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變質的愛之靈藥(二十五)
百分之五十防盜啦_(:з」∠)_
太陽騎士下意識地、便伸手想要擦拭掉她的眼淚;但是——在他的手剛抬到一半的時候, 那如她的聲音一般凜然的麗人, 便已經從容地來到了看起來略帶著狼狽地少女面前,而少女扭過身正對著麗人——阿爾托莉雅,便與騎士的手擦肩而過了。
「——」
從來沒有應對過這樣的情況——不論是作為情竇初開的少女, 陷入情愛糾葛,被第(友)三(人)個人撞見也好;還是作為御主, 軟弱自怨自艾的一面被從者看見也好——胸脯上下急促地起伏著,人類御主難堪地撇過臉:「阿爾!……」
她只能這般無措地呼喚著、不知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人的名字, 下意識地往後挪動了一步。
可是不知道是怎麼了,平日里分明是善解人意的體貼騎士們, 今日里一個兩個的都開始窮追不捨了起來。阿爾托莉雅的腳步跟著後退黑髮少女前進著:「——絕對、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
少女慌亂地抬頭注視了她一眼, 便不由得被那認真的、彷彿前行之路儘是沸騰的火焰、也會披荊斬棘,將之越過的眼神所懾服了。
「你是我願意將聖劍託付的存在, 你是我願意全心成為你的力量的存在——」
有著金絲綉成的絹緞一般的頭髮的麗人,一臉正色地站立在黑髮少女的近在咫尺的位置,「你是我應當守護的人,也是我想要守護的人;在迦勒底被你召喚以來共同度過的時光,是我願意如同紅龍守護不列顛那樣守護著的珍貴寶物。」
「!……」
「而且,」
金色的眼睫微垂, 從少女俯視著的角度看過去, 竟在夜色中勾勒出了一道不可方物的美麗弧度, 阿爾托莉雅說道, 「以少女的身份、背負起拯救人理的重任, 雖然會猶豫, 會動搖,但是心中的道路永遠不會折向別的方向——這樣的你,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想忘卻的重要存在。」
「可——……可是,阿爾你才是、」
黑髮少女的聲音無法停止顫抖,「用少女的身軀,拯救了陷於水深火熱中的、內憂外患的不列顛啊!……而且、你是真真正正地上陣殺敵、頒布政令、嚴以克己地度過了那麼多年,堅持著將美德和希望傳遞給你的人民——相比起來,我……——」
「不一樣!」
「嗚!」
碧綠的眼眸、此刻宛如一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源源不斷地將振奮人心的勇氣、通過相接的視線傳遞給了人類御主,呵斥了御主的阿爾托莉雅緩和了面容,面龐上流露出了幾分無奈。
「……不一樣的,Master。我為了不列顛不斷奮鬥著——我從幼時起就恪守這一永恆不變的信條——我將為不列顛燃盡我這性命,不管我是何種的身份……但是,你從未知曉,自己要擔負著所有人類、且並非現如今與你生活在同一時代的人們,還有在你之前已經作古、你之後尚未盛開的人類——全部的命運。」
「……阿爾……阿爾!……」
緊攥著裙擺到骨節突出的手,顫抖著鬆開了,人類御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但她此刻只是按照著自己的心意行事,從而呼喚著新登場的金髮騎士的名字,一遍一遍地。
騎士王在此立下誠摯的誓言:「背負著壓力、仍舊保持前行、哪怕彳亍也決不後退的你——就算抑制力想要從我的記憶里抹除你的存在——我也絕對不會認輸、絕對會記得你的!」
「……嗚,唉啊……」
嘴裡只能發出這般的意味不明的嘆息了。黑髮少女為了戀慕之人而流淌的無望之淚、為了自己的命運而流淌的悲嘆之淚,早已乾涸,可是現如今聽聞了這位高潔的騎士王所立下的誓言,她又覺得要有新的眼淚從紅腫的眼眶中流出——但是,卻同時,好像要將心底里的某些負物質一併衝破、帶出了自己的身體。
「即使變回身為王的姿態,我們之間的誓言也不會改變,」
