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回國
醉酒事件過後,一連好幾天,無論是蘇逸還是涼準,都沒能再見到涼月一麵。
原因是她生氣了,誰都不想見,自己跑回了皇宮裏,宣布誰也不見。
阿朵見她回來了,自然是高興得很,又聽她說不想再出去了,便更加高興了。於是涼準來她寢宮裏找她時,被阿朵給趕了回去。
“公主說了,誰也不見。”阿朵說的義正言辭。真的是公主吩咐不見人的,不是她自作主張要趕他走的!
涼準不敢對阿朵發脾氣,生怕一回頭阿朵就同涼月告狀,當下便軟下聲音來,告求道:“阿朵姐姐,你就讓我進去吧,哪怕進去悄悄的看她一眼呢,一眼也行啊!”
阿朵是極其不想待見涼準的,原因無他――就是這位小魔王,每次帶了公主出去玩,而每次都要連累她挨王後的斥責。
眼下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阿朵才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將軍,真不是我不讓你進,而是公主下了令,誰也不見的。”
涼準不死心,繼續糾纏道:“那我能是外人嗎?你家公主肯定不是這麽說的,她肯定會見我的,不信你讓我進去試試?”
阿朵斜他一眼,不緊不慢道:“巧了,公主特意叮囑了,要是將軍你來了,不用稟告她,直接趕回去就行。”
涼準還不死心,顯然是不相信阿朵的話的。卻又聽阿朵繼續道:“公主還說了,要是將軍你糾纏不休,也不用稟告她,直接讓人打出去就行。將軍,你確定還要在這裏糾纏下去?”
涼準心裏哇涼哇涼的,一步三回頭的,轉身回去了。
坐在馬車裏,他左思右想就是搞不明白了,怎麽好端端的她就生氣了呢?
這次還不告訴他原因,直接搬回皇宮住了,連見他也不見,做的真絕。
涼準一邊心塞一邊自我反省,可馬車到了將軍府門前,他也沒反省出個一二三來。
剛下了馬車,就見蘇逸正站在門口,看樣子是在等他。
涼準一看到蘇逸就覺得滿腹怨氣無處可撒,可他又不能無緣無故的就將人暴打一頓,當真憋屈。
但縱使心裏憋屈,可還要勉強扯出個笑臉來,問他:“有什麽事兒嗎?值得使臣大人在這兒等著?”
蘇逸點頭:“正好我要進宮麵聖,我看你閑著無事,不如陪我一起去吧。”
涼準險些沒忍住要衝他翻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閑著沒事兒幹了?
“去不去?”蘇逸見他不動彈,又問了一遍。
涼準沒好氣道:“去,當然得去,使臣大人都發話了,哪能不去。”
蘇逸隻當沒聽出他語氣裏的不滿,衝他點點頭便自己上了馬車。
涼準當然不可能與他同坐一輛馬車,忍了忍,叫人牽過他的馬來,自己騎著馬走在馬車前麵,一路上都在暗罵蘇逸黑心黑肺黑心肝兒。
禦花園裏,皇帝與王後並肩坐在一起,笑容滿滿的喝著茶,聽著小女兒為他們撫琴唱歌,正覺得歲月靜好溫情滿滿時,忽然侍衛來報,說涼準與平嶽國使臣進宮來了。
皇帝不舍如此溫馨的一刻,又不得不讓他們進來,於是吩咐道:“將他們請來這裏吧。”
侍衛領命下去了。
涼月撫著琴的手卻忽然停了下來,氣鼓鼓的看著自家父皇。
皇帝有些懵,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身旁的王後,見王後也是微微搖了搖頭,隻好自己問道:“我的乖女兒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在人後,皇帝不喜歡自稱“朕”,和王後和女兒在一起的時候,他更喜歡像個尋常家裏的父親一般,嗬護妻子,享受女兒在身邊的溫情之樂。
涼月氣呼呼道:“父皇,您這是明知故問。”
見皇帝還是不明白,王後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在一旁悄聲提醒道:“估計是涼準又惹她生氣了。”
皇帝這才恍然,當即向涼月保證道:“小七乖,父皇向你保證,待會兒涼準那小子來了,定叫他向你道歉。”
涼月賭氣道:“誰稀罕他的道歉。”
正說著,涼準和蘇逸就一前一後的過來了。
好幾天沒見到涼月了,涼準這下看到她,當即高興的衝她招手,喊道:“小七,小七!你快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涼月冷著臉不理他。
皇帝咳了一聲,斥了涼準一句:“越來越沒規矩了!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涼準挨了訓,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看涼月了。
王後知道他們要商討正事,便起身離開了。
涼月也剛想走,卻被皇帝叫住了:“小七,你就在這裏聽著,哪兒也不許去。”
“……好吧。”涼月又重新坐下去,手指撥了撥琴弦,覺得沒甚意思,隻好看向涼準那邊。
可蘇逸和皇帝之間說的話實在是有些費勁難懂,涼月在一旁聽了半天,隻聽懂了一件事兒:蘇逸說要離開這裏,回到平嶽國去,今天他過來,是來感謝款待的,並且還很客氣的說,如果不嫌棄,叫父皇也可以派一個使臣去平嶽國遊玩一番。
連她都聽出來蘇逸最後一句是在客套,可她父皇卻像是沒聽出來一般,直接就坡下驢答應了。
“既然蘇將軍盛情邀請,那便――”皇帝看了看涼準,點名道,“涼準,你去。”
涼準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蘇逸,簡直欲哭無淚。“為什麽又是我?”
