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就喜歡你這樣笨的
夜城。某宅院。
“看來他是不會來了。”一身道袍的老者仰頭歎息了一聲,自顧自道,“許是注定的天意,誰也改變不了了。”
五皇子聽到這話,問了一句:“可是天師大人,您到底在擔心什麽?”
天師搖頭歎息,“本想著拉他一把,卻沒成想,對於我們的提醒,他還是選了不理會。要是他今晚來了,或許就結不下那段孽緣了。”
五皇子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孽緣?
“可是天師大人,既然您說那是天注定的,為何還要違背天意,執意要……”五皇子猶豫一下,繼續道,“就是幫了他,改變的了一時的局麵,可終究不能改變的了結局。如此一來,豈不是費神費力?”
就像他一樣,被老妖師父強行逆天改了命格,從此之後不再是孤獨淒苦的命,可代價卻是自己從此要靠著那些苦湯苦藥來維持生命,也是因為這個,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其他人的氣運……
“老骨頭一把了,費神費力倒是不怕,隻是怕,那孽緣沒有善果。”天師眼裏閃過一絲迷茫,喃喃道,“不過,奇怪……怎麽算不到了?”
五皇子好奇問:“天師在算什麽?”
天師擰眉,神情凝重。掐著手指算了半天,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終於噴出一口血來,支撐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天師!”五皇子連忙過去扶住他,卻被天師一手攔住了。
“不要緊……”天師重重的咳了幾聲,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對自己的傷勢倒是不甚在意,卻是麵色凝重沉聲道,“我竟然算不出來他們的機緣了,看來孽緣已結,便是我強行要勘破,卻也不能了。”
“唉……”長歎一聲後,天師借著五皇子的手站起來,眉宇之間不自覺染了一絲滄桑。
“以後,怕是再也不能插手這俗世之事嘍!”天師幽幽道,“看來那老頭兒早看得明白,自己先跑了,倒是學的聰明。”
“罷了罷了,不管嘍……”
天師擺擺手,捂著胸口慢悠悠的走了。
五皇子一頭霧水,對他的話也是似懂非懂,看著天師走遠,到底也沒追上去,隻是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若有所思。
皇城。丞相府。
大公主悠悠醒轉過來,盯著床幔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是怎麽了。
轉頭看看,入眼處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月妹妹?月妹妹?”大公主想要坐起來,連著叫了好幾聲,卻都沒見到人。
屏風後軟榻上,涼月聽到聲音,驚了一下,連忙伸手想要推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某人,小聲催促著:“快起來了,她醒了……”
某人恍若未聞,隻專心進行自己的動作。
涼月被他弄得有些難受,微微蹙起眉頭嚶嚀了一聲,剛一出聲,自己倒是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上嘴巴,生怕再出什麽聲音讓人聽見。
可蘇逸還在孜孜不倦的在她脖子上種草莓,絲毫不擔心會被大公主發現。
涼月有些生氣,捂著嘴吧瞪他,眼神卻有些可憐兮兮的。
蘇逸最見不得她這可憐巴巴的模樣,無法,隻能暫停下動作,看著她好一會兒,幽幽歎了一口氣後,起來了。
兩個人的衣服都已經脫的差不多了,要是今天大公主不在這兒,恐怕都要順理成章的生米煮成熟飯了……
然而現在……
蘇逸又歎了口氣,認命的整理好衣服,又幫著涼月穿好衣服,還細心的幫她把衣領豎起來些,好遮住那些曖昧的痕跡。見她還是氣鼓鼓的,幹脆捧起她的臉來,深深地吻了下去,不過這次很快就離開了,柔聲哄著她:“我不亂來了,我保證。”
涼月再三確認自己的著裝沒什麽問題後,深深吐了一口氣,又氣呼呼的瞪他一眼,才連忙走出去,應了大公主一聲。
“來了來了,你醒了?”
“你去哪裏了?喊你半天了,不見人。”大公主正想下床,見她走過來,便鬆了口氣,又坐回去,向涼月要帕子擦汗。“我剛才,是暈過去了?我這是怎麽了?隻是說兩句話,就累的滿頭大汗了。”
涼月連忙找了帕子給她,支吾道:“嗯……許是你太累了,不過你還記得剛才的事情嗎?”
大公主道:“剛才不就是我們一起吃飯,然後我不知怎麽了,心口處和肚子那裏,突然疼得要命,最後我疼暈過去了,是不是?”
“正是,你還記得就好。”涼月走過去坐在床邊,“有句話我得直說了,你務必要說實話,不然耽誤了病情,就是連蘇逸他都沒辦法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問她,“你以前是不是中過什麽毒?”
大公主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了一變,謹慎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涼月反問,“反正中毒的是你,疼得也是你,又不是我,你要是信不過我,選擇不說,我總不能勉強。”
大公主看著她,似乎在研究她的神色,琢磨著到底能不能說。
這時蘇逸拿了一個藥箱子走過來,見兩個人都坐在床上不說話,輕微的挑了挑眉,問涼月:“怎麽樣了?”
