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心動
夜風習習。
蘇逸和涼月並肩走在街上，一個時刻注意著身邊人的動靜，一個則是興奮的左看右看，若不是街上人多，怕是要直接撇下蘇逸獨自去瞧新鮮了。
虧了今年紅楓要和平嶽國結盟，少了這麽一個強大的勁敵，本就民風開放的紅楓國更是大肆開放了夜市，朝廷為保治安專門派了府衙的人來巡邏維持秩序，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安全性。是以夜晚的集市竟然要比白天裏的還要熱鬧一番，不僅多了許多有意思的小攤小販，還多了很多街頭雜耍，在夜晚看來，白日裏那些寡淡無味的表演竟也多了一絲趣味。
“你發現沒有？瞧瞧這大街上，三五步便有一對兒，嘖嘖，真是沒白出來。”涼月突然扯了扯蘇逸的袖子，一臉八卦的觀察著街上的年輕男女們。
蘇逸看她一眼，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略帶驚訝的目光下解釋道：“人太多了，這樣安全一些。”
涼月便了然的點點頭：“也對，你人生地不熟的，人一多容易走散，那我就牽著你走好了！”說罷，真的由她主動牽住了蘇逸的手，向他保證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你丟不了的。”
蘇逸看著她笑：“好，那我便將自己托付給你了。”
“沒問題！”
兩人在人群中走走停停，耳邊是熱鬧的叫賣聲，夾雜著兒童的嬉笑聲，月色朦朧，街邊燈籠卻照的明亮，夜風微微吹來，空氣中似乎還流動著花香還有附近酒樓裏的飯菜酒香。身邊人正抓著自己的手，嘰嘰喳喳的仰著頭同自己說著好玩兒的話，她笑得眉眼彎彎，嘴邊淺淺的梨渦裏也盛滿了笑容，明明沒有酒，蘇逸卻覺得此時的自己有些醉了。
都說最愛人間煙火氣，可隻有一個她而已，便已經滿足了他對這人世間所有美好的想象。
“蘇逸你快看看我！”不知何時，涼月已經拉著他走到了一個小攤子麵前，她拿了一個畫著貓胡子的麵具往自己臉上一戴，吵著要蘇逸看看她。
蘇逸聽話的看向她，麵具很大，甚至將她的整張臉都遮住了下麵卻還空出一塊兒來，她沒法兒將麵具好好的戴著，會掉，隻好用一隻手扶著，另一隻手扯著他的袖子，微微歪著腦袋瞧著他，像是期待誇獎的孩童。
其實整體來看，她戴著實在是有些滑稽，可偏偏一雙晶晶亮亮的眸子在麵具的眼睛位置中露出來，那般好看，宛若裝進了星辰大海。
蘇逸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他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很想擁抱她，將她抱在自己懷裏，細細的親吻她。
他這麽想著，也確實這般做了。
麵具自手中滑落，而方才還將它戴在臉上的人此時卻已經完全傻掉了。
蘇逸淺嚐輒止，並不敢更深一步，怕惹惱了她。
涼月嘴巴上得了自由，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問：“你在做什麽？”呆呆地語氣，傻愣愣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可愛。
蘇逸雙手擁著她，輕笑：“你覺得呢？”
“我我我……”涼月開始眨眼睛，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剛剛親我了？”
蘇逸挑眉：“看來你對方才的事情有所懷疑，那麽我就勉為其難的再給你加深一下印象好了。”
他說著，雙手已經捧住了她的臉，微微俯身再次吻住她。
涼月瞪大了眼睛，終於在一記深吻中徹底反應過來：這不是幻覺！而是蘇逸真的在親她！
“你你你你你……”反應過來神魂歸位的涼月立即推開他，略帶驚恐的結巴道，“你你怎麽，怎麽能這樣呢！”
蘇逸被她推開，懷裏驟然落空，這讓他有些失望。果然，她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動作，便是要把自己給推開，搞不好下麵還要開始質問他，最後大概還要同自己絕交。
想到這裏，蘇逸忽然覺得有些受傷。
涼月一直瞧著他，見他臉上神情忽然落寞下來，有些吃驚的問他：“你怎麽了？我剛才把你給推疼了嗎？”
蘇逸搖頭不語。
見他這樣子，涼月忽然有些生氣起來：“你怎麽回事？剛才更吃虧的人明明是我才對吧？我這還沒說什麽呢，你倒先委屈上了，又不是我先主動要親你的！”
莫名其妙親了人家，還是兩次！結果親完了連個話都不肯說，什麽人嘛！
“哼！”不想負責就算了！又不是非得求著他對自己負責！
涼月氣哼哼的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要走。
蘇逸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兒？”
涼月沒好氣道：“你不是親完我就後悔了嗎，我看你這麽委屈，自然不能再在你眼前待著了，省的叫你心煩！”
“我沒有後悔，更不是委屈，也從來不會煩你。”蘇逸將她拉回到自己麵前來，微微低頭看著她，句句認真道，“原本我還怕你會生氣，會罵我唐突無禮，更怕你從此不會再理我。可你沒有。我隻是，隻是一時欣喜若狂，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表達心意。”
涼月仰頭同樣看著他，臉上神色不變，可耳尖卻忽然紅了起來。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涼月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力搓了搓，想要欲蓋彌彰。“那我怎麽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都是你的心裏話？你那麽會說，我又說不過你，又比不過你聰明，萬一我真信了，結果到最後你是騙我的怎麽辦？”