皇帝不理他,又轉頭對涼月招手道:“小七,過來。”
涼月隻好起身走過去,剛走到涼準旁邊,就聽到她可親可敬的父皇說:“不止你一個人去,小七也跟著去吧,現在我們和平嶽國結為了友好盟國,不用擔心。多出去走走,見些世麵也不錯。”
是的,蘇逸來到他們紅楓國幾天而已,兩個國家便由一開始的議親又變成了結盟。
按照他們的說法,先結盟,謀求共同發展,再談和親。
皇帝都發話了,再說涼月也跟著一起去,不僅涼準願意了,連蘇逸也點點頭,答應了。
蘇逸表示一定會照顧好他們兩個,這讓皇帝很高興,大手一揮,任他們自己玩兒去了。自己則是慢悠悠的轉身回去找他的王後去了。
皇帝一走,涼準怕涼月也跟著走了,當即抓住了她的手,苦著臉問她:“我的好小七,你到底是怎麽了?就算是生我的氣,你也得說個原因吧?不然我怎麽知道我錯在哪裏了?”
“你連你自己錯在哪裏了都不知道?這都幾天了,還沒想出來?還是根本就沒去反思沒去想?”涼月一聽,便氣不打一處來,果斷懟他一臉。
莫名被懟了一頓,涼準覺得自己很無辜,可又不敢說出來,怕涼月又生氣。
“那你總得告訴我吧,就算是我笨,實在是想不出來了,你就告訴我吧,好小七,你說了之後我才能記住錯誤改正錯誤啊。”涼準滿臉討好,就差身後多長個尾巴出來對著涼月拚命的搖晃了。
涼月卻不再吃他這一套,哼了一聲道:“那你繼續慢慢想去吧,我不想和你說話。”
說著便要甩開他的手,想要離開這裏。
蘇逸靜立一旁,忽然開口道:“我打算明日啟程回去,你們不去收拾行禮麽?”
這話一出,涼月倒是頓住了腳,轉頭問他:“為什麽這麽急?”
蘇逸一本正經道:“想家了。”
涼準聽了他這話,險些沒笑噴出來,結果還不等他開口笑話他一番呢,就見涼月點了點頭,一臉同情的看著蘇逸道:“思鄉之情在所難免,嗯,我能理解。那我這便回去收拾東西,明早你過來順路接我吧。”
蘇逸點頭:“好。”
於是涼月不再停留,自顧自走了。
蘇逸也想著回去收拾一番等明日一早便走,於是也轉身離開了。
被留下的涼準已經傻在了原地――他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麽?還是他出現幻覺了?
怎麽隻是幾天時間而已,他的小七好像有些變化了?而蘇逸這個黑心肝的卻能和小七保持在同一頻道有共同話題了?
他被拋棄了?
涼準突然怨念起來,當即直奔涼月的寢宮,決心要討個交代。
於是涼月的寢宮裏便一時雞飛狗跳熱鬧了起來。
“涼!準!”涼月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涼準鬆了手放開阿朵,被她怒視著,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心虛起來。“這不是她一直攔著我麽,我一著急,便……”
阿朵從他手下“死裏逃生”,嚇得臉都白了,躲在涼月身後不敢看他。
涼月有些頭疼,便讓阿朵和其他侍女都退下去,這才又重新看向涼準,沒好氣道:“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趕緊走。”
涼準聞言有些受傷,“你這是怎麽了啊,幹嘛這麽對我。”
“看見你就生氣。”涼月並不想搭理他。
“好小七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就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嘛?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涼準厚著臉皮湊過去,拉著她的手不鬆開。
涼月問他:“你當真不記得了?”