金髮麗人牽過了黑髮少女冰涼的手,支屈一膝作半跪式,輕輕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騎士的誓言永不言破。Lady。」
此刻處於此地的她們,雖然是友人,是御主和英靈,雖然是早已死去的亞瑟王和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但早已不再局限於這些身份——
此刻的她們,僅僅一個是懷抱著不能向任何人言說的恐懼的少女,一個是向這少女獻上忠誠與懷抱的騎士。
「……」
高文無言地站立在兩個人的身後,守候著這兩位女士——不,應該是看著他的王、同時也是另一位騎士,安慰著原本應在他懷中哭泣、宣洩苦痛的少女,空色的眼眸帶著郁色垂下,望向少女一開始進入這個地方時、站立的盆栽之下,「……」
「……啊,這、這是……什……?咳……」
大腦條件反射地就要扯出沒心沒肺的笑容,卻沒有料到哭泣的容顏,以及在心間找到了宣洩口的澎湃感情,並非是能輕易掩蓋過去的,人類御主怪異地笑了笑,在覺察到自己的失態之後,輕聲哽咽著說了聲「抱歉」,便用另一隻手捂著臉撇過了頭。
可是。可是。
那張平日總是凜然嚴肅的臉龐上,絕世的翡翠也無法奪之光華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也勾勒出了淺淡、但的確存在鮮明的柔和微笑——在她對她行以吻手禮的同時,身上原本方便日常行動的白色襯衫和藍色襯裙的那件衣服,隨著金色的靈子聚散,也被作戰時的鎧甲取而代之了。
「……」
人類御主心底洶湧著的情感,撞上了心間高築的大壩上某一個有著細微裂縫的最薄弱點;而阿爾托莉雅的溫柔,則是著湍流不斷衝擊的動力。
「……——」
忍了又忍,實在是無法忍耐,人類御主的腿再也無法支撐住她的身軀——她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躬著在戰鬥中永遠挺得筆直的脊背,將腦袋埋在了阿爾托莉雅的脖頸間,「——」
無法發出聲音。
金色的細碎頭髮和黑色的辦長發交織在了一起。
無法發出聲音。但又的確是在哭泣著。
人類御主咬著唇瓣,一路拼殺過來的、瘦弱的、被砍折、受傷碎裂了好幾次,又被治療好的肩膀顫抖著。
無法放聲大哭。但又的確是在微笑著。
「……阿爾……阿爾、」黑髮少女安心地閉上了眼眸,「——阿爾。哪怕……只有你記得我——只要還有一個人記得我、只要是你記得我……我——」
——我將無所畏懼。
但是這句話,未被少女說出。黑色的毛絨絨的腦袋無力地垂在騎士王的頸間,除去臉上斑駁的淚痕,她看上去宛如沉浸在一場好眠中一般安詳。
「……Master?」
阿爾托莉雅輕聲地詢問著,小心地將人類御主攬在了自己的懷抱里。
「……吾王。」
高文半跪下來,向著騎士王懷中的少女伸出手,「……天色已晚,就由在下——」
「啊啊啊啊啊————!」
但是,今天的高文卿的幸運一定是從A一路狂跌到了E,他的話未完,便橫衝直入了女性的悲鳴,「——嗚、我的、我的Master!我的意中人!我的夫君大人!我的安珍大人啊啊啊——!!」
「——?!」
「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
緊隨在一路奪命狂奔的清姬身後……不、應該說是幾乎和清姬一同朝著人類御主奔跑過去的、那位哭泣著的,卻又讓人微妙地感覺「她隨時會拔刀」的毛骨悚然的女性,正是源賴光。
「——!!?」
「啊啊啊!兩位務必冷靜一點啊!」
不遠處是熟悉的,來自醫生的軟弱哀嚎,「話說為什麼要這麼氣勢洶湧地衝出去啊?■■她還沒有死啊!……啊真是的,果然還是不應該也和她們商量嗎?……」
「要是不提前她們通知一聲的話,爆發出來的結果會更加恐怖吧達芬奇~」
「這個時候就不要在句子後面加自己的名字賣萌啦達芬奇親!!」醫生已經快給混亂的現場跪了,「啊呃、連帶著腮幫子都!……」
「雖然很想吐槽『醫生!你牙痛不是因為壓力過大,而是因為甜食攝取量過度,建議嚴加管理』,但是——」
