓門都大得很。除非他把耳朵封住，不然怎麼都會聽到他們的聲音。
「就是啊，子衡和子明哥哥多厲害，可不是那巫力虛浮的林宇恆所能比的！」
「子衡已經達到八級巫力了吧？」
「對啊，而且還比林宇恆要小几個月呢！」
「就是，而且子明哥哥更厲害！子明哥哥好像已經是十級巫力，快要突破了吧。」
「哇，真的嗎？」
「對。」周子衡回點了點頭。
「我大哥說，他少則兩個月，多則五個月，就要成為一名十一級的巫人了！嘻嘻，他說等他突破后，再等父親那邊的事處理完，就帶咱們去找枯獲鳥報仇！」
一群歡呼聲響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巫絕露出嫌棄的表情，快要聽不下去了。
那周子明看上去少說也有十八歲了。比林宇恆大一兩歲，卻只高出一級來，實在是沒什麼好吹噓的。
「昨天晚上獨角豪豬暴走了？」巫絕眯了眯眼睛，嘴唇不自禁地抿了起來。這是他思考事情時習慣做出的動作。
林家房子後面有塊空地，獨角豪豬平日里就圈養在那裡。獨角豪豬絕不會無言無辜的暴走，必然是受到了什麼外界刺激——可能是行為上的，也可能是藥物上的。
「事情就那麼巧嗎？」巫絕喃喃道。
「昨晚周子衡和周子明突然來林家挑釁，沒多久妖獸就暴走了，轉過天來周子衡成為這個小團體的頭頭了……」
巫絕咋了咋嘴，看來昨天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啊。
這群孩子也不簡單。昨天還屁顛屁顛地跟在林宇恆後面跑，今天就來奉承周子衡了，而且還能雲淡風輕地貶低昨天追隨的人。一般的孩子可沒那麼厚的臉皮。
其實單論年齡，巫絕還很小。但由於帶著上一世的記憶，他的心智並不像個十三歲的小孩子一樣，所以便把這些少年都當成了「孩子」看待。
「你們站住！」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咆哮聲。巫絕下意識地回頭，就看到一道身影倏地竄了過去，停在了那群少年身後。
「嗯？」
那群少年紛紛回頭，一看到身後的林宇恆和巫絕，瞬間露出了精彩的表情，嘰嘰喳喳地鬧了起來。
「林宇恆，你怎麼來了，還跟著這個半妖？」
「你過來幹什麼啊，難道你還想加入我們嗎？」
「唔……其實讓他加入也不是不可以啦。雖然他巫力虛浮，但畢竟有九級呢，應該比我們都……」
「呸！小黎，你還為這個廢物說話！你忘記昨天下午發生什麼事了嗎？他連這個半妖都打不過，還被人家咬掉了一塊肉，丟不丟人啊！」
鬧得最歡的是一群女孩子。巫絕挑了挑眉，那個叫小黎的女孩子似乎就是昨天最關心林宇恆的那個，在自己快要將林宇恆打敗時，她還哭著跑上來阻止。從那時的情景看，這女孩子應該是對林宇恆有意的。
「唔，恐怕現在也有意。」巫絕思索道。
「只不過這女孩子太膽小了，害怕被大家孤立，所以只能隨大流，和大家一起孤立林宇恆。」
林宇恆淡淡地看了小黎一眼。縱然他巫力虛浮嗎？
其實他不在乎小黎站在哪一邊，畢竟她一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被大家排斥了會很為難的。但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他以前算是看錯了她了。
看到林宇恆的眼神，小黎的眼眶瞬間紅了。低下頭去，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群少年停下來后，這條不算寬敞的土道被堵住了。巫絕乾脆也停了下來，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眼看著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們憑什麼將獨角豪豬帶走！」林宇恆衝上前去，質問道。
昨天的確是發生了妖獸暴走的事件，那件事也的確是周子衡和周子明擺平的。
但他們制伏妖獸后，又將昏迷的妖獸送回林家屋后的籬笆內了，沒說要易主的事。今早林宇恆起來去查看妖獸，卻發現獸欄空了，這才回味過來什麼，追上前來。
人群自動從兩邊分開，周子衡走了出來，得意道：
「昨天的事情證明了你沒有控制這群妖獸的能力，而我有，所以妖獸的控制權自然要交到我手上。畢竟如果再發生昨天那種事的話，你還是沒有能力掌控它們，到時候如果我和子明大哥沒有及時趕到就不好了，是吧？」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轉頭四顧，似乎是對著大家說的。大家紛紛點頭應和，說周子衡和周子明有多麼厲害，輕易就能制伏妖獸云云。
林宇恆氣得咬住了牙，胳膊都在發抖。
他不是傻子，當然清楚昨晚是誰搞的鬼，然而他卻無計可施。畢竟一來他沒有證據指責周子衡，二來如果妖獸暴走的話，他也確實沒有能力能制伏它們。
「其實周子明和周子衡也沒有制伏妖獸的能力。」
巫絕也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比他想的要多一步。
「只因為妖獸暴走壓根兒就是他們兩兄弟搞得鬼，才能輕易制伏妖獸吧。」
林宇恆狠狠地瞪了周子衡一眼，說道：
「就算你說的事實，但之前妖獸的掌控權也在我手裡，這個你不能否認吧？你一聲不吭地就將妖獸們帶走了，事先沒有跟我商量一下，你難道覺得你做的就對嗎？」
周子衡面色沉了下來。林宇恆這明顯就是指責他不講理，然而他卻無法反駁。
他應該聽大哥的建議的——不要那麼焦急，等放學的時候帶著大傢伙一起去找林宇恆，當面向他索要妖獸的控制權。到時林宇恆一定會交給他的，而且還會很沒面子。
不過周子衡並不像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蠢。他能做這群少年的頭頭，靠的不僅僅是家中的勢力和昨晚的事件。
他麵皮一松，突然恢復了笑嘻嘻的表情，說道：
「這個的確是我不對。我是怕經過了昨晚的暴走後，獨角豪豬們沒有完全安分下來，今天還會發生暴動，所以才一早就領了大傢伙兒去查探它們，然後就將它們帶走了。我本想進去告訴你一聲的，但想到你早起后要先照顧母親，不便打攪，所以才沒知會你一聲。」
林宇恆眉頭擰了起來。這個混賬東西，說得冠冕堂皇的，好像真是那麼回事一樣，實際上誰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麼鬼主意！
他咬了咬牙，走上前去，沉聲道：
「當初這群獨角豪豬是我們一起捕捉來的，但卻選了我當頭頭，一共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是所有人中實力最強的，另一個是我的感知能力很強，對吧？」
林宇恆說得沒錯。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是前村長的兒子，在大家的心目中地位不一樣。
不過林宇恆不想在這種場合提及父親，所以沒有說。
周子衡點了點頭，卻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你說的沒錯，不過事實證明，你那感知力沒什麼用，除了昨天逮出來這個半妖——」他指了指巫絕，「——一個你打不過的六級半妖。」
人群中響起了一片嗤笑聲，不少惡意的目光都匯聚在了林宇恆的肩膀上。
林宇恆面孔扭曲起來，不知是生理原因還是心理作用，感到昨天被巫絕咬掉肉的那塊地方隱隱作痛。
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他深呼吸幾口氣，沖著周子衡說道：
「不管怎麼說，我的實力在我們班是最強的，這是毋庸置疑的。周子衡，你——」他伸出手，指了指他，「——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如果你打贏了我，我就痛痛快快地將獨角豪豬的控制權交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