涼準一臉茫然:“什麽事兒我就記得了?”
涼月瞪他一眼,又轉過身去不理他了。
“哎好好好,是我的錯我的錯,可我真心不記得了,好小七,你就稍微提示一下吧。”涼準又湊過去,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在他的再三追問下,成功的讓涼月紅了眼睛,依舊氣鼓鼓的不肯同他說話。
這可嚇到了涼準,怎麽好好的就哭了呢?於是趕緊將人摟進懷裏好言好語的溫聲哄著,結果一哄不要緊,涼月反倒哭的更凶了。
一開始還是默默的掉著眼淚呢,這下倒好,幹脆放聲大哭了。
涼準簡直手足無措起來,這得有多少年他沒再惹哭過她了?怎麽今天他什麽也沒幹,她反倒哭了呢?看樣子還是很委屈的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因為什麽而委屈。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不問了,反正就是我做錯了,你生氣也好,委屈也罷,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能消氣就行。”涼準耐心哄著她,一邊認著錯一邊牽起她的手來往自己臉上放,“你打我吧,打我一頓消氣也成。”
涼月紅著眼睛看他,好一會兒,才緩住情緒問他:“那我問你話,你能說實話嗎?”
涼準簡直要給這位小姑奶奶跪下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哪次對你說謊了?”
涼月抽了抽鼻子,問他:“那你說,鶯鶯是誰?”
鶯鶯是誰?
皇城裏名叫鶯鶯的,除了那醉香樓裏的頭牌,誰人會叫鶯鶯這個名字?
可涼準張了張嘴,看著涼月,卻是什麽也沒說,沉默了。
看到他沉默,又想起那晚他醉酒之時嘴裏喊著鶯鶯時的情景來,涼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對於這種事情她是愚鈍了一些,可並不代表她是個傻子。
涼月站起來,也將他拉了起來,隨後鬆開手,淡淡道:“你快回去吧,我不生氣了。”
或許原本她就不是在生氣,她隻是莫名的覺得有些委屈。一連幾天不理他,也隻是在同他耍小性子,隻是希望他能和以前一樣,能夠來哄哄她,逗她開心。
可現在她好像無意之中得到了某種真相,就連委屈,也委屈不起來了――畢竟那個名叫鶯鶯的女子是涼準放在心裏的人,她又有什麽資格同他生氣同他委屈呢?
說不定日後見了那個鶯鶯,她還要幫著涼準一起將人給娶回將軍府呢。
不知不覺她便想了這麽多,抬頭一看,涼準正眼神複雜的盯著她看。
涼月便對他擠出一個笑容來:“真的,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明天還要出發去平嶽國呢。”
涼準卻仍舊盯著她看,問她:“那你告訴我,你方才是因為什麽而哭?”
“想哭就哭了唄,難不成還得專門想個理由告訴你?”涼月偏過頭去不看他。
“是因為鶯鶯?因為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你聽到我喊她的名字了?”涼準卻開始不依不饒起來,抓著她一直追問。
“算是也不是吧。”涼月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了,“那天晚上我不放心你,就去看了看你,結果聽到你嘴裏一直喊著鶯鶯這個名字,我還想問鶯鶯是誰呢,結果你就開始耍酒瘋,把我給當成了那個鶯鶯。”一想起來這個,涼月就覺得很生氣,當即又氣道,“我堂堂七公主,居然被你給當成了別人的替身!哪怕你是喝醉了的,可那也不可饒恕!”
聽到這裏,涼準才是真的有些傻了。
說真的,關於那晚的記憶,他是真的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最後是蘇逸扶著他回來的,然後他躺床就睡了,至於後麵發生的事情,哪怕他是當事人,可他也真的記不起來了。
“那我……有沒有對你做了什麽……不該做的?”涼準試探著問道。
這下輪到涼月茫然了:“就把我當成了那個鶯鶯一直喊唄,不然你還能幹什麽?”
聽她這樣說,涼準便放下心來,鬆了口氣道:“還好我沒有醉的太厲害,不行,醉酒害人,回頭我就戒酒,絕對滴酒不沾了。”
涼月顯然不想相信他的話。
“那你現在真的不生氣了?”涼準又問。
“不氣了,真的。”涼月衝他擺了擺手,“所以你趕緊回去吧。”
涼準這才放心,便道:“那明早我和蘇逸一起過來接你。”
涼月沒出聲答應也沒點頭,因為涼準沒等她回答,就已經轉身走了。
這樣迫不及待的,是回去見那位鶯鶯姑娘嗎?
望著涼準漸漸走遠的背影,涼月這個自小就受盡萬般寵愛的小公主,第一次嚐到了失落是何等滋味。
自懷裏摸出那個繡著花兒的香囊來,涼月有些鬱悶的摸了摸上麵的繡花,將它丟在了一旁。
不管昨天如何難過,可新的一天總歸是美好的。
涼月心裏惦記著早起,於是天還沒亮,她自己便醒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一會兒阿朵就該進來叫她了。於是她便睜著眼開始發呆,一發呆便不由得想起來,那天在遊湖時蘇逸說過的那些話。
和親啊……
涼月微微歎了口氣,心裏有些小小的難過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阿朵放輕了腳步走進來,還沒等開口叫涼月起床,便看到涼月自己翻過身來,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
阿朵便笑道:“好公主,怎麽今兒醒的這麽早?”
涼月坐起來,雙手托腮同阿朵道:“我要和涼準一起去平嶽國,你要跟著我一起去嗎?”
阿朵根本就沒想,立即點頭道:“公主若是帶著阿朵去,阿朵自然是要去的。不然到了平嶽國,誰來照顧公主呢?”
涼月嘻嘻笑了:“那我就帶你去好了,我去同父皇說。”
一番梳洗後,涼月直接帶著阿朵去了她母後的寢宮,同她父皇說了這事兒,還順帶蹭了頓飯。
剛吃過早飯,侍女便進來稟道:“陛下,王後,公主,大將軍同使臣大人來了。”
涼月早就讓阿朵收拾好了東西等著了,聽到他們來了,便立即轉身抱了抱她的父皇和母後,撒嬌道:“父皇,母後,我可走了啊,你們不要太想我了,最多半個月,我就回來了。”
從寢宮裏出來,涼月便看到有兩輛馬車等在門口,左右看了看,她便問阿朵:“我們的馬車呢?”
阿朵也看著她道:“不是說,將軍和使臣大人過來接咱們嗎?”
那就隻備了兩輛馬車?
涼月無語了,一輛裏麵坐著蘇逸,一輛裏麵坐著涼準,那她坐哪兒?
正這麽想著,涼準從馬車裏掀開簾子衝她笑道:“發什麽愣呢?還不快上來?”
這時蘇逸也掀開了簾子,看著她。
涼月看了看涼準,剛想過去,卻忽然想起昨天的事兒來,心裏不由得想到,現在的涼準也算是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了,那她便不能再同他像以前一樣親近了吧?畢竟阿朵她們說,要避嫌來著。
這樣一想,她便不再猶豫,抬腳朝著蘇逸所在的馬車走了過去。
“不是,小七,我在這兒啊!你幹嘛去?”涼準急了,可涼月卻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頭都沒回,別說看他一眼了,幹脆就是沒搭理他。
眼睜睜的看著她進了蘇逸的馬車,涼準有些鬱悶的坐了回去,等放下簾子,馬車裏隻有他一個人,他的臉上才流露出一種叫做難過的情緒來。
原來看到小七難過,他會更加傷心難受。
可他現在卻不能向她解釋,那個鶯鶯到底是同他什麽關係,他又為何要這麽做……
可是小七,你能選擇相信我,再等等我嗎?
這邊涼準黯然神傷。而另一邊卻是安靜到詭異。
涼月自上了馬車便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也不主動說話,大概是看蘇逸在看書,想著還是不要打擾人家了吧。
蘇逸眼睛盯著書看,然而書上的字卻一個都沒能跑進他腦袋裏去。顯而易見的,他的注意力其實全跑到了涼月的身上。
見她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模樣,蘇逸便收了書,問她:“不高興?”
涼月搖搖頭:“沒有。”
明明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三個字,卻還要嘴硬,蘇逸笑笑,指了指她旁邊的小桌,道:“下麵隔層裏放了一些點心,若是餓了,可以拿出來吃。”
涼月又搖了搖頭,“沒心情。”
這下蘇逸不由得驚訝了,連吃的都不能吸引她的興趣了,看來是真的不高興了?