涼月無奈攤手:“沒怎麽樣,我問了,她不說。”
蘇逸挑眉看向大公主:“你知道自己體內有餘毒,也常受疼痛折磨,現在我可以給你解毒,為什麽不說說情況?我也好對症下藥。”
大公主拒絕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隻不過……”
隻不過她體內的餘毒不是說清就可以清除的,要是讓那人知道了自己找人解了毒,誰知道會不會又給她下別的毒?
這次靠著蘇逸可以解毒,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蘇逸總不能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給她解毒吧?更何況,到最後受苦遭罪的人還是她自己,這個風險太大,她實在沒勇氣冒險。
思及至此,大公主掩下眼裏的落寞,拒絕道:“隻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這毒在我體內發作,解與不解,倒沒那麽重要了。”
涼月卻是不理解,顯然不認同她這個理由:“可是你剛才都疼得暈過去了,隻不過是吃了一點藥膳,就能引得餘毒發作,還發作的這麽厲害,叫人看著就害怕,你能習慣?”
大公主垂眸,嘴裏卻道:“嗯,早已習慣了。”
涼月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蘇逸一把按住了肩膀,不由抬頭看他,卻見蘇逸對她眨了眨眼,俯身過來輕聲道:“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涼月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麽,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離開。
見蘇逸突然走了,大公主也沒了待下去的心思,便要叫進隨行的宮女進來。
涼月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先別急,等等蘇逸,估計他是回去給你配藥去了,等他回來再走也不遲。”
“可是我不需要。”大公主幹巴巴的再次拒絕了。
“那總不能讓他白跑一趟吧?起碼也得等他回來,你再和他說不需要,和我說沒用啊。”涼月眨眼,將一心想離開的大公主暫時安撫了下來。
大公主隻好作罷,隻是叫了一個小宮女進來,吩咐說回去先給皇後報個信兒,免得回去晚了會擔心。
小宮女猶豫再三,最後大著膽子開口道:“可是公主,天這麽晚了,宮門隻怕是早就關了,要是奴婢一個人回去,肯定不會給開門的。”
“這有什麽可為難的,拿著這個去,我看誰敢不給你開門。”大公主說著,解下腰間的一塊玉佩來,遞給小宮女,吩咐道,“行了,快去吧。回去好好和母後說說,叫她別擔心。”
小宮女連忙接過玉佩,這才行禮下去了。
“你身邊的人,倒是挺機靈的。”涼月笑了一聲,覺得那小宮女挺有意思。
大公主卻不以為然,甚至一臉不滿的控訴道:“也就那個樣子了,一個一個的隻會死守規矩,天天就會和我說,‘公主這樣不行的’,要不然就是說‘皇後娘娘說了,公主要……’怎樣怎樣的,我覺得她們不像是伺候我的奴婢,倒像是天天催命的多事鬼。”
涼月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聽著大公主的吐槽,頓時覺得其實這個公主也是很可愛的,生在皇宮裏,守著條條框框成長,卻沒變成那一條條規矩下的統一流水線產物,還有自己獨立的思想,這一點就足夠讓涼月覺得不容易了。
兩人正說著話,蘇逸悄無聲息的翻窗回來,手裏還拿著一瓶藥。
“既然你不願意解毒,那便不解。這裏麵是能壓製毒性的藥丸,什麽時候發作了,就吃一顆,能夠緩解疼痛的。”蘇逸將藥瓶遞向大公主。
涼月問:“這麽快?這藥有沒有什麽副作用?不能解毒嗎?”
蘇逸搖頭:“這是師父他之前留下來的,副作用應該沒有,至於解毒――”蘇逸看了一眼大公主,繼續道,“大公主既然有難言之隱,我們也不好逼迫,畢竟這毒是她體內的,解不解,取決於她。這藥隻是能替人緩解疼痛,並不能解毒。”
大公主猶豫著沒接。
涼月卻從蘇逸手裏拿過藥來,不由分說的塞到了大公主手裏,不容拒絕道:“拿著吧,不解毒,隻減痛。不然辜負了我們一片好心,大公主你怎麽忍心拒絕我們的好意?”
“這……”大公主動搖了,張開手接住了藥瓶,握在手裏緊緊的攥著,似乎在糾結著什麽,好一會兒才低聲道謝,“多謝。”
蘇逸看著她這個樣子,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越是忌憚,就越是受人牽製。大公主是聰明人,想必也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公主捏著藥瓶的手頓時一緊,手指因為用力都變得有些泛白了。然而她還是強裝鎮定著,不動聲色的笑著反問:“噢?蘇公子這話說的很是高深,敢問我哪裏能聽的明白?”
涼月看看大公主,又看看蘇逸,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們兩個根本不在一個頻道裏,要不然他們說的話,自己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
好氣哦。
涼月瞪了蘇逸一眼,故意氣道:“哦,大公主能聽得懂你說的話,所以就是聰明人。那我這聽不懂意思的,就是笨蛋嘍?”
蘇逸忍不住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道:“怎麽會,我就喜歡像你這樣笨的。”
涼月:emmmmm這話好像有哪裏不對?