“若我騙你，便叫我終生不得所愛。”蘇逸看著她的動作，不禁莞爾。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一字一字的都帶著深重之意。
“那，那你是……喜歡我嗎……”最後四個字，涼月忽然沒了底氣，聲音小的幾乎要聽不見了。
蘇逸倒是聽到了，可他沒回答，而是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裏，用力擁抱住，好像想用全身的溫暖來告訴她這個答案。
涼月貼近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卻明顯有些加快的心跳，忽然覺得有些想哭。
而她也確實哭了出來，眼淚都抹到了蘇逸的身上，而後她從他懷裏出來，看著他，凶巴巴的威脅道：“我母後對我說過，女孩子的嘴巴隻能讓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來親，要是那個人親了自己，就要負起責任，不能抵賴！所以你要對我負責！不然我就去告訴我父皇母後還有皇兄們，叫他們為我討公道！”
蘇逸聽完她的話，忽然低聲笑起來：“你知道嗎，這大概是我活了二十年以來最開心的時刻了，涼月，我對你負責，你嫁給我好不好？”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涼月有些發懵，好在蘇逸給夠了她反應的時間，良久，涼月才故作別扭的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而她嘴裏卻說道：“這還要問過我父皇母後呢，你若通過了他們那一關，再來同我求娶，這才行呢。”
蘇逸低笑，答應道：“好，等回去我便進宮，等通過了嶽丈嶽母的考驗，我再同你來說，好不好？”
涼月又道：“要娶我可不是那麽簡單的，還須得……”想了想，繼續道，“還須得十裏紅妝，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將我迎進你家大門，而且你隻能娶我一個為妻，納妾也不行！除了音音姐姐，不能有別的女人出現在你的府中才行！”
“如此，你還要娶我嗎？”
涼月揚起小臉看著他，臉上神色頗有些傲氣，可眼底到底是存了一絲忐忑在裏麵。
蘇逸拉住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睛道：“不僅十裏紅妝，涼月，我們兩個的大婚，一生隻此一次，不隻紅楓國，不隻平嶽國，我迎娶你的路上，都得要掛滿紅綢鋪滿紅毯，越盛大才越好，這樣這天下人便都會知道，你已經是我的妻，旁人連肖想的機會都不能有。”
“你……”涼月望著他，已經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承認她感動了，也承認她心動了，隻是她卻有些不敢相信，蘇逸對她，竟已是情深至此。
“相信我，好不好？”心中還有千言萬語想同她說，可那千言萬語的深情最終卻隻凝成了這樣一句簡單的話。
涼月望著他的眼睛，笑了：“好。”
街上仍舊人流湧動，孩童嬉笑著從人群中靈活的穿過，還有一隻半大的小黃狗緊隨其後，汪汪汪的叫個不停。蘇逸握緊了涼月的手，忽然覺得周遭一切都變得無比有趣起來。
涼月此時倒已經冷靜下來，也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而覺得無比心安。可他卻有些不確定起來，總覺得自己忽然擁有了一切，完美的不像是真實的，倒像是幻境一般。
“你倒是說說，為何會接受我？”蘇逸纏著她問。
“已經第十遍了，到底要我說什麽？”涼月有些無奈，幹脆停住腳步看著他，“自然是心裏喜歡你才會接受你啊！不然你覺得以那般唐突無禮的舉動來冒犯我，若是旁人，還能有命活著？”
“那你是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喜歡我的？”蘇逸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麽時候？”這倒把涼月給問住了，她歪了歪腦袋，打算好好想一想。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她開始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的呢？是初次見到他時那驚為天人的驚豔？是他去求父皇許她自由出入宮中的時候？是他帶著自己去遊湖的時候？還是他同她寫信逗她開心的時候？又或者是平日裏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是他能放下身段陪自己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時候？
太多太多了……
也正是這時，涼月才猛然發現，他們之間雖然相識時間不算久，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共同經曆過很多難忘的事情了……
於是她仰起頭，同他笑嘻嘻道：“自然是你陪我鑽狗洞的時候啊！”
是了，即便是涼準，也做不到如此。可他卻能，為了陪她偷偷跑出來玩兒，為了讓她開心，他願意陪她爬狗洞，願意為了她去做很多很多事情。
她不是聖人，她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