“要不要來下棋?”蘇逸問她。
涼月再度搖了搖頭,很是誠實道:“我不會。”
蘇逸挑眉,“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沒意思,不想學。”
“……你連學都沒學,怎麽知道它沒意思?”蘇逸道。
涼月抬眼看他,“那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麽意思?”
蘇逸拿出棋子來,衝她笑了笑:“有什麽意思得你自己體會了才知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明白麽?”
許是蘇逸臉上的笑容太驚豔了,涼月冷不防看到,被晃了下心神,鬼使神差的,就點了點頭,答應了。
等回過神兒來,蘇逸已經擺好了棋局,容不得她再反悔說不學了。
於是這一路上,涼月不是和蘇逸下棋,就是拿著他帶來的書看,再不然就呼呼大睡。反正她是鐵了心的不下馬車,也不讓涼準過來看她。
蘇逸覺察到他們兩個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卻也懶得去管。說實話,他還有些巴不得涼月不去搭理涼準。但他蘇逸決計不會說出來,更不會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除非涼準按捺不住跑過來非要喊她,他才會出手阻止。
“她睡著了,有事兒?”涼準剛一過來,蘇逸便掀開簾子,同時用身體擋住了裏麵的涼月,就是不讓涼準看到她。
涼準黑了臉,又不敢大聲說話,怕吵到涼月睡覺,便壓低了聲音罵道:“黑心黑肺的,我招你惹你了?”
蘇逸挑眉,“這句話我該反問你才對?”
“起開,咱倆換馬車,你去後麵。”涼準深知自己鬥嘴是鬥不過蘇逸這個黑心黑肺的,便直接道,“我同她有話要說,麻煩你讓一讓。”
蘇逸不讓:“我說了,她睡著了。而且,她好像並不想看見你。”
涼準聽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無奈蘇逸說什麽都不肯讓開,別說和他換馬車了,就是連動彈都不帶動彈的。
涼準氣的磨牙,“有本事你下來,咱倆打一場。輸了的換馬車。”
“我為什麽要和你比?”蘇逸幹脆不想搭理他了,“我們隻是稍作休息,很快就要上路了,你還是趕緊回到馬車上吧,不然一會兒走了,沒人會等你。”說完,便直接放下了簾子來,不再理會他。
不管涼準自己一個人在馬車上是如何的鬱悶暴躁,反正涼月覺得這一路上她過的挺開心,蘇逸不僅教她下棋,還給她講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盡管她經過幾天的刻苦學習成功的成為了一個臭棋簍子,可蘇逸卻絲毫不見不耐煩,仍然是耐心教她。她說想聽什麽故事了,他便給她講,講的繪聲繪色的,從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就這麽一路回到了平嶽國,直到馬車進了城門,耳邊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
涼月忍不住掀開簾子去看外麵的景象,到底是國家不同,雖是一樣寬敞的街道,可周邊環境卻完全不一樣,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也不一樣,連街邊叫賣的東西都不一樣。
“要下去看看嗎?”蘇逸見她感興趣,便提議道,“進了城門便離將軍府不遠了,走著回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涼月卻搖了搖頭,婉拒了:“不了吧,你看天都快黑了,萬一我們下去了,人這麽多,我要是不小心走丟了怎麽辦?來的時候母後特意囑咐我了,叫我不要亂跑的。”
蘇逸聞言失笑,“不會走丟的,我牽著你走,怕什麽?”
“還是不了,我想快點兒回去休息。不是說,還要先進宮麵見你們的皇帝嗎?估計等回來之後,天就很晚了。等明天再出來看也是一樣的。”
蘇逸便點點頭,向她道:“今天有些晚了,我已經派人送了書信到宮裏,等明日一早我們再進宮。”
涼月聞言便有些詫異:“那你們的皇帝陛下不會生氣嗎?我們來了你們這裏卻不去見他?”
“不會的,皇上他很好的,不會生氣。”
聽了蘇逸的再三保證,涼月才放下心來,不知想到了什麽,便對蘇逸笑道:“以前聽我的皇兄們說,你們平嶽國的人都很寬厚仁義,皇帝也是仁愛天下,一開始我不相信的,可今天我有些相信了。”
蘇逸回之一笑,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