作為亞從者的瑪修幾步就趕上了頂著「牙痛」DEBUFF的宅男,衝刺一般地朝著昏迷過去了還比較幸運一點的人類御主趕去,「前輩——還請一定要撐住啊!」
「請為患者提供一個良好的、可以攝取氧氣的空間!」第三個狂戰士、南丁格爾小姐鏗鏘有力地說道,「請全部讓開——妨礙治療者死!」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醫生一臉不忍直視地捂著自己的腮幫子,悲傷的語氣就好像那最後的人類御主已經壯烈光榮了一樣,「對不起、■■!……我沒能救下你——」
他看著被三個Berserker包圍的黑髮少女,還有陸陸續續趕上前的從者們……覺得她或許真的要狗帶也說不定。
「醫生前輩她還沒有死呢!!」
_(:з)∠)_
在第四特異點被蔑視的舊仇,加上這次的新恨讓莫德雷德狠狠地捏了一下拳頭——雖然其實所羅門只是背鍋的那個,「一定要揍扁他!再把他【嗶——】之後再【嗶——】,然後再【嗶——】!!」
「……真是令人感到悲傷,」艷麗紅色頭髮的弓兵波動了一下琴弦,「莫德雷德卿,難道你沒有注意到你的話已經被屏蔽掉了一部分嗎?」
「誒?我只是說了【嗶——】,【嗶——】還有【嗶——】而已啊!」莫德雷德蹙眉,「這【嗶——】的是怎麼回事啊!」
「只要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了,這個特典,『~迦勒底的圓桌會議~love!』本來就是有點偏向於子供向的類型,何況你說的內容也過於粗鄙了。」
高文:「……等等這個發言是不是有點超次元了……」
圓桌騎士兼任審訊官的Sir.阿格規文似乎根本沒有認識到,莫德雷德之前說的話被屏蔽掉的內容是過於血腥暴力,只是秉承著自己一貫的「只要不妨害大的方向,看誰不慣就懟誰」的(劃掉)小公舉(劃掉)性格,瞥了一眼叛逆的騎士,「請麻煩動動你的腦——雖然我覺得它因為長久地未被使用已經萎縮了。」
「你說什麼——?」 莫德雷德覺得自己的燦然輝耀的王劍Clarent準備著開始蠢蠢欲動了,「你是想來一場嗎?」
「請先等等!」在圓桌中,無論和誰的關係都不錯的高文出聲打斷了被引燃的火線,「我們現在正在討論的、現在要緊的,不正是Master喜……的問題嗎?」
「沒錯!」
貝狄威爾說,「還請兩位先冷靜一點吧!讓之前因為是Master誤食魔葯戀愛的第一位、所以根本沒有享受多少福利、慘遭吾王NTR之後還被其餘的Servant們暴揍了一頓的高文卿來勸慰你們,也太不像樣了!」
「咕咳!!——」
貝狄威爾所說的每一句話,對高文而言都是重擊,並化作銳利的箭矢,狠狠地插|在了這位太陽騎士的膝蓋上。貝狄威爾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滿頭黑線,渾身乾癟得就好像是千年的木乃伊,和之前和他差不多同一個遭遇的難兄、蘭斯洛特一樣,「咚」地就把頭磕在了桌面上。
「……何等的凄慘啊,」
崔斯坦看著會(特)議(典)開(放)始(送)至今為止都沒有恢復過來的、宛如枯萎的植物一般的蘭斯洛特,還有強打起精神,又被貝狄威爾一秒擊沉的高文,幽幽嘆息,「想當年……兩位也是風靡宮廷的美男子,不知是多少描述宮闈戀愛的小說的主角或者原型,如今卻……唉……」
悲傷之子或有自憐之意,語氣中無不有嘆惋哀慟之情。
「嘖,」莫德雷德惡寒地抖了一下,「請不要傳播GayGay的氣氛好嗎崔斯坦?你還不如睡著了呢。」
「我不是Gay。」崔斯坦很認真地說。
「……誰想知道你是不是Gay啊。」
莫德雷德嘴角抽搐,越看越覺得崔斯坦——大家都是同事,誰不對誰知根知底啊——還有其他的圓桌們像Gay,一時覺得甚至整個圓桌只有自己、加雷斯還有父王不是Gay了。
「……」阿格規文根本不想聽崔斯坦和莫德雷德扯皮,也沒有興趣看高文和蘭斯洛特沒用的敗犬模樣,所以他看向了在場唯一靠點譜的貝狄威爾,「那個嚴重的